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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太子盛宴(2)

  她總是這樣,一靜下來就會想到之前的種種。

  她這個人啊,最怕靜了,卻偏生的習慣了孤獨。

  在她六歲之後,是沒有父親的存在的,所以師傅對她來說,亦師亦父,最終自己終於成立了日沉閣,有能號令江湖的勢力,師傅卻積勞成疾而離世,任她拼盡一身醫術,都沒能留住他。

  師傅吩咐,將他火化,找個有風的日子,在南安皇城放了,也不必祭拜他。

  還囑咐她,不必將自己的死鬧得人盡皆知,所以,這些年,自己還是一直以少主的名號呆在神醫門。

  臨死的時候,師傅還是一臉笑顏的說,「為師護不了你了,你也不需要我保護了,我要去保護自己心愛的人了,她已經孤獨了好些年了。」

  又痴痴地笑了笑,「要不是牽挂著你,我早就去陪她了……」

  師傅哪裡是積勞成疾,明明是心病難醫,她這些年一直在猜著,師傅心愛的女子到底是什麼樣子的,能得師傅如此挂念。

  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打破了室內的寧靜,也將南宮涼從回憶拽回現實。

  南宮涼擱下手中的筆,深吸一口氣,淡淡道,「進來。」

  咯吱的一聲,門開了,溪雲走到跟前,小心的問道,「主子,您晚膳想吃點什麼?」

  「清淡點就好。」

  溪雲看見桌上的畫問道,「主子,這畫的什麼?」

  緊接著自言自語道,「畫的真不錯啊。」又問南宮涼說,「主子,這畫叫什麼?」

  南宮涼沒有多言,兩人也不再多問。

  「主子,要不要出門走走?」溪雲看南宮涼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問道。

  南宮涼思量了一下道,「好,出去走走吧。」

  午後的太陽並不是那麼毒,但還是將人曬出了一層薄汗,初起連忙回棠宸殿幫南宮涼拿傘,以防被晒黑。

  結果還被自家主子勒令再拿壇酒。

  巧的是,溪雲被冷雲一個暗號叫走了,所以,現下在柳樹蔭涼下,只有南宮涼一個人。

  南宮涼百無聊賴的坐著,看著湖中錦鯉探到水面上呼吸新鮮空氣,一串串泡泡鼓出水面,湖邊楊柳微垂,有一部分垂到了水面上,蜻蜓在柳枝之間嬉戲,南宮涼微微一偏頭,笑了起來。

  許是還沒有睡過困來,腦袋有些沉,輕輕一跳上了柳枝,一掀衣擺躺在柳樹的分叉上。

  微眯著眼,像是睡著了,可神色確是無比清醒,手還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腿。

  遠遠地,就聽見了兩道討人嫌的聲線,她禁不住皺了皺眉頭。

  春光無限好,總是有蒼蠅。

  「哥哥,是不是晗兒那裡做的不好啊,怎麼太子表哥不喜歡我啊?」

  「怎麼會,晗兒做的已經很完美了,許是太子近來政事太多,納妃之事還未提上議程。」

  「我看,就是那個什麼棠宸公子在太子身邊蠱惑了太子。」

  「晗兒,此種話萬不可再提。」

  「為什麼啊。」

  「棠宸公子乃是天佗宮的人,她雖只是個少主,但就算是君王想動他也得掂量掂量,又何況是我們這種世家呢。」

  「哥哥,那就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嗎,難道,就這樣算了嗎?」

  「當然不能算了,雖我吳家並不是神醫門的對手,但要是她先出手欺人太甚,只要挑起東興的面子問題,怕是陛下也會管管的。」

  所以,這件事情,必須借別人之手。

  「哥哥,那……」

  「放心吧,哥哥已經開始打算了,哥哥已經找了太子府里的……」

  「哥哥,等等,你看。」吳昀晗指著南宮涼的方向,截下了吳恪的話。

  南宮涼內力高深,一字不落的全都聽見了,本想繼續裝睡,她倆看不見就算了,結果,還是碰上了。

  唇角不禁微勾,有意思,竟然還有膽子挑戰自己,不過,這吳昀晗有點煩人啊,她還真的有點想知道,到底勾結了太子府里的什麼人呢?

  罷了,左不過是些不入流的蒼蠅。

  南宮涼清楚的聽見了那兄妹倆走近的腳步,但為了世界和平,還是決定繼續裝睡。

  「哥哥,好像睡著了。」

  吳恪點點頭。

  吳昀晗抿了抿唇,鉚足了力氣一腳就揣上了柳樹,柳樹微震,樹上有些許樹葉簌簌落下。

  這下,就是南宮涼想繼續裝睡都不行了。

  南宮涼刷的睜開眼,目光犀利的看著樹旁的兄妹倆,一個旋身下了樹,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

  「不知吳大公子有何貴幹,來請本公子喝酒嗎?」

  自然是譏諷先前比酒的事情。

  「你……」吳恪氣結。

  「棠宸公子,你不要欺人太甚。」吳昀晗氣鼓鼓的喝到。

  「吳小姐何必生氣呢,這女人一生氣,就顯老的,怎麼,沒有合適的丫鬟提醒吳小姐嗎?」南宮涼繼續諷刺。

  她不多言,不代表不會言語。

  吳昀晗氣急,許是跋扈慣了,一個巴掌就甩過來了,南宮涼一個側身避過,腳往她腳下一伸,直接將吳昀晗絆倒,摔了個大馬趴。

  恩,這一招不錯,屢試不爽,南宮涼心想。

  吳恪看自家妹妹吃虧,一掌就劈過來,南宮涼腳一轉,踢起一塊石頭,反腳一踹,直接打到了吳恪身上,逼得吳恪往後退了幾步。

  南宮涼笑意盈盈的看著吳恪,眼底卻滿是嘲諷。

  這幾乎是將吳恪氣瘋了,吳家雖不是武將世家,卻也有家訓,吳家男女,多少都得練些功夫,但父親從小對他嚴了些,所以武功一直在世家子弟中是佼佼者,從沒有人敢這麼小瞧他。

  侍衛看兩人打起來了,連忙過來勸架。

  可一旁是神醫門少主外加太子愛臣,一邊是根深蒂固的吳家,誰都不敢上前。

  吳恪刷的抽出身旁侍衛的劍,向南宮涼刺去。

  就在這裡打的不可開交的時候,消息傳到了軒轅楓那裡……

  軒轅楓心情複雜的合上手中的奏摺,捏了捏眉心,心裡一面怪罪自己剛剛見完吳恪后應當讓元易送出去,繞著那女人常去的地方,免得生事端,一面心煩吳家那兩兄妹,沒事非要找死……

  思及此,他站起來便疾步往外走。

  他知道,以那小女人的脾氣,走著去怕是來不及了,得用跑了,跑慢了都不行,他不趕緊的,去了也怕是要給吳家兄妹收屍了。

  青冥笑嘻嘻的看著正揉著眉心的某太子爺,從如山的摺子中抬頭看著,得意地笑笑,卻也不敢太過放肆,怕日後遭報應。

  誰讓你叫我來批摺子,我還沒睡飽呢。想著想著,拿起摺扇敲了敲腦袋,還是決定跟上去看熱鬧。

  反正府中無歲月,時間漫長的很吶。

  湖邊,南宮涼輕輕一避,吳恪的劍正巧擦著南宮涼的臉側刺過,吳恪一橫劍又刺過去。

  吆,劍法不錯,可惜啊,還是太慢了。

  南宮涼如鬼魅一般來到吳恪背後右肩的地方,手輕輕地拍了拍吳恪的左肩,吳恪往左邊一側頭,南宮涼卻在右側耳邊輕吹著,「吳公子,你的劍太慢了。」

  吳恪受了調戲,惱羞成怒,轉身又劈過去,幾招之後,南宮涼都沒有出手,吳恪已然氣喘吁吁。

  吳昀晗見狀,提了劍便衝進去,意欲幫幫吳恪。

  然而,夢想與現實總是有一丟丟差距的……

  雖然,有時候,這一丟丟有點大。

  就比如現在,吳昀晗本是看見自家哥哥纏住了南宮涼,想從背後刺過去,然而,南宮涼直接懶得回頭應付,伸出一隻腳,踩了吳昀晗的裙擺。

  恩,又是一個大馬趴。

  吳昀晗也不氣餒,連忙爬起來,接著刺過去。

  「呦,這吳小姐功夫也不差嘛。」青冥在草叢后調笑道。

  軒轅楓無語的看著這個非要拉著自己躲在草叢后看熱鬧的某人,無奈的剜了一眼。

  青冥感受到不善的目光,嘿嘿一笑道,「又出不了人命,怕什麼,看看,看看,女人打架可不常見,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

  「……」這哪是女人打架……

  眼見吳恪的劍也要刺過來,南宮涼微微一低頭,避過吳恪的劍,一個掃堂腿過去,直直地掃到吳恪的胸膛,吳恪被南宮涼的力道震出去很遠,整個人砸到柳樹上。

  吳昀晗的劍接踵而至,南宮涼唇角一勾,抬手穩穩的夾住了吳昀晗的劍鋒,稍一用力,劍鋒被折斷,吳昀晗被深厚的內力驚到了,退後了幾步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誰知南宮涼兩手一捻,手中劍鋒飛射出去,直接釘在了柳樹上。

  吳恪疼的剛要起身,起到一半,一個劍鋒過來,釘在了他的眼前,嚇得他冷汗漣漣。

  兩人退了許多步,眼見就要認輸了。

  南宮涼餘光瞥見初起正飛奔而來,涼涼道,「怎麼,打夠了?」

  緊接著又說,「不過,不好意思,本少主還沒打夠。」

  眼神一瞥初起,示意剛到的初起繼續。

  初起將傘和酒罈往空中一拋,在空中一個漂亮的旋身,順勢拔了侍衛的劍,迎風刺過去。

  南宮涼騰空而起,接住空中的酒罈和傘,穩穩的坐在了樹杈上,打開酒罈喝了一口,撐開傘靜靜地觀戰。

  初起自是不如南宮涼,可南宮涼是手下留情了,但初起可不會。

  主子不許取人性命,但她可不會手下留情。

  又過了幾招,吳家兄妹明顯趨於劣勢,初起卻步步緊逼,招招殺意漸濃。

  草叢裡的某人終於看不下去了,眼見就要衝出來了,卻被軒轅楓一把拉回來。

  「你拉我幹嘛,再不去,可真的要收屍了,我靠,這小美人玩真的……」青冥憤懣道。

  卻在軒轅楓戲謔的眼神下識趣的閉了嘴。

  「關你什麼事啊,這麼緊張,啊?青大人。」軒轅楓眼神微挑。

  青冥眼神閃躲了幾下,「我這不是怕這初起給你那小美人添麻煩嗎,萬一你那小美人再和你誤會了,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軒轅楓狀若明白的點點頭,旋即冷哼了一聲,「跟你什麼關係啊,你什麼罪過啊,說來聽聽。」

  「我,我,對啊,管我什麼事啊,看戲看戲。」青冥支支吾吾的,一拍腦袋,推了推軒轅楓堆起一臉笑說道。

  終於,青冥在軒轅楓戲謔的眼神下覺得有些尷尬,白了一眼悻悻的轉頭。

  柳樹上,南宮涼手持折傘,一手拿酒小飲了幾口,看著樹下打鬥的狀況,滿意的點點頭,無意瞥見草叢裡鬼鬼祟祟的兩人,眉頭漸漸擰起,秀眉微挑,一把短刀從袖中迸出,從軒轅楓和青冥中間擦過,直直的釘在後面的樹上。

  青冥轉頭看了看鋒利無比的短刀,咽了咽口水,側頭一看,只見某太子正微笑著抬頭看柳樹上的人。

  軒轅楓和南宮涼對視了許久,南宮涼眼睛微眯,迸出一絲絲危險的目光,繼而一挑眉,似是在說,看戲不交錢的嗎。

  軒轅楓笑笑低下了頭,一抬眼繼續看戲,這樣的行徑讓南宮涼恨恨的磨了磨牙。

  過了一陣子,軒轅楓也無法繼續看戲了,從草叢裡一躍飛到柳樹上,攬了南宮涼的纖腰,奪了酒罈喝了一口,點點頭道,「好酒。」

  說完攬著南宮涼下了柳樹落了地,「都給本宮停下。」

  樹下三人終於分開,青冥大搖大擺的從草叢裡出來,這會兒溪雲拿了冷雲的密報正往回趕,看到了這亂斗的一幕,一向冷靜自持的她,此刻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不就走了一會兒嗎,這是怎麼了?

  打架嗎?

  呃……倒也不算,只能算吳家兄妹單方面被打。

  「表哥……」吳昀晗看著軒轅楓攬著南宮涼的纖腰的手,眼底含淚,似乎隨時都能哭出來。

  南宮涼看著裝模作樣的吳小姐,嘴角微抽,真不知道剛剛要偷襲的那個人哪去了。

  「不嫌丟人嗎?」軒轅楓冷冷道。

  「太子殿下,棠宸公子欺人太甚。」吳恪抱拳道。

  南宮涼白了一眼,懶得吱聲,軒轅楓又不瞎。

  「聽說你欺負人了?」軒轅楓側頭看著南宮涼問道。

  南宮涼還是不說話,冷悌了軒轅楓一眼。

  「嗯?」軒轅楓腰間的手微微一用力,似是有些不耐。

  「給我放開,要不然本少主給你修修蹄子。」南宮涼冷冷道。

  軒轅楓尷尬的摸摸鼻子,悻悻的鬆了手。南宮涼迅速往旁邊一撤,保持一臂距離。

  懷中一涼,心中一空,軒轅楓有些複雜的看著南宮涼。

  吳昀晗看著完全將他們兄妹倆當做空氣的南宮涼,最可氣的是,他竟然拒絕了太子表哥,恨恨的咬了咬牙。

  「太子表哥……」吳昀晗不甘道。

  「本宮早就到了,在草叢裡看了好久的戲了……」軒轅楓有所指的說道,眼神從未從南宮涼身上移開。

  言外之意,剛剛發生了什麼,他都看到了,就不必再狡辯解釋了。

  南宮涼挑眉看著對面的兄妹兩人,略有些挑釁。

  吳恪剛要辯解,卻被軒轅楓一揮袖子打住了,「以後報完事情,少在太子府里逗留,太子府不留人,退下吧,今日之事本太子就不追究了。」

  兩人不甘的退下了,吳恪眼中閃過一道狠厲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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