曈狸之春（4）
白玉狸呶呶嘴，不說話了，繼續吃鱈魚。
白玉狸吃完早餐的時候，曈曨就出門了，囑咐白玉狸記得刷盤子。
「知道了。」白玉狸又攀在門邊，問，「那你晚上回來吃飯嗎？」
「回。」曈曨回頭，看著攀在門邊的白玉狸，便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
白玉狸雖是人身，卻還是貓一樣的，眯著眼睛偏過頭，用臉頰蹭了蹭曈曨的手掌。
曈曨用手指撓了撓白玉狸的下巴，才跟他道別。
白玉狸的眼睛特別明亮，好像玻璃一樣，能折射許多許多的光。
曈曨不自覺地想起了他與白玉狸剛認識的那時候白玉狸的樣子。
那個時候，白玉狸一見了他，便張牙舞爪的，跟只小老虎似的。
曈曨想，白玉狸長得挺可愛的，性格卻那樣子，真是趣怪。
一開始，曈曨並未想過他會和這隻流浪貓有什麼密切的交集。
而面對白玉狸的再三挑釁，曈曨的反擊也是點到即止。
若非極端情況（比如執法），他是不會去傷害那些體力比自己差太多的對手的。
後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和這隻貓綁定在一起了。
他從來不奢望改變這個世界，也對別人的人生不太在意。
可是，他就是無法看著白玉狸因為不受控的野性而闖禍、甚至步入歧途。
曈曨想，白玉狸確實從惡形惡狀的野貓變成溫馴可愛的家貓了。
他曈曨功不可沒。
他為此也感到自豪，還有些感慨。
白玉狸變成這樣的貓確實很可愛，可是性格也可親了，以至於旁人伸手也能摸摸他。
好比辦公室里的那個女同事，總是去逗白玉狸，和白玉狸鬧著玩兒。
他看著就不太痛快。
畢竟，白玉狸是他的貓。
和別人撒嬌是不對的。
「還是要多多管教。」曈曨想道。
而白玉狸並不知道曈曨內心的想法。
他一直都覺得曈曨挺難懂的。
一開始他也沒打算去探究曈曨的內心。
畢竟，他只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啦，貓嘛，都是不甩其他人的。
可是，白玉狸現在卻對曈曨充滿了好奇心。
讓他沮喪的是，曈曨彷彿是對他鎖上門的。
曈曨好像不打算給白玉狸了解自己的機會。
就像是隔著一堵門。
白玉狸能聽見什麼、聞到什麼，卻看不見什麼。
這讓白玉狸很焦慮。
在曈曨離開之後，白玉狸推開了卧室的門。
他想再探究一下曈曨的衣櫃，卻發現衣柜上鎖了。
「什麼？」白玉狸驚訝。
原來，剛剛白玉狸吃早餐鱈魚扒的時候，曈曨就進來將衣櫃鎖上了，還貼了紙條：「再不許翻。」
「這……」白玉狸氣鼓鼓的，想錘爆這把鎖。
對樣的鎖，小小的一個，白玉狸很容易就能拆開。
可是，白玉狸是不會這麼做的。
到底，還是曈曨的「教導」和「訓誡」起了效果，他對曈曨是比較尊重、甚至有敬畏心的。
曈曨貼了這個紙條，白玉狸便不會再冒進。
可是，白玉狸免不了又更覺得失望。
總覺得每次他想向曈曨靠近，都會被曈曨朝腦門上貼這麼一道寫著「停」的紙條——啊，這個比喻不行，這個比喻說得好像我是個殭屍一樣。
明明是可愛的小貓嘛。
白玉狸頹唐地躺回床上，便看到他剛剛隨手放下的藍色襯衫。
那是一件舊的襯衫，要不是剛剛在曈曨的衣櫃里發現了它，白玉狸都忘了自己什麼時候擁有過這麼一件衣服了。
「是什麼時候買的？」白玉狸伸手摸了摸那件襯衫。
他好像想起來了，是他買的第一件襯衫吧。
他一直穿的衣服都松垮垮的，沒有腰身，套頭衫比較長，蓋過屁股了，還顯腿短，整個人穿上這種oversize的兜帽衫，就顯得又瘦又小的。反觀曈曨，出門的時候都總能吸引許多回頭的目光。白玉狸就有些妒忌了，認為是衣著上的問題。
「我也要穿顯腰身顯腿的衣服！」白玉狸提出要像曈曨一樣穿修身襯衫和窄腳西褲。
於是，曈曨就帶他買了一套。
白玉狸是穿著松垮垮的超大碼兜帽衫去買的，導購員也看不出白玉狸的身材，便推薦了一件普通碼數的襯衫給他。白玉狸穿出來后，導購員都有些驚訝：「小夥子身材挺好的嘛！」
白玉狸看著鏡中的自己，老覺得哪裡不對。
這點不對還是曈曨指出來了——曈曨走近了他，將手掌貼在了白玉狸的腰上，說：「腰這兒太鬆了。」
「是嗎？」導購員觀察了一下，點點頭，「小夥子腰那麼細呢？」
白玉狸心想，老子好歹是個貓呀，怎麼可以不擁有細長的腰呢？
白玉狸一邊自傲著貓科動物的優雅體態，一邊沉浸在鏡中的映像，過了一會兒才發現腰間仍貼著那帶著溫熱溫度的手掌。曈曨的手依舊扶著白玉狸的腰背凹進去的位置，好像在發愣。
白玉狸朝曈曨喵了一聲，曈曨才回過神來：「嗯？」
白玉狸說：「我換一套吧？」
「嗯。」曈曨將手抽回。
之後，白玉狸又試了幾件，終於選好了一套，穿起來確實比平日休閑的打扮要好看。
可是，白玉狸穿了兩回，新鮮勁兒過了，就覺得這種套裝穿起來不舒服，襯衫還要扣紐扣，非常麻煩。很快就束之高閣了。他又回歸了寬鬆套頭衫和牛仔褲的搭配了。
沒想到會在曈曨的衣櫃里再次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