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風煉神府大宴始終(九)
小仙子.……就是她嗎。
旌邑生一時間有些恍惚,那為什麼這麼長時間她都不承認呢。
說實話他也不敢認,雖說早有懷疑,但初見時她的癲狂,後來的溫婉都不太像記憶里那個模糊堅硬的影子。
這其中應該有些隱情。
最大的隱情,或許就是她不願意被自己纏上。
但他只是想道個謝,彌補一下當年的缺憾,若她不喜,他也不會如何。
年輕的旌公子心中一種迷茫失落,只痴痴的望著台上的婉婉,不自覺間眼眶便有些紅。
暮雪也是終於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驚呼出聲。
霜筠看著自家兒子委屈模樣和自家信鴿愈發瞪圓的雙眼,不由得納悶問暮雪:「你們不知道她是她?」
暮雪悄咪咪搖了搖頭,接著又反應過來:「您早就知道!?」
霜筠點了點頭,聲音壓得更低了:「我以為你們也知道,不然為什麼粘著她?」
「因為她做飯好吃。」暮雪把手放在了嘴邊,湊到了霜筠耳邊老實回答。
霜筠嘆了口氣,一個傻兒子,一個傻鴿子,再加一個傻到家的小廝,她這次安排真是太失敗了。
看來旌邑生受到的打擊不小,也好,趁早收心。
「不是的。」旌邑生使勁眨了眨眼睛,把眼睛里不小心的濕潤眨干,小聲否認。
「是因為我想與她做朋友,她是一個值得交的朋友。」
霜筠失笑,她這兒子真是傻得可愛,還好過了十六歲就會變聰明,不然她只有把他終身鎖在府里,然後和她家老頭子再生一個了。
不知道自家母親在盤算什麼的旌邑生眼巴巴的看著台上的婉婉和站在她身邊好看的落川,心裡很不是滋味。
任我處置是吧,過了今晚看我怎麼處置你,哼.……
「五年前,便是風二老爺指示我姐弟二人擄了旌籍神府大公子,想要挑起霜戰、旌籍神府與妖族的矛盾,從而擱置七城間關於善待妖族的商討。」落川藏在袖子里的手緊了又松,強迫自己平靜的訴說當年始末。
「此事我可以作證,神府利用妖族曾加害與我。」旌邑生沒等落川話音落下便搶答,帶著些莫名賭氣的意味。
連旌籍神府的公子都出來作證,此事看來有些真。
風銘的額頭開始冒出冷汗,這事當時就做的不漂亮,後事處理得也拖泥帶水,真要因此影響了神府聲譽,他肯定是大哥第一個被推出來做替死鬼的。
風煜卻沒有慌張,仔細聽著他們的每一句話,旌邑生急急說完以後,他險些笑出聲來,對著旌邑生問道:
「旌公子,你可有認錯,當日真是這位落川公子同她姐姐擄得你嗎?」
旌邑生不疑有詐,也怒於風煜不知悔改的嘴臉,快速回答:「沒錯,我看的很清楚,就是他們姐弟倆。」
「那旌公子又是如何判斷此事與風煉神府有關呢?」
「是他姐姐臨終前親口所說,我親耳所聽!」
「很好。」風煜聞言把手中摺扇一收,大聲喝道:「府衛何在!把這個殘害神府公子的妖族拿下!」
頓時一隊黑衣打扮的府衛從四處圍攏了過來,將高台上的二人一狼圍了起來。
「你這是做什麼!」旌邑生沒有料到風煜大庭廣眾下就敢如此,連忙喝問。
「旌公子難道還不明白嗎?」風煜故作擔憂,皺眉嘆道:「旌公子年少,會中這妖族的計也是正常。」
天下誰人不知妖族心思單純,最不會用計,即使用計也十分拙劣,這明擺著諷刺旌邑生頭腦簡單。
「風老爺有道理只管說,拐彎抹角是為哪般!」霜筠冷言回話,她的兒子只能自己吐槽,還輪不上外人諷刺。
「夫人有所不知,」風煜似是終於找到了在霜筠面前的自信,不慌不忙的行了個禮,「旌公子這是中了妖族三人的離間計了。」
「公子只知是落溪落川於五年前加害與他,其餘一概不知,這青鳥便在近日藉機接近公子,借落溪之口告訴他所謂『真相』,再故意在今日讓落川出面指證,為的就是離間你我二府,攪亂大宴!」
「旌公子,您仔細想想,除了這對姐弟的訴說,還有其他證據可以證明當年之事與本府有關嗎?」
「而落川與落溪五年前傷害旌公子,讓您險些喪命,這是他親口承認,也是您親口指認的,區區妖族竟在風煉城犯下如此大罪,自是當誅!」
「至於本府當然也有管轄不力之錯,定會清查府內,給旌公子一個交代!」
這一番色厲內荏的陳情直說的在場的眾人面面相覷,連旌邑生也有那麼一絲動搖,但緊跟著他便為自己的動搖感到了羞愧。
小仙子絕不會做這樣的事。
「不,當年救我的就是小.……咳咳,婉婉姑娘,她這樣做並沒有意義,再說落溪姑娘就是服用了神府中注毒的雲母藤才會死,也是在臨死前才吐露真相,怎麼會有人用自己性命來設計呢!」
「原來五年前是這青鳥救了公子?」風煜眉頭微皺,「那更說明一切都是妖族陰謀,若不是一早設計好的,她如何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你?」
「若我沒有猜錯,那所謂『治病』的神府雲母藤便是她的內應——曲管家所送,至於臨死之言,依我看不過也是一場戲罷了,那落溪說不定在某處快活著呢!」
這顛倒黑白的話一出,婉婉頓怒,袖內匕首帶著鋒芒瞬間出手,直刺風煜面門!
眼看要至眼前,一直護在身旁的縷清風抬手提劍,用貼身劍柄擋了下來!
只聽鐺的一聲,匕首受阻,在風煜胸前偏了位置,一個急停,又「嗖」的回到了婉婉手中。
風煜不怒反笑,找到了更多說辭:
「惱羞成怒便動手,您看看,這便是妖族作風,如何信得!」
「真沒想到,妖族之人竟如此陰險,先設局加害旌公子,再裝作救您,既能在您父親與舅舅面前立功,還意圖在今日構陷神府,挑起爭端。」
話是對旌邑生說的,也是說給在場的所有人聽的。
今日不僅神府聲譽不能受損,這青鳥也別想全身而退。
旌邑生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再辯解,而眾人的議論聲與唾罵聲也愈發大了起來。
正當著急的時候,一個清麗脆生的女聲響了起來:
「風城主這分析有些不對,我家落川徒兒自五年前入宗門便再也沒有下過山,今日也是跟著我來看熱鬧的,他如何能和宗門外的人串通好來誣陷神府?」
說話的是拂意真人,她省去那些彎彎繞繞,知道如今風煉城主事的就風煜一個,便直接叫他城主。
在眾人的印象中,拂意真人似乎已經活了許多許多年,但聲音與樣貌還是如二十幾歲的女子一般沒有二致,她的年齡與霜筠夫人的戰力一樣,大家都知道很高,但確切值卻一直是未解之謎。
「靈宗門下弟子眾多,真人也不可能關注到弟子的所有舉動,或是暗下聯繫也不一定。」
「靈宗弟子確實多,但我的弟子就他一個,他的舉動我不清楚,難道城主在我靈宗安了眼線,竟這麼清楚?」
「真人誤會了,在下並無此意,但這並不能洗刷他當年對旌公子犯下的罪行。」
「旌籍神府都沒發話,不知風城主為何如此著急?」拂意真人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面上卻是保持著莊重。
決不能真的翻白眼,有損形象是小事,若動作太大破壞了眼周結構,眼角下垂眼袋突出就不合算了。
「神府可容不得他人如此潑髒水,既是沒有證據,在下只好將這一干人等拿下,以捍衛本府聲譽!」
說著,風煜一揮手,包圍住高台的數十名黑衣府衛同時騰空躍上台去,將二人與銀狼死死圍住,眼看一場戰鬥便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