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交心
抬頭見到南山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柳回春心中一暖,但想到剛才的事,眉頭又不由輕輕鎖起,答道:“這輪血月我見過,可就是想不起來是在哪裏,我似乎忘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南山默然良久,忽想起那一夜當自己提及上古時期那個神秘女孩時,她似乎也說過同樣的話,兩次頭痛欲裂似乎都是由於相似的原因。南山心中雖感到奇怪,但很快又為之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南山收起沉思,笑著勸慰道:“許是柳姑娘這幾天過於操勞,因此才出現用腦過度的情況,以致某些事一時半會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也許是吧!”柳回春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
她忽覺背上一暖,視線下意識落到南山輕輕扶著的地方,嬌軀猛然一僵。南山若有所覺,下意識縮回了手。這一瞬,兩人對視都有些尷尬。
柳回春俏臉紅撲撲的,忽轉身要向藥房內走去,卻被南山低聲喚住。柳回春立刻停步,卻覺南山久久不說話,忍不住用詢問的目光望向他。
來這裏之前,南山原本早已想好了一些話,準備和柳回春說,所以剛才見她要走,才會下意識叫住她。沒奈何卻因之前那一幕,一時竟忘了原本想說的話。
畢竟那是南山第一次接觸少女的身體,雖隔著衣服,但心中還是微微一蕩,心跳加速。尤其是那揮之不去的溫軟手感,令他思緒混亂,大腦一片空白。
見柳回春疑惑地望來,南山的臉更紅了,深吸一口氣後,這才勉強穩定下心神,終於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柳姑娘是想繼續回屋研究藥方?”南山微微一笑,企圖掩飾自己此時的心潮澎湃。
此時此刻,柳回春的心也在劇烈跳動著,畢竟這也是她第一次被一個男子如此觸碰。她當然也感受到了南山的心跳,並將他之前的神態變化盡收眼底,心中忽然有些高興,卻不敢再直視他的眼睛,微微點了點頭。
“柳姑娘要注意勞逸結合。這樣過度操勞,會削弱姑娘的精氣神,反而影響藥丸研製的進度。俗話說‘磨刀不誤砍柴工’,姑娘不如先好好休息,待神完氣足之後,說不得一些製藥上的難題等一覺醒來後就會迎刃而解。”
柳回春聽出南山這是在關心自己,心中一甜,卻無奈道:“我倒是也想睡,無奈一想起那些尚未治愈的魔化人,就怎麽也睡不著。我尋思著,與其睜眼在床上醒著,倒不如用這段時間繼續工作。”
南山幹咳幾聲,眼睛眯了眯,忽然笑道:“休息也不一定就是睡覺,也可以是坐看雲卷雲舒,欣賞風景。以前我也有過類似情形,雖然無法入睡,但靜下心來看看雲,賞賞月,同樣可以緩解身心疲憊,事後讓人以更飽滿的精神投入到工作中。”
柳回春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南山忽然問:“柳姑娘,你有沒覺得今夜的月亮格外的美,像一輪東升的旭日?”
“嗯?”柳回春微微愣了愣。原來之前她初次看到這輪紅月時,心中隱隱有些害怕,如今被他這麽一說,那一絲恐懼迅速退去,一股熟悉的親切感油然而生。
她忍不住又點了點頭,不過隨後向南山投去一道狐疑的目光,不解他平白無故地誇那月亮作什麽。
南山這時已看向藥房的屋頂,又幹咳了幾聲,笑道:“真是個賞月的好地方。”話音未落,他便已飛落到屋頂坐下,然後回頭看了柳回春一眼,結果正對上後者的目光。
柳回春此時如何還不解南山話裏的意思?因此,那目光早已由最初的懷疑轉為恍然大悟再轉為羞澀最後變成一絲俏皮的不屑,仿佛在說我看穿你小子了,不就是想和本小姐約會麽,卻被你說得這麽有理有據、有同情心,裝的這麽正大光明、正人君子?
南山瞬間理解了柳回春的意思,卻也不好解釋什麽,隻能尷尬的一笑。雖然他拐彎抹角邀請柳回春屋頂賞月,主要是為了讓忙碌的她身心暫時得到放鬆,但這並不是全部原因,另一小部分私心可不就被那小妮子猜中了!
柳回春猶豫片刻後,輕哼了一聲,也學著他的樣子落到屋頂,隔著一段距離,坐在南山身旁。她輕盈如葉的身法優美養眼,就像一道風景,令南山暗讚同時也更覺心曠神怡。
兩人相視一眼後,不約而同地又轉過了頭,欣賞起了那輪紅月。
秋夜靜謐,萬籟無聲,唯聞兩人逐漸同化的呼吸聲,輕輕融入了微紅的月色裏。
直到遠處驚起一群寒鴉,撲翅聲打破了屋頂的寧靜,南山這才從這種溫馨的氛圍裏驚醒,下意識看了眼柳回春。結果,兩人的目光再次對上。
柳回春紅著臉再次轉過頭去,假裝在看月亮。南山幹咳一聲,正想著如何化解尷尬,恰巧想起了一件事。
“聽說姑娘對那些被治好的窮苦人,從來都隻收一片杏葉作為酬金。平日裏所用的傘、所穿的衣物等日用品上也均有杏葉的圖案,這些都足見柳姑娘對杏的喜歡。柳姑娘,你為什麽會對杏如此情有獨鍾?”
柳回春微微一愣,眼神開始變得有些迷離,仿佛是在回憶著什麽。南山注意到她水晶的眸波中此刻竟閃過兩團溫柔的東西,似乎是想念,似乎也有悲傷。她的雙眼漸漸被淚水模糊,微風拂起幾顆晶瑩的珍珠。
南山並未想到自己的問話竟會引起柳回春的傷感,忙道:“抱歉,不想勾起了柳姑娘的傷心事,我收回剛才的話。”
柳回春擦幹淚水,強笑道:“不礙事,隻是剛才想起了一個人,讓公子見笑了。”
南山一怔,心中沒來由生出一絲緊張與醋意,下意識追問道:“那個人是誰?”可話剛出口,他就立刻後悔了,畢竟這是他人隱私,怎能冒然追問?
南山剛想解釋幾句什麽,不料柳回春對此似乎並不介意,竟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他的問題:“那個人是我的恩師,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
“原來是尊師,”南山不禁鬆了口氣,而後好奇地問,“柳姑娘的醫術就已經如此高明了,拿尊師的本事豈非更驚世駭俗,定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醫吧?不知姓甚名誰?”
柳回春自豪地點頭道:“恩師自稱‘杏林野老’,醫術深不可測,我隨行學習數年也隻習得師父九牛一毛的本事,他老人家的醫術確實能用‘驚世駭俗’四字來形容。”
南山在腦中搜索近年來江湖中有頭有臉的神醫,卻驚訝發現似乎並沒有“杏林野老”這位高人,失望之餘,又轉念暗想這位“杏林野老”定然極為的淡泊名利,行善積德卻不願留名,所以才會籍籍無聲。
然當南山將自己這個想法說出時,柳回春聽完卻噗嗤一笑,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