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被人嫌棄的藏寶圖
這天,穆炎涼和劍寒川從演武場上下來,劍寒川問,“你打算一直待在我這兒?”
“怎麽,要趕人了?”
劍寒川看著全身上下布滿流氓氣的穆炎涼,很是無奈,“我是說,烏勒圖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
“鑒寶大會要開始了吧?”
“算算日子,還有半月,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想,通過鑒寶大會,把烏勒圖引出來,不能讓他們繼續在大明境內活動了,烏勒圖這人偏執殘暴,必須盡快抓住他。”
“你是說……”
“嗯,不是鑒寶大會麽,我想畫一張藏寶圖拿去拍賣,還需要你幫我造造聲勢。”
“怎麽說?”
“鑒寶大會的第三天才是最珍貴的寶物,主持大會的是你的文寶齋,我要提前把消息放出去。”
“這個沒問題,不過你能確定烏勒圖真的會來?”
“他為了得到那份寶藏,說是喪心病狂也不為過,任何蛛絲馬跡他都不會放過,他一定會來。”
從八月份之後,揚州城內的各家客舍驛站俱都是客滿的紅火狀態,從全國各地趕來參加鑒寶大會的人占滿了各大酒樓,鑒寶的人忙著打聽別人家的寶貝是什麽,藏寶的人也忙著打聽今年有哪些值得收藏的寶貝,連揚州城內的本地人茶餘飯後也都在談論。
主辦的文寶齋會印製一份圖冊,上麵是參加此次鑒寶大會的寶物圖樣和簡略的介紹,按照往屆的傳統,圖冊上隻有前兩天和第三天上午參展的寶物,第三天下午的則是當年預審出來的最珍貴的寶物,鑒寶當天才會揭曉。
今年的圖冊一印出來就被一搶而空,何牧之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西北日月明教?”
“沒有圖樣?”
“嗯,留個懸念,大家的興趣會越大,傳的就越快。”
“再留懸念總是要擺上台讓大家品鑒的啊。”
穆炎涼點頭,送了一勺乳酪到他嘴邊。
何牧之一口吞下,含混不清的說,“可是我們根本沒有,拿什麽上台?”
穆炎涼不說話,隻是含笑看著他。
何牧之把頭一扭,“上次畫那副圖好累,我才不畫。”
“小牧不畫?”
“不畫!”
“好罷,不強迫你。”穆炎涼勾著唇角看他,“左右今晚回去也無事,不如試試那本書上的新姿勢,第三頁的那個就不錯。”
一口酒釀圓子噎在喉裏,何牧之彎著身子咳嗽不止,半晌抬起一張通紅的臉羞憤道,“教主!”
“嗯,我在。”
“我要把那本書燒了!”
“無事,左右我都記在腦子裏了。”
何牧之無語,憤憤不平的撕雞腿。
穆炎涼湊在他耳邊親了一口,“畫不畫?”
何牧之萬般無奈,隻得喪權辱國道,“……畫。”
“嗯,這才乖。”穆炎涼攬過他使勁親了一口。
“咦?旁邊有人在說鑒寶大會。”
“嗯,我們聽聽。”
他們要的房間是在二樓的中間位置,此時左右兩邊都坐滿了人,左邊那間是從東北來的,嗓門巨大,說起話來隔間的屏風都在顫。
“海通劉家的雙龍戲珠琉璃花瓶竟然隻排在第三天上午,我倒要看看下午是誰家的寶物。”
“別翻了,不會有的,向來都是最後才揭曉。”
“日月明教?那不是一個江湖門派麽?”
“你可不要小看江湖門派,他們走南闖北見識的多了,手裏說不定真有寶物。”
“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
“聽文寶齋的夥計說,好像是幅畫。”
“不可能,一幅畫才值幾個錢,劉家的琉璃花瓶可是幾百年前傳下來的。”
“唉呀好了,吃飯吃飯,值不值錢到時候就知曉了。”
很快就傳來了碗碟碰撞聲,話題也變成了揚州城內哪家妓館裏的小娘子最好。何牧之支著耳朵又聽了會兒,回頭就見穆炎涼一臉似笑非笑看著他,這個表情太熟悉,何牧之心中警惕起來,“教主你看我幹什麽?”
“小牧中意哪個?”
“什麽中意哪個?”
“小牧不是在聽哪家妓館的娘子好麽?”
“我就是好奇,我誰也不中意,我中意你。”
穆炎涼衝他勾勾手指,美色當前,何牧之沒出息的湊過去,被穆教主按住後腦狠狠吻了一通。
“唔……教主……”
何牧之臉上緋紅,睜著水光朦朧的大眼睛看他,“我們還是回去罷,我突然想畫畫了。”
為了讓藏寶圖更逼真,何牧之不僅做了做舊處理,還去了禦劍山莊的藏書閣鬧騰了一番,加上了西夜的符號和文字。他把成品舉到穆教主眼前,洋洋得意,“怎麽樣?”
那幅幾乎貼到了穆炎涼鼻尖的畫被輕飄飄丟到地上,他拐著何牧之上了床,“藏寶圖麽,越舊越好,帶點損壞也無所謂,我們先睡覺。”
“明天就是鑒寶大會了啊。”
“嗯。”
“我們去不去?”
“你想去?”
“嗯。”
“你做件讓我開心的事情就帶你去。”
何牧之現在不同往日,他不敢隨隨便便往穆炎涼身上趴了,生怕勾起他的欲//火。
穆炎涼在黑暗裏等了半天,才感覺到他慢慢湊過去,很小心的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可以麽?”
“可是我並不開心。”
“那我給你講故事罷。”
“不想聽。”
何牧之發現穆炎涼真是越來越壞了,咬牙切齒又往他身邊湊了湊,“讓你抱著我睡,開心了罷?”
“勉強罷。”
何牧之被穆炎涼抱在懷裏,其實心裏很喜歡,忍不住又抬頭親親他的下巴,等穆炎涼低頭看他時趕緊閉眼裝睡。
穆炎涼輕笑,手搭在他腰上,何牧之的皮膚很涼,夏天抱起來格外舒服,隻是,他心中一沉,隻能寄希望於殷連頌,盼著他快些找到解藥。
鑒寶大會的第一天,幾乎大半個揚州城的人都蜂擁而來,文寶齋門外專門搭起來的二層小樓周圍圍滿了人,個個翹首以盼等著看寶貝長長眼界。何牧之自然坐了一個最好的位置,他吵著要來,卻對台上的那些不感興趣,捧著一串糖葫蘆舔。
“嘿,小郎君!”
何牧之回頭,張鏢頭一臉欣喜的看著他,話語裏卻帶著焦灼,“你怎麽還在這兒呢,你家裏人都追到這裏了,快藏起來吧。”
家裏人?何牧之問,“你又看見他們了?”
“進揚州城前看見了,這次不止上次那些人,我看著起碼有三四十個的樣子。”
“放心罷張大哥,”何牧之笑眯眯吞了個山楂進肚,“我有個很厲害的朋友會保護我的。”
他揪揪穆炎涼,“他們真的來了。”
“嗯,說不定這些人裏就有他們的暗線。”
“那我們怎麽辦?”
穆炎涼拍拍他的頭,“隨意點兒就好。”
兩天半的時間裏,各家珍藏的寶貝紛紛上台驗光,驚豔了無數人的眼,對第三天下午壓軸出場的寶物也更加期待。
“為什麽是在裏麵?”何牧之看著文寶齋裏忙著搭台子的夥計問,
“壓軸出場的當然要在室內,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見的,能進來的隻有有名有勢的人。”
“啊——”何牧之很失望,“那麽烏勒圖豈不是進不來?”
“嗯。”
“那我就白花心思畫那一張圖了。”
“也不是白花心思,”穆炎涼道,“進來的人必然會傳的繪聲繪色,烏勒圖越是看不到,越是撓心抓肺的想得到。”
“那萬一,真有人買下來了怎麽辦?”
“不會,我們把售價抬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價錢,不懂的人自然不會買,反而是烏勒圖,一定會想法設法得到它。”
申時。
文寶齋一樓大堂坐滿了人,典正捧著一個蓋著紅布的盒子上來了,在萬眾矚目的期待目光下掀開紅布,拿出一卷……破破爛爛的畫軸。
底下先是鴉雀無聲了一瞬,然後就像下了鍋的餃子的一樣嗚嗚泱泱的炸開了鍋。
“那是什麽?”
“好像是一幅畫。”
“為什麽那麽破?”
“也許是年代久遠。”
“文寶齋真的沒有在耍我們?”
“應該沒有。”
……
大堂裏又安靜下來,人人都盯著胡子花白的老典正。
老典正捋捋胡子,半個月前莊主就給他布置了八百字的即興演說任務,經過了周密的準備,此時麵不改色心不跳的開始講述起這幅畫的來曆。
半柱香後。
“所以就是說,這是一幅藏寶圖?!”
“拿到它的人可以得到沙漠深處無盡的寶藏!”
“然後就能富可敵國走上人生巔峰?!”
“聽起來很棒!”
老典正捋捋胡子,“怎麽樣,諸位,有沒有人出價啊?”
……
“不買。”
今年的鑒寶大會圓滿落幕,留下了一個個或真或假的寶物給世人當茶餘飯後的語料,最大的震撼當然是在最後一天下午登台的,來自西北日月明教的一副藏寶圖,它的要價是黃金千兩,得到它就可以尋到沙漠深處的寶藏,然而文寶齋作為一個中介機構並不保證這幅圖的真假,況且要遠赴千裏之外的沙漠尋寶,貪圖安逸生活的富戶們根本沒有人願意冒險,願意冒險的貧民則拿不出千兩黃金。鑒寶大會結束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揚州城中最沸騰的傳言還是關於這副神秘的藏寶圖。有好事的人打聽這幅圖現在的下落,被人告知:暫時存放在禦劍山莊的珍寶閣。
劍寒川很是惆悵,“你這是等於把烏勒圖的目光全吸引到了我禦劍山莊,我怎麽覺得被你坑了?”
穆炎涼不以為然,“你是武林盟主,事關大明百姓安危,還有你那個師弟牽涉其中,於公於私可都是你的責任。”
說著給身旁的人喂了一勺薑絲鴨湯過去,“我說的對麽,小牧?”
何牧之唯自家教主的話是從,一點兒都沒有是在別人家山莊做客的自覺,忙不迭的點頭,“教主說什麽都對!”
劍寒川看著他們這樣,十分想念顧朗星,頓時覺得一桌子珍饈美味也食之無味了,“你們吃罷,我先回去了。”
“咦?劍莊主怎麽了?”
“別理他,快些吃,吃完帶你去後山,有孔雀。”
何牧之一聽有孔雀,一下子想起了嚴翎柯,“翎哥哥還不知道我們在這裏吧?”
“我早已給汝默發過信了。”
“那他們來麽?”
穆炎涼眉一挑,“我讓他們先回幽州了,怎麽?”
“好久沒見翎哥哥了,有點想他。”
何牧之絲毫不知自己已經打破了穆教主的醋壇子,還在猶不自知的喋喋不休,“翎哥哥長得美,我要拔一根孔雀翎給他,他一定很高興。”
“咦?教主,你怎麽不說話?”
穆教主麵對他一張天真無邪的小臉,覺得實在是說不出口“因為我吃醋不高興所以不想說話”這種話,隻得搖頭,“沒什麽,你快些吃。”
禦劍山莊的後山放養了一堆小動物,據說是柳暮山無聊時常下山為非作歹偷雞摸狗,接投訴接到頭疼的殷連頌隻得給他建了個小園子。
何牧之一來就興奮的不得了,園子裏跑了一地的小雞小鴨小鵝,全是剛出生沒幾天的可愛模樣,他把小灰放出來玩,突然問,“怎麽全都是小雞,母雞呢?”
穆炎涼道,“柳暮山隻喜歡小動物,長大的那些都送進後廚宰了,你方才喝的那盅湯就是。”
“那,孔雀呢?”
他還惦記著給嚴翎柯拔孔雀翎,突然覺得身上涼颼颼的,抬眼一看穆炎涼非常不高興的看著他,“沒有孔雀了,不許去。”
“我想去!”
穆教主已經自顧自盤膝坐下練功了,何牧之隻好和滿地跑的小雞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