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意念的較量(三)
第二百六十六章意念的較量
「回皇上的話,南宮瀟涉嫌通敵,與南疆公主、大祭司聯手,傷我天佑國人的性命,更企圖謀害我天佑君主,無惡不作,犯下滔天大罪,而這樣心狠手辣的女子,怎能撫養高貴的皇子?」
懷墨染將茶盅放到一旁的案几上,語氣波瀾不驚道。
百里鄴恆的面色白了白,跨進門檻,他凝眉道:「你明明說過,這些事情都是要查清楚的,可是你還沒查清楚,就對她濫用私刑,若朕今夜沒有去天牢內,你是不是還準備屈打成招?」
懷墨染面無表情的望著憤懣的百里鄴恆,然後將目光投向南宮瀟,見其依舊一臉的害怕,滿身狼狽,不由嗤然一笑,一手緩緩撫過黛色的眉,語氣慵懶而戲謔道:「屈打成招?我懷墨染我真想要一個人認罪,根本不需要用這麼卑劣的手段。不過,若你這麼想我,那便這麼以為好了。」
百里鄴恆望著氣定神閑的懷墨染,心中有些懊惱,因為此時她挖苦諷刺的,不過是他對她的不信任,只是,事實擺在眼前,信任二字談何說起?
這時,南宮瀟好似突然看到了什麼一般,激動道:「念兒……我看到我的念兒了!」
百里鄴恆有些訝異的抬眸,而就在他愣神的這一刻,南宮瀟已經從他的懷中跳下,並激動的往內室跑去了,同時,她的口中一直喃喃喊著:「孩子,我的孩子……」
當南宮瀟準備進入內室的時候,懷墨染微微抬手,一陣罡風旋即朝著內室門口席捲而去,百里鄴恆慌忙抬手,將南宮瀟攔腰抱入懷中,同時退出數步,面上一派緊張。
懷墨染的雙眸中,再次閃過一抹冷冽,她凝眸望著百里鄴恆,目光中是說不出的酸楚與難過,可是在這兩種情緒之上,更多的是她此時的冷漠,甚至有些心狠手辣的神情。
百里鄴恆亦有些惱怒的望向懷墨染,當看到她那帶了怒氣的目光時,他突然想起自己自進來時,便一直都是抱著南宮瀟的,看懷墨染那樣子,莫不是……她在吃醋?
可這個想法一在腦海中生成,百里鄴恆便覺得有些可笑。明明犯錯誤的是她懷墨染,草菅人命,私用酷刑,可為何她還是這副委屈的模樣?
百里鄴恆微微凝眉,此時的他,心中生起一抹不妙,此時的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總覺得自己對懷墨染的態度,並不該如此,卻偏偏要如此。
「孩子……我要我的孩子……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嚶嚶嚶嚶……」南宮瀟如一條蚯蚓一般,在百里鄴恆的懷中不斷掙扎著,同時雙眸一眨不眨的望著內室中那兩隻安靜的搖籃。
懷墨染斂了斂秀眉,淡淡道:「你若再吵,本宮便當即要你孩兒的命!」
南宮瀟立時驚恐的捂住了嘴巴,同時,百里鄴恆惱怒道:「你……難道這便是你一國之母該有的風度?這便是你處理事情的方式?懷墨染,你太令朕失望了!」
懷墨染一手輕輕把玩著另一隻手的指甲,頭也不抬,只是漫不經心道:「我們彼此彼此。」
百里鄴恆的面上閃過一抹尷尬,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慍怒,又有些難以排遣的內疚,此時的他,情緒已經出現了矛盾,可他根本無法控制這種矛盾在體內放大,只是冷著臉道:「快說,念兒在哪裡?朕不准你傷害他一根汗毛。」
懷墨染的玉手微微一頓,下一刻,她拍了拍手,欺霜無聲無息落至她的身後。
「將皇上最心疼的大皇子抱過來,讓他們夫妻看一看。」懷墨染的語氣依舊慵懶輕佻,可是欺霜站在她的身後,能輕易的察覺到她微微挑起的鳳眸尾處,那灑了一層燭光卻依舊落寞低垂的睫毛上,所沾染的失落情緒。
欺霜微微稱「是」,而後便繞過百里鄴恆兩人,迅速離開了房間。
百里鄴恆望著依舊端坐在那裡,一副高高在上模樣的懷墨染,微微啟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不由自主將頭偏過去,然後便看到那兩個搖籃中,躺著兩個可愛的嬰兒,這是他和懷墨染的孩子,他……其實也很愛他們,不是么?
在百里鄴恆的心中,愛踏雪和昭翊,是愛屋及烏,若這兩個孩子不是懷墨染誕下的,或許他對他們根本不會有這麼深厚的感情,而他愛念兒,卻不是因為南宮瀟,而是因為這個孩子招他喜歡,讓他充分體會到了一個父親在孩子中的地位。
念兒對他而言,不知不覺間已經成了一劑戒不掉的毒藥……
懷墨染斜倚在太師椅上,左手手肘撐著太師椅的一側,玉手懶懶的托著香腮,淡淡道:「放心吧,我沒有傷害你的兒子,縱然我再心狠手辣,但也不會對一個孩子下手。」
百里鄴恆抱著南宮瀟,越發覺得尷尬,在懷墨染那滿是嘲諷的目光中,他將南宮瀟緩緩放下,而後轉身準備進入內室,說來,他已經好幾日都沒好好陪這兩個孩子了,白天在御書房,晚上去找南宮瀟……
南宮瀟一臉緊張的盯著懷墨染,在察覺到百里鄴恆準備將她獨自一人留下來時,她突然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袖,而後在他那詫異的目光中,楚楚可憐道:「我害怕……」
百里鄴恆微微一笑,然後極其自然的抓著她的玉手道:「不怕,朕帶你看看念兒的兩個弟弟妹妹。」說著,他便準備與南宮瀟一同進入內室。
懷墨染卻冷聲道:「不要靠近那間房間。」
百里鄴恆微微凝眉,旋即有幾分不悅的望向懷墨染,沉聲道:「難道朕連看自己兒女的權力都沒有了么?」
懷墨染只是輕輕一笑,同時緩緩起身,悠悠踱步至他二人的面前,玉手一抬,便將內室的房門關上,旋即,她面上堆滿笑意,語氣輕柔道:「皇上當然有權力看自己的孩子,不過不是我的這一雙兒女。」
「懷墨染,你休要欺人太甚!是你答應朕,准許朕立瀟瀟為妃,接念兒入宮的!」百里鄴恆面色大變,忍不住低吼道。
這時,房間內傳來低低的一聲,似抱怨似輕哼,懷墨染危險的眯起了眸子,冷聲道:「可你也答應過我,在我查清楚之後再定奪。可是結果呢?」
百里鄴恆因怕吵到兩個孩子睡覺,只得咬牙切齒的瞪著懷墨染,然後壓低聲音辯解道:「幸好朕有去天牢,否則,不待你查清楚,也許瀟瀟已經成了一抔黃土。」
懷墨染將清冷的目光投向一旁戰戰兢兢的南宮瀟,嘲諷道:「你確定么?她這樣的人,縱然被燒成了灰,也只能是黑色。而至於你……我只想說,你所認為的,我從未做過,只是你不信任我,便讓別人鑽了空子,百里鄴恆,是你不信任我!」
「不信任?」百里鄴恆心中憋屈,他努力抑制住即將爆發的情緒,鬆開牽著南宮瀟的手,雙手緊緊扣住懷墨染那清瘦的肩膀,怒瞪著她道:「如果我不信任你,我就不會放任你去處理這件事情,如果我不信任你,我就不會將國事都交予你處理,如果我不信任你,我們也根本不可能走到現在。如今,你犯了錯誤,被抓了現行,反而說我不信任你?」
懷墨染望著百里鄴恆那跳動著怒火的鳳眸,面上閃過一抹譏誚,眼底卻多了幾分疲憊,她似笑非笑的望著他,質問道:「信任我?你會在知道南宮瀟有了你的孩子后,瞞著我夜夜與她相見?信任我?你會每夜偷偷點了我的睡穴?信任我,你會在別的女人那裡整夜不歸,回來之後看到我的第一眼,卻狠狠給我一巴掌?信任我,你會不好好休息,而去天牢救你的老相好?」
懷墨染越說越氣,最後,她狠狠推了一把他的胸口,許是天蠶絲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竟然自主將真氣匯聚在她的掌上,於是那原本單純的一推,瞬間變成了狠狠地一掌,百里鄴恆猝不及防,立時飛出多遠,狠狠的撞在了牆上,然後便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啊!」南宮瀟害怕的叫了起來,旋即一臉慌張的奔向了百里鄴恆,泫然欲泣的模樣看起來甚是可憐。
懷墨染甚至想要立時就給她頒一個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的大獎,可是這場戲還沒演完,究竟誰是贏家,還猶未可知。
百里鄴恆捂著胸口,用力咽下喉嚨中湧上來的血腥,然後才緩緩抬眸,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懷墨染。
懷墨染的臉上閃過一抹錯愕,只是在百里鄴恆還未抬眸之時,那抹錯愕便被清冷所替代,她收回手,淡漠疏離的望著他道:「百里鄴恆,這一掌,是你欠我的,今夜我便將話說個明明白白,如果你執意如此,不管不顧,那麼我與你,一刀兩斷!」
說著,她便轉過身去,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她強忍了許久的眼淚,也終於奪眶而出。其實,她不準備說出這樣的話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當爭吵喋喋不休的時候,她突然感到好累,甚至想就這麼與他一刀兩斷,是不是這樣,她就不會再有那麼多憂愁?
百里鄴恆怔怔的望著背對著他的懷墨染,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旋即,他悲憤交加,爬起來來到她的面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惡狠狠道:「懷墨染,你為什麼總說這種話?難道在你的眼中,我們之間的感情就是一句話,說斷掉便能斷掉的么?」
懷墨染沉默不語,她只是冷冷的甩開百里鄴恆的手臂,百里鄴恆還要再說什麼,然而這時,內室突然傳來一陣哭聲。懷墨染有幾分懊惱的蹙起秀眉,然後一把將百里鄴恆推開,這便推門進了內室。
百里鄴恆有些頹敗的站在門口,蒼白的面上,一雙鳳眸中滿滿都是悲傷,他望著半開的房門,看著慌張去抱大哭的兩個孩子的懷墨染,眼圈微紅,卻始終沒有勇氣邁步。
門外,隱匿在樹叢中的沈畫依,獃獃的望著手中的一圈鈴鐺,看著那鈴鐺中央裂開的一道細微的口子,她的秀眉危險的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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