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知生死
不久。
彥霄割下了八尾靈鳥一條尾巴。
八尾靈鳥呻吟，可仍是處在昏迷之中。
彥霄站立一旁，靜靜等著柳晴。
柳晴為八尾靈鳥醫治，不知不覺間，就過去了半個時辰。
此時八尾靈鳥身上傷口已全部癒合，可柳晴卻還在為它醫治。
彥霄看出來了，柳晴這是在給八尾靈鳥傳輸靈力。
他並不勸阻，顯然這種事柳晴已不是第一次幹了。
又過一會兒，八尾靈鳥身子動了下，雙目睜開，身上燃起熊熊烈火。
彥霄眼皮一垂，身子一晃，來到柳晴身旁，一把抓住她胳膊，向後飄去。
七尾靈鳥振翅飛起，眸子上覆蓋著火焰，真是威風。
它叫了起來，聲音尖銳，十分刺耳。
柳晴用獸語說道：「我知道你心裡不平衡，不然這樣，你來打我幾下，我絕不還手。」
彥霄聞言，抓住柳晴胳膊的手用了些力。
柳晴轉過頭來，對他輕輕搖頭，意思是讓他不要擔心。
接著掙開彥霄的手，向前邁出幾步，道：「你來打便是，我絕不會還手！」
扭頭對彥霄說道：「師兄，你也不要幫我。」
彥霄張開嘴，正想說些什麼，可柳晴卻已轉過身去，他咬了咬嘴唇，隨即閉上，面露擔憂之色。
剛剛柳晴那幾句話說的全是獸語，靈鳥自然也都聽懂了
它對柳晴很是忌憚，但自從失去一條尾巴后，它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嘴裡稍一醞釀，吐出一道三色火球。
捲起勁風，丈余內，但見塵土飛揚，火舌迸射。
火焰將柳晴那白皙的臉照亮，她眼眶發紅，臉上非但沒有懼色，反而有幾分怡然。
彥霄與那三色火球相隔甚遠，但卻隱隱能感覺到炙熱，已知這是那靈鳥拼盡全力發出的一擊。
他很早便認識柳晴了，知她向來說一不二，這火球就是會把她殺死，她也絕不會擋。
心下擔憂，先前柳晴與靈鳥爭鬥，已耗費不少靈力，到後來，她又為靈鳥醫治，傳輸其靈力，靈力又是少了一些。
她中途沒休息過一次，靈力自然不會恢復。
這火球，她就是用劍去擋，也可能會受點輕傷。
要是不去擋……只怕是要死啊！
他並不想違背柳晴的意思，但他也絕不想看著柳晴死去。
當下右手捏拳，積蓄靈力。
勁風吹動著柳晴的衣袍和長發，她回頭看向彥霄，秀髮凌亂，遮住額頭和一小部分臉頰。
神態甚是複雜，有歡喜、愉悅，有悲傷、難過，有冷漠、淡然，有毅然、決然……最終好像都釋然了，化為嘴角的一抹微笑，酸甜苦辣似乎都蘊含其中了。
柳晴慢慢轉過頭去，那火球離她已不到一丈。
她緩緩張開雙臂，勁風吹得她衣袖獵獵作響，火焰照得她滿面紅光。
彥霄這時才發覺右手失去知覺，仔細察看一番，才發現身體已不受自己控制，唯有眼珠可以轉動。
想起剛才，柳晴那雙眼睛中似乎冒出了些許紫光，那道光芒竟暫時攝去了他的神經，讓他不能動彈。
就算他此刻拼出全力去衝破那束縛，也需要一會兒時間。
眼見著火球就要吞噬柳晴，彥霄怎能不急？
不覺間，一滴淚水竟破眶而出，順著他的面頰向下滑落。
「柳姐姐！」
忽聽右側傳來一道聲音。
彥霄側眼去看，才發現說話的人是林江。
只見林江一臉慌張、擔憂，此刻他離柳晴約有二十餘丈距離，而火球離她只有不到一尺的距離了。
就算他是神仙，此刻也難救柳晴性命！
不禁張皇失措，一個不慎，從高坡上滾下，身上沾滿焦黑物體，氣味難聞，他匆忙爬起，齊手齊腳地爬向柳晴。
柳晴看了眼林江，眼裡閃過一絲喜悅，旋即轉過頭去，看著火球，慢慢閉上雙眼。
呼呼的聲音傳到耳邊，只覺得全身被熾熱包裹。
體內靈力自行運轉，開始抵擋火焰之威。
但她靈力此時已所剩不多，抵擋了片刻后，便已沒了。
灼燒感立時出現。
衣服燃燒了起來，肌膚也受到了侵害，痛苦……
柳晴被罩在火球中，臉上掛著笑容，似乎根本不痛。
瞧她這一生，經歷過的痛苦實在太多，就火焰灼燒這點疼痛，對於她來說，還真是不怎麼痛。
「師兄，剩下的就拜託你了……」
火焰中傳出柳晴的聲音，她的聲音初時還挺悅耳，到了一半，已經啞了，最後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刺耳，好似妖怪尖叫。
彥霄此時已淚流滿面，眼睛里滿是紅血絲。
林江也已大哭出聲，拚命朝柳晴爬去，兩隻手都被染黑了。
柳晴的肌膚開始變化，紅腫，起泡，炸裂，鮮血流出，血肉模糊，烤焦……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呻吟一聲。
彥霄此時已衝破束縛，他身子一晃，出現在火球旁，袖子一甩，用靈力將火球捲走，擲到一旁的空地上，火焰又燃燒起來。
柳晴雙腳落地，向後傾倒。
彥霄趕忙脫下外衣，為她披上，接著抱起她，看向靈鳥。
靈鳥毫無懼色，但眼裡有一絲不解。
林江跑到柳晴身邊，看她的臉，已是一半焦黑，一半模糊，什麼也看不清了。
他更加悲傷，涕泗滂沱。
彥霄看他一眼，身形忽然消失。
林江茫然無措，傻站在原地。
突然看到靈鳥，怒火中燒，從地上抓起一把土朝它拋去，可土在空中慢慢散開，紛紛落下。
靈鳥瞧了他一眼，不加理會，兀自朝御劍宗飛去。
林江看他去向，又是驚訝，又是慌張。
連忙去尋蕭明蹤影。
目光向四周掃去，看到蕭明與彥軼戰在一處。
但聽拳風呼呼，彥軼一拳拳猛砸向蕭明。
蕭明左閃右避，看起來甚是輕鬆，臉上更有愜意之色。
林江跑向二人，大喊：「快住手，不要再打了！」
二人卻把他的話當作馬耳東風，毫不理會。
只見彥軼一拳向蕭明下巴擊來，又一擺拳向他右太陽穴擊來，皆勢夾勁風，力道強悍。
蕭明輕輕一笑，右掌從胸前推出，直逼彥軼胸部，勁風將他胸口衣服吹平，腋下衣服卻是皺了起來。
單是這一掌，彥軼已察覺到蕭明實力勝他了。
可他並不回防，就是以命搏命，看誰能扛住。
彥軼這兩拳已將他上盤鎖死，若蕭明後撤，或蹲下，都要收回打出的那一掌，這樣一來，二人誰也傷不到誰。
蕭明這次倒也奇怪，似乎也打算以命搏命，並不收掌，也不後撤。
一旁忽然躥出一道黑影，闖進他們二人之間，月光照耀下，面目顯現，竟是林江！
彥軼吃了一驚，急忙收手，可已是來不及了。
一拳打在林江右臉頰上，一拳打在他嘴唇處。
蕭明眼裡閃過一絲驚訝，收手也來不及了，只能略微收回一些靈力。
一掌擊在林江左臂上。
林江受二人攻擊，一時疼痛無比，頭昏眼花，但仍苦苦支撐，顫顫巍巍的站著，說道：「快走，回御劍宗。」聲音無力。
蕭明、彥軼對視一眼，皆是冷哼一聲。
隨後彥軼準備去扶林江，蕭明卻是先手奪人，攜著林江走了。
彥軼大怒，急忙去追。
……
凌晨。
三人終於到達御劍宗。
林江此時頭也不怎麼暈了，忙道：「彥軼，快帶我去見師父。」
彥軼面露猶豫之色。
蕭明冷笑一聲，並不說話。
彥軼聽他冷笑，如受譏諷，神色立時堅定，帶著二人去見彥霄。
走了許久，終於看到一座大殿。
大殿富麗堂皇，被雲霧所繚繞，宛若立在雲上，彷彿仙境。
走近一些，只看道路兩側滿是奇異花朵，奇形怪狀，散發各種香味，全是好聞的，只聞了幾下，便感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大殿後方聳立著十多座山峰，皆處在雲霧之中，上有屋舍，好似仙人居所一般。
林江此時雖然滿心擔憂，但看到這番景色，還是不禁入了迷。
當真雄偉！
未至大店門口，卻聽其中傳來琴聲。
甚是動聽、美妙，人的心胸好似都被打開了，彷彿處在大海之中。
「進來。」
屋內傳來彥霄的聲音。
三人立時加快步伐，走進堂中。
彥軼領著二人走，又經過兩間屋子，方才到達彥霄身邊。
屋子裡並無什麼擺設，只有桌子、圓凳、床三樣東西而已。
床上躺著一個人，林江此時戰在側面，看不清裡面，但不用說也能知道，那是柳晴。
三人向彥霄行禮。
接著彥軼走到桌子旁，朝坐在圓凳上的一個人行禮，道：「七師伯。」
蕭明、林江二人這才知道那人是誰，連忙上前行禮。
那人一臉煩躁，並不理會他們三個。
林江仔細瞧那人，見他五官精緻，皮膚白凈，氣宇軒昂，當真是一表人才，可他右眼下卻有一道細小傷疤，看樣子很深。
原本他長得英氣，但卻有些稚嫩，加了這條傷疤后，那稚嫩感就消失了，反而添了幾分威武。
彥霄回頭看向林江三人，道：「蕭明，彥軼，你兩出去，在外面等著。」
彥軼不敢違抗父親之言，當即告退。
蕭明則微微一笑，站了一會兒后才自行離開。
彥霄給林江讓出路來，示意他過去瞧一瞧柳晴。
林江走到床邊，看柳晴模樣，已分辨不出五官了。
看到柳晴這副模樣，他悲從中來，不禁哭了出來。
那七師伯本就煩躁，聽他這麼一哭，立即暴跳如雷：「哭什麼哭！別在這兒吵！滾出去！」
林江愣住，旋即看向彥霄，彥霄輕輕點頭，示意他快出去。
林江無奈，只能離開，臨走前還不舍的看了幾眼柳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