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終南山上（3）
「那，母親當年……」南宮涼想了想問道。
「那件事情，所有的恩恩怨怨的都隨著你母妃的死結束了，所有知情者都沒再提是……有原因的，你母親的死，你父親是主要原因，可我們有些許的責任，當年……」世先長者想起那段往事，情不自禁的紅了眼眶，痛心不已。
旋即又自嘲的笑了笑，低著頭把玩著杯子，又道，「你父親的自負，你母親的軟弱，你師父的退讓，還有老朽的自以為是，還有那個人……要是那個人當時出手了，也不至於……」
南宮涼剛要問，世先長者卻突地覺得今日說的有些多，一臉微笑的說道，「丫頭，老朽今日說的有些多了，這種事情，點到為止，你要是還想知道什麼，還是自己卻問你父親吧，不過，老朽提醒你一句，你母妃，不想讓你知道這些的。」
南宮涼定睛一看，發現這人臉上堆疊著一些微不可視的細紋，張了張口才覺得眼前這個人，也不過是個快要年過半百的人。
「所以，這些事情，到此為止吧，你，沒事多去看看你父親吧。」世先長者痛苦的斂目。
南宮涼一聽南宮景業，頓時就有些煩躁，但沒有再多說什麼，迅速冷靜下來，涼涼道，「師叔不想本宮知道這些，今日又何必告訴我這麼多？」
那些事情，她是真的沒興趣，她也相信，母妃是不想讓她知道那些過往的。
「涼丫頭，你可信命？」世先長者摸了摸鬍子，並不直面回答，淡淡道。
「不信。」南宮涼端起茶杯，不屑的冷哼。
命？
她從不信這個，命在自己手裡，她要做掌控命運的舵手。
世先長者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回答，拿茶杯的手似是微微用力，輕笑了幾聲，淡淡道，「不信就罷了，丫頭，現在可能告訴我你要什麼了吧。」
這話，當年他也問過茵兒，答案是一樣的，希望涼丫頭不要重蹈她母妃的覆轍。
「陰陽草，師叔可有？」南宮涼斟酌了片刻，覺得還是直接開口比較好。
「有。」世先長者低頭從桌下的一方暗格中，取出了一株血紅色的草狀植物，整株草散發著一股詭異的氣味，草的頂端，明顯是一個花骨朵的樣子，一閃一閃的，發出詭秘的紅光。
南宮涼頗為震驚，但還是淡淡道，「入葯，不是要用花嗎？」
「需要你的一滴血，養三日便能開，開后入葯時摘下就可。」世先長者將陰陽草放在桌子上，淡淡道。
「就這麼簡單？」南宮涼的臉上終於透出了不可思議，可還是照做了。
「倒也不是，這是用法。」世先長者遞上一張帶著年代感的紙條。
南宮涼看過之後，收了起來，瞭然於胸。
凝聚內力，在指腹上劃開一道小口子，露出幾滴血珠，南宮涼將血珠準確的滴在陰陽草上。
陰陽草像是有了生機一般，舒展了幾片為數不多的葉子，頭頂的花骨朵搖了搖，雖沒有什麼變化，但已經有了含苞待放的樣子。
千百年來，見都沒有人見過的陰陽草，就這麼開花了？
世先長者看著陰陽草的變化，滿意的點點頭，「老朽騙你作甚？」
「多謝師叔。」南宮涼雖有些飄飄然，但還是抱拳道謝，眼底星光閃閃。
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行事準則。
心下難掩的激動，有了這株花，軒轅楓也就有救了。
南宮涼剛要端起花了細細看，卻被世先長者一把按住，「丫頭，可能告訴老朽，要此花作甚？」
南宮涼臉上的表情有些凝固，似是有些哀傷，有些無奈，正在斟酌著怎麼開口，猶豫道，「是……」
「丫頭，命在你手裡，更在天手裡，你所以為的命定勝天，是因為，你一直跟著天走，若是哪天你惹惱了這老天爺，老天爺也是會把你操控命盤的本事收回去。」世先長者將陰陽草交到南宮涼手中，語重心長的說。
南宮涼定定的看著世先長者，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是禮貌的點點頭。
「丫頭，跟著心走，順心而為，但，三思而後行啊。」世先長者拍拍南宮涼的肩膀，一撩衣擺坐下。
南宮涼也跟著坐下，一時之間，屋內冗長的沉寂。
南宮涼不自覺的將手撫上了頸上的裂魂玉，不禁想到了四月微風般的母親，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我頸上的玉，可是師叔贈與母親的？」南宮涼問道。
她知道，裂魂玉乃是通天門的東西，看這樣子，也就是世先長者贈與母妃的了。
「是。」世先長者點點頭，緊接著說，「丫頭，這玉，關係著你南宮嫡親一脈，過段時間，你再過來一趟可好？」
通天門的本事，他還是有交給她的想法的。
「好，有時間涼兒定會來。」南宮涼點點頭，卻未曾放在心上。
此時的她，並不覺得，一塊玉，能扭轉整個南宮嫡親一脈的命盤。
「你母親忌辰快到了，無論如何，好好陪陪你母親。」世先長者淡淡道。
「替我向她問個好。」世先長者緊接著道。
「為何不自己去？」南宮涼小酌了口茶淡淡道，想了想緊接著道，「我會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意說的事，不願意觸及的人，她對上一輩的恩恩怨怨沒興趣，她只知道，父皇負了母妃，僅此而已。
世先長者點點頭，這丫頭，和她母親一樣，心思細的很。
南宮涼一放茶杯，轉身就走，拿著東西頭也不回道，「後會有期。」
門后，靈空剛送走了那兩個瘟神，想著蘭香那凶神惡煞的樣子，不禁又抖了抖，他好心好意的給她處理了身上的暗針，她不領情就算了，還說什麼，別讓她再看見他，要不見他一次打他一次的話。
不要說她撂下這話，就是沒說，他見了她，今後也會繞道走的。
安全。
此時，他看著南宮涼離去的背影，剛巧端著一壺茶水進來。
「長者，你不是說，陰陽草沒人能養出來嗎？」靈空看著南宮涼拿著陰陽草離開，問道。
幾年前，機緣巧合，主子得到了這草，當時他們主僕二人亦是震驚的很，不過長者伸手算了算，便笑著收了起來，道了一句，「最好用不到呦……」
之後便再也不提這事，他本都忘了，直到太子宴后沒幾天，長者忽然又叫他將這陰陽草準備出來，他愣了愣才想起來有這回事。
說來也怪，陰陽草雖是叫草，但是有花骨朵的，乃是血草花的一種。
血草花非有龍格或是鳳格的人的血不會開，而陰陽草則是一陰一陽，龍格鳳格的血都需要，但血草花卻只能是由一個人的血來養，要不然就會枯死。
所以千百年來，沒有人見陰陽草開花，因為這花的存在本就是一種悖論，所以叫陰陽「草」，怎麼……
「你懂什麼，那丫頭，可是鳳身龍命……」世先長者品了一口茶，幽幽地說道。看著遠去的背影，眼底滿是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