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遼東大捷
遼東,遼河以東地區,周、秦時設郡,大煌初年置遼東軍鎮,為大煌王朝九大邊陲重鎮之一……
這是李嶽從《大煌四海誌》中了解到的。
李嶽覺得自己應該是穿越到了一個與原來那個世界平行的世界中來了。
因為,在《大煌四海誌》中,他看到了許多熟悉的地名,如河南、甘陝、北平、山東、雲貴……又比如遼東,就連地理上的劃分都和他原來生活的那個世界一樣。
遼東大捷了,就是說大煌軍隊在遼東狠狠地揍了海西韃子一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在他熟知的曆史中,每一次外族入侵都離不開大屠殺,每一次都會殺得中原大地十室九空、生靈塗炭,這是他絕不願意看到的事,他自然要竭盡所能去阻止這樣的事,這也是他決心搞出個工業王國的初衷之一。
如今,這場大捷至少能讓韃子安分一段時間了,留給他的時間將會更充裕,他豈能不欣喜?
“嘩……嘩啦啦……”
李嶽抓起酒壇子就把酒碗倒滿,端碗便灌……連幹三碗。
“吱呀……”
連幹三碗之後,李嶽放下酒碗,拿起筷子正準備吃點菜,房門便被猛地推開了,紅袖興衝衝地衝了進來,一張俏臉泛著興奮的紅光,“少爺,遼東大捷,遼東大捷……楊督師在寧錦大破韃子軍,連複遼東一十三城,將海西韃子攆回海西老家去了!”
顯然,紅袖跑到外麵去打聽了,對於此次大捷要比李嶽了解得更詳細些。
“好!”
李嶽微微一怔,一聲大讚,又放下筷子,抓向了酒壇,“楊督師真乃國之棟梁,當遙敬督師三大碗……”
這楊督師竟然連複遼東十三城將韃子趕回了海西老家,這完全超乎了李嶽的預料。
因為對海西韃子之亂心有忌憚,所以,李嶽專門在《大煌四海誌》中查找過有關海西和遼東的記載,知道“海西”一詞出自大元王朝,是對鬆花江大曲折處以及阿什河流域的統稱,也就是說,這個楊督師一戰就把韃子向北趕了數百裏。
在李嶽的印象中,明末督師遼東的幾位大明重臣從未取得過這樣輝煌的戰果。
因此,他覺得大煌王朝目前的形勢或許要比自己預料的好得多,甚至,韃子之亂都有可能就此被平定!
捷報是在入夜後由快馬傳入石碣村的,但在黃昏時分便已傳遍了義陽城,整個義陽城的居民不分士庶盡皆振奮不已。
就在李嶽舉碗痛飲之時,義陽城西一座陋巷破院裏,李無殤、詹祿山和猴子、麻杆也在院中開懷暢飲。
“嘭……”
突然,又灌下一大碗米酒的李無殤將酒碗狠狠地往桌上一頓,抬頭一掃詹祿山三人,俊郎的大臉通紅,帶著幾分醉意的眸子熠熠生輝,“大丈夫生於世,不能生而富貴,就當奮力搏富貴,三位兄弟,我決定去投軍,明天就去,去遼東投楊督師……”
當日聽了李嶽那番話後,他的內心其實並不像表麵那麽平靜。
他並不知道李嶽那番話是真是假,但,那番話卻點燃了他心中那個“封候拜將”的夢!
他喜歡李嶽那個的比喻,他覺得自己如果真是一條江鯉的話就該去躍一躍龍門,那樣才不算白當一世男人!
“好!”
詹祿山微微一怔,一聲大讚,“我隨你去!能為楊督師那樣的英雄效力,我詹祿山也不枉了這男兒身!”
“二位大哥……”
猴子連忙起身抓了酒壇就給李無殤和詹祿山倒起了酒來,麵有愧色,“我和麻杆……還有家小要養活……”
“無妨!”
詹祿山大手一揮打斷了猴子的話,“待到我和無殤在遼東闖出名堂來,再接你們過去相聚!”
“一定!一定!”
麻杆連忙陪笑,“跟著楊督師準錯不了……”
海西韃子起兵作亂至今已有三十餘年,遼東督師換了一茬又一茬,但從未有如楊督師這樣戰績輝煌者。
遼東的捷報早在兩天前便傳回了大煌王朝京都——北平城,如今,舉城沸騰的景象已經漸漸平息,一股暗流卻開始悄然湧動。
北平城之繁華在冠絕當世大,雖然這時節的夜已經冷得滴水成冰了,但城中大街小巷依舊燈火輝煌、人潮熙攘,熱鬧非凡。
大學士街上,一棟四進四出的宏偉宅邸高懸“夏府”匾額,正是當朝首輔、文淵閣大學士夏知遠的府邸。
今夜的夏府隱約中多了一絲肅殺氣氛,內院的暖閣附近崗哨林立,肅殺氣氛更加明顯。
暖閣裏,四個身著華服的老者分主次而坐,手捧熱茶,卻盡皆眉頭微蹙、沉吟不語,若有憂色。
“閣老,”
坐在下首的高大老者望著坐在主座上耷拉著眼簾的白麵老者,神色之中帶著幾分狠色,“絕不能讓楊浩峰再呆在遼東了!”
說話的是禮部尚書洪承宗,西林黨的元老之一。
而那白麵老者正是當朝首輔、西林黨的領袖夏知遠。
聞言,夏知遠抬起眼簾輕輕地撇了洪承宗一眼,隨即又耷拉下了眼簾,並未言語。
“昌明兄,”
倒是坐在上首麵膛紅潤留著一縷髥須的精瘦老者無奈地歎了口氣,“楊浩峰聖眷正隆,又剛打了這麽大個勝仗……我等如何動得了他?”
這留著髥須的精瘦老者正是吏部尚書、同為西林黨骨幹之一的葉時喬,他說著又輕輕地補了一句,“更何況,他背後還有閹黨撐腰呢?”
“昌明兄,”
聞言,坐在葉時喬對麵的那個黑胖老者突然嘿嘿一笑,“為什麽一定要動他呢?閹黨都容得他,我等為何容不得他?此時動他,弄不好還要落個自毀長城的罵名呢!”
這黑胖老者正是當朝兵部尚書、西林黨骨幹之一的楊向高。
“不一樣的!”
洪承宗依舊一臉狠色,“他本就是閹黨的走狗,閹黨自然容得他,可是,我等若任他坐大,隻怕不久之後,我等在朝堂之上將會再無立足之地!”
“唉……”
聞言,楊向高神色一滯,唯有一聲輕歎,“想那楊浩峰也是一介讀書人,為何非要去攀附閹黨呢?可惜了!”
聞言,葉時喬也忍不住輕輕地搖了搖頭,而洪承宗卻依舊一臉狠色,緊緊地盯著坐在主位上耷拉著眼皮的夏知遠。
“好了!”
主位上的夏知遠終於又抬起了眼皮,目光緩緩掃過三人,輕輕地開了口,“楊浩峰既是閹黨,那就不能任他坐大,但是,自毀長城的事也不可出自我等之手。”
說著,夏知遠一望葉時喬,“向陽,前些時候,都察院不是空了個僉都禦史的闕嗎?聽說有人向你們吏部舉薦了一個叫做苛銳的言官,而且,我還聽說那苛銳是個清廉自律直言敢諫的好官呐!”
“下官明白!”
聞言,葉時喬頓時眼神一亮,“也是一柄利劍呐!”
“閣老,”
也是在官場裏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油子了,洪承宗自然聽明白了兩人打的什麽主意,隻是依舊有些擔心,“可是,那楊浩峰雖然攀附閹黨,但行事作風十分嚴謹,怕是不會留下什麽把柄的啊!”
“嗬嗬……”
夏知遠瞥了洪承宗一眼,笑而不語。
“哦……”
洪承宗卻已恍然大悟,“閣老打算從他的步將下手?”
“昌明此言差矣!”
聞言,葉時喬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下手的是即將升任僉都禦史的苛銳苛大人!”
“對對!”
洪承宗一怔,連忙賠罪,“昌明失言了!”
就這樣,在這個滴水成冰的冬夜,在京城夏閣老府上的暖閣裏,西林黨的四位骨幹不動聲色地就為遠在遼東的楊浩峰楊督師備好了一柄奪命利劍。
這等機密事,就連當朝那位喜歡做木工的小皇帝和那位權傾朝野的九千歲魏公公都沒收到風聲,李嶽就更不可能知曉了。
這一夜,李嶽把那壇陳釀米酒喝得點滴不剩,最後爛醉如泥。
“喔喔喔……喔喔喔……”
雄雞報曉,李嶽迷迷糊糊地從夢中醒來,隻覺腦袋還有些昏沉,便又閉上了眼睛,準備再眯一會兒。
但,隨即他便察覺到自己身旁好像還貼著具軟乎乎暖融融的身體……
“呃……”
正在這時,一聲輕吟鑽進了李嶽耳中,李嶽頓時就是一個激靈,連忙睜眼望去,正好迎上了紅袖那張睡眼惺忪的俏臉。
這……怎麽會這樣?
李嶽呆住了,一時間隻覺有些手足無措。
我……我怎能幹出這樣的事?
“少爺,”
見李嶽怔怔地望著自己,也不開口,紅袖不禁俏臉一紅,“酒勁還沒過去嗎?你以後可不能再喝這麽多了。”
說著,紅袖小心翼翼地掀開了被子的一角,就準備下床了,“你再睡會兒,我先去準備洗臉水……”
“那個……”
李嶽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打斷了紅袖,“今天也沒什麽事,我想再睡一覺……你也多睡會兒吧!”
他倒也不是真沒什麽事做,隻是,能和這麽可人的姑娘躺在一起,其他的事還算事嗎?
“呃……”
紅袖一怔,俏臉通紅,“少爺,我……我睡好了!”
說罷,也不待李嶽開口,紅袖便一轉身,匆匆地朝門口去了。
這丫頭……
看著如害羞的小鹿般落荒而逃的紅袖,李嶽不禁有些遺憾。
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就害羞了呢?
“吱呀呀……”
紅袖快步走到門口,輕輕把房門拉開一條縫鑽了出去,返身關門時卻見床上的李嶽正楞楞地望著自己,便衝他“嘻嘻”一笑,“少爺,那個盧月姑娘是誰啊?”
盧月姑娘?
李嶽不禁一愣,她怎麽知道盧月的?
“少爺……”
見李嶽沒搭話,紅袖笑容一黯,“你那麽愛她,就把她娶回來……”
“不!”
李嶽這才回過神來,連忙翻身坐起,“我可不愛她,至少現在已經不愛了!以後,不要在我麵前提她!”
說著李嶽翻身下床穿起鞋來此刻,他可沒有心情睡懶覺了。
“可是……”
紅袖小嘴一撅,有些委屈,“你昨晚喝醉了就一直叫著她的名字啊,還把我當成了她了,拉著我的手不讓走……你分明就是愛她的嘛!”
“呃……”
李嶽一怔,隻得歎了口氣,“好吧,實話告訴你吧,紅袖是我去省城趕考的時候遇到的一個姑娘,可惜……染了急病……人已經沒了!”
怎麽可能?
我怎麽可能會在喝醉之後叫盧月的名字?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更何況,我跟她都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在另一個世界,我已經死了,在這個世界,她就沒有活過!
“少爺……”
聞言,紅袖有些自責,“對不起,我真不知道……”
“都過去了!”
李嶽已經穿好了鞋,抬頭衝紅袖溫和一笑,“我去湖邊練拳了,趁著被窩還暖和,你再進屋睡一會兒吧……”
此刻,他自然明白了昨夜的情形:自己喝得爛醉,硬拉著紅袖在一張床上睡了,別的什麽事也沒有做了……
李嶽暗自鬆了口氣,可是,看著紅袖那嬌俏可人的模樣,卻又隱約有些遺憾。
“嗯……”
紅袖又進屋裏睡了,李嶽則出門直奔西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