第二章 郡主求婚
淡月郡主回來了！
大殿頓時像炸開了鍋一樣沸騰起來，眾人興奮地議論著這位歸來的郡主：十年前，木淵國鎮遠將軍蕭伯成暴斃而亡，夫人姜氏孕中受驚難產而死，只留下八歲的蕭淡月。木淵皇帝感念鎮遠將軍生前於國有奇功，且皇帝與鎮遠將軍兒時便為密友，悲痛萬分，憐將軍膝下無子，特封蕭淡月為淡月郡主，位同親王所出，承襲蕭府家產。淡月郡主從小便深得皇室寵愛，四年前，自請遊歷五國，獲皇帝恩准，由親衛保護離開朝歌城。三年前，郡主休書回京稱已拜為天臣閣弟子，需求學三年，學成必歸。這天臣閣可是可遇不可求之處，聽聞建在海上仙山之中，非有緣人不得入，弟子不多卻個個成就非凡，數百年間中洲大陸數位奇才皆稱來自天臣閣。因此，這位淡月郡主，不僅是朝歌城中嫁妝最為豐厚的貴族少女，更代表著她所嫁的夫家，絕對會因她而飛黃騰達。
蕭淡月無疑是今年元宵宮宴上最大的香餑餑，朝歌貴族們對她垂涎已久。在她自表身份前，已有一眾世家子弟站在了求娶的隊列之中，現在更有王公大臣直接拽著兒子擠了進來。
「哥……你看真是淡月姐姐。」冶蝶從來不知道蕭淡月會跳舞，驚得連手裡的桃花乳酪都忘了吃。
「哥沒瞎。」司馬翌辰此時也是瞳孔地震、呆若木雞，他與蕭淡月七歲便相識，蕭淡月在舞技上有幾斤幾兩他一清二楚，否則不會縱她來殿前跳舞。從前再慢的舞點都能踩得亂七八糟的人，怎麼過了三年竟如此精進。
難不成天機閣其實是個舞蹈學堂？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蕭淡月，真不愧是你。想到這，司馬翌辰嘴角微微上揚，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起身走到求娶的隊列前，引得一陣嘩然。
「不是不是，小月怎麼會在這啊，皇姐，這獻藝名單可是你負責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淡月要來？」木琳栩不滿地問。
「是啊。」木琳琅微笑，「淡月一回來就讓人遞了樂譜傳了話，說宮宴上有驚喜給咱們，她讓我保守秘密，誰都不許說。」
「皇姐，我可是你親弟弟啊，你也不知道幫著我，哼。」木琳栩從座位上起身，也走到求娶隊伍前，狠狠地瞪了司馬翌辰一眼，人群中又是一陣嘩然。
木淵皇帝顯然對這一連串的情況沒反應過來，一旁的皇后輕聲提醒他：「陛下。」
「咳咳.……」木淵皇帝咳了兩聲示意眾人安靜，他帶著慈愛的微笑看向淡月：「哎呀，居然是你這丫頭！三年未見，淡月是出落得越發好看了。朕方才還奇怪，這合宮宴飲，你向來愛熱鬧，怎的遲遲不到。」
蕭淡月道：「陛下恕罪，臣女本該一回來便來給陛下和皇後娘娘請安，皆因臣女歸心似箭，又不願錯過今日盛事，快馬奔襲兩日未眠，今晨回府時實在筋疲力竭，恐精神萎靡使陛下憂心，所以在府中歇了一天，淡月不才，今夜獻上此舞，只求博陛下與娘娘一笑。」
「無妨，淡月有這份心意，朕十分高興，賞。」
「多謝陛下。」
「好了平身吧，這舞極耗氣力，你定也累了，快落座吧。」皇帝笑道。
「陛下，臣女——」
「陛下且慢」皇后突然搶過蕭淡月的話，「淡月自小在咱們身邊長大，這一別三年，郡主也到了適婚年齡，當年臣妾與蕭夫人有過一諾，要為郡主擇一良配，今夜是最好不過的機會了。臣妾心裡明白，陛下將郡主視如己出，想是捨不得她出嫁，只是女大當嫁耽擱不得，還請陛下為郡主考慮。」
「陛下，本宮與郡主自幼在司曜相識，願娶淡月郡主為妻，一生一世護她周全，望陛下成全。」司馬翌辰快步上前。
蕭淡月仍保持微笑端莊地跪著，心裡卻在想：好啊，司馬翌辰你還敢來搗亂，衣服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木琳栩著急地走上前道：「太子殿下，本宮聽說你與司曜皇帝曾提起求娶淡月，但司曜陛下並不允准，這男女婚配，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何來娶郡主為妻一說！」
「不勞太子費心，本宮自會請求父皇允准！」
木琳栩走到蕭淡月身側跪下：「父皇，您一向喜歡淡月，兒臣與淡月同歲，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兒臣願娶淡月為太子妃，一同孝敬父皇母后，求父皇恩准！」
蕭淡月心想：兩情相悅你個大頭鬼啊。
皇帝面露難色道：「郡主的意思呢？」
蕭淡月看看司馬翌辰，又看看木琳栩，然後將場上眾人都掃視了一遍，復又向皇帝一拜：「臣女得陛下和娘娘垂愛，感激不盡，但臣女感念父母雙親伉儷情深，父親生前只得母親一正妻，未納妾室，同母親一樣，淡月亦希望夫君專情於臣女，一生，一世，一雙人。否則，淡月願終身不嫁。」
這話等於直接拒絕了司馬翌辰，也拒絕了木琳栩，身為兩國太子，二人早有侍妾，未來更是三宮六院，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只娶一人。
「郡主，為人妻室要有大度之風，夫君三妻四妾乃是平常之事。」皇后似乎很不高興。
「求陛下與娘娘念在亡父亡母的情分，在此事上聽取臣女的意思。」
「也罷」木淵皇帝嘆了口氣，「那在場可有你中意之人？」
方才求娶的人群里，大多是早已納妾之人，皇帝此言一出，都悻悻地下場了，只留數人在場中，無奈蕭淡月是個顏控，那場上的幾人相貌身材實在平庸，有礙觀瞻。
「回陛下，倒確有一人。」
「哦？我竟不知是何人吶。」皇帝笑著問。
蕭淡月緩緩起身，向右側宴席走去，剛才這一番情景，眾人相爭、群議紛紛之時，她注意到只有一人原地靜坐不動，默默飲酒：此人身著玄色衣衫，長身玉立，眉眼深邃，舉手抬足間卻有一種遺世獨立的清冷氣質。在此之前，她見過世間最俊美的男人，便是四年前遊歷五國時在西漠救下的邢楚，她向邢楚表白過，但被拒絕了。其實司馬翌辰好像長得也不錯，但是從小看到大，看多了也就那麼回事吧。
眼前這人長得比邢楚還要精緻好看，看到他的第一眼，蕭淡月就想：這個男人本郡主要了。
在眾人瞠目結舌的注視下，她款款走到對方面前，作一萬福，朗聲道：「不才蕭府淡月，求嫁翊王。」
女子主動求婚，真是前所未有之事！
「一個女兒家說出這種話，真是不知廉恥！」「就是.……」「無父無母難免沒有教養.……」欽慕翊王的閨閣小姐們紛紛低聲譴責。
「陛下都說要聽淡月心意了，你們亂嚼什麼舌根，小心被陛下聽見了治你們大不敬之罪。」明正侯府的二小姐喬語茉嗔怒，她貼到盛景晴耳邊悄悄說「景晴，咱們一起看誰還敢亂說話，待會告訴淡月。」喬語茉雖性子軟，但因為與蕭淡月從小便是閨閣好友，自然聽不得別人說淡月閑話。卻見盛景晴只定定地看著淡月那邊，好似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言語。
「景晴？你在發獃嗎？」她拍了拍盛景晴。
「啊？」盛景晴回眸一笑，「沒有啊，我在看淡月呢。」
蕭淡月自然聽見了人群中的非議，但她並不放在心上。父母早逝，使得蕭淡月從小便立誓，要好好給自己謀劃一生，過得幸福美滿，以慰父母之靈。此次回來，她也有意趁此佳節挑一位如意郎君，今晨回府梳洗時，便和依蘭問起朝歌城中適齡的未婚公子，得知有一位容貌出眾的翊王季清翊。要說這季清翊，也是位得天獨厚的幸運兒，其生父齊王是先帝之子，當今皇帝的哥哥，齊王封地齊州，與正室及側室各生育一子，這季清翊便是側室所出，側室在其童年亡故，季清翊受正房打壓於鄉間撫養。四年前因齊王及其正室之子打獵時遇到山熊，雙雙慘死，十五歲的季清翊得以承襲王位，回京居住，以示皇恩浩蕩。
蕭淡月心中感嘆：真可謂麻雀一朝變鳳凰，不過說實話，這麻雀長得真不錯。
依蘭告訴蕭淡月，這位翊王進京以來，因相貌出眾，頗受朝歌城世家小姐們垂青，先前有說媒的人，都被翊王以守孝三年為由回絕。去年翊王守孝期滿，王公大臣們派去的媒人更是踏破了翊王府的門欄，不少地位尊崇的世家小姐甚至甘願作為側室嫁進翊王府，但即便如此，翊王不娶之心仍然堅如磐石，因此，後來坊間因翊王對女子冷淡，傳言翊王有斷袖之癖，翊王不得已請奏皇帝：於婚姻大事上願效仿昔年鎮遠將軍伉儷佳話，一生一世一雙人，只願得一兩情相悅之妻，絕不納妾。皇帝感其有故人之風，允其奏請。
因這一番說辭，蕭淡月對這位素未謀面的翊王頗有好感，認為其是難得的良配，今夜見其真容，便更堅定了心中所想。
眾人都等待翊王作何反應，卻見翊王只是正襟危坐，淡淡地道：「本王與郡主今日初次謀面，郡主怎就要嫁與本王。」
蕭淡月笑答：「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翊王芝蘭玉樹之材，得朝歌世家千金仰慕，淡月同為女子，自是不能免俗。」
見翊王不說話，蕭淡月又連忙道：「王爺，小女認為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
「郡主總算說了句有用的話」翊王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蕭淡月：「多謝郡主抬愛，無奈郡主身上，並無一點讓本王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