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容妝
難道真是柔嬪瘋癲時做的?那日被永樂公主送回,雖然一身乾爽,但那雙來不及換掉的鞋底確實是暴露了,還有連夜裡的高燒!
舒皇姑姑有何用意?柔嬪先前說的交易又是什麼?
「王貴妃娘娘此話破綻百出!」代妃第一次在宴席上指責她人,毫不留情。
「代妃知道什麼?只管說出來便是!」許青青轉頭看向這個一向低調做事的妃子,二皇子的生母這個身份對她無子皇后的威脅是無形的。
「忘憂宮柔嬪瘋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眾人皆知皇上許她在那靜養,也有專門的侍衛保護她的安全。直到中秋夜,皇上才將忘憂宮守衛撤離,貴妃娘娘在御花園中遭到『意外』,那是中秋還要靠前幾天,如果柔嬪當真離開忘憂宮,容貴姬和那些守衛怎會不知?又怎麼不向皇上稟報還你那清白?」代妃斟字酌句,思量許久才開口,「先前王貴妃娘娘一口咬定是大皇子所為,現下又賴上柔嬪。臣妾等很是懷疑,娘娘莫不是在大皇子這吃了虧,想扯上剛剛恢復記憶的柔嬪,給你的羞惱找借口!」
「代妃你閉嘴!休要給本宮按上如此歹毒的罪名!望皇上明察,臣妾絕對沒有說謊啊!」
「容貴姬,你來說一說。」終於拖開那女人,孫赫得以坐上龍椅,地上一群烏壓壓的頭頂,看舒皇姑姑執意磕頭的「真摯」,他便不好意思駁,隨她老人家高興吧?孫赫冷笑。
「稟皇上,自柔嬪打傷守衛之後,忘憂宮加派人手,裹得如鐵桶一般,柔嬪哪有可能出門去謀害貴妃娘娘?再者,柔嬪從上次永樂公主之事被嚇著以後癲症才好轉,如何能周密地設計貴妃娘娘?」欒雲妝戰戰兢兢上前,「娘娘可將那日的具體情況再說一次,皇上和娘娘們用心一想便知是不是柔嬪!」
「既然侍衛都敢調戲永樂公主,一個柔嬪又算得了什麼?還是,侍衛所作所為太過常見以至於貴姬這般不放在心上?呵……我倒忘了,之前你還在御花園中魅惑王爺,想來是耐不住寂寞了?」
「王貴妃!沒有證據切莫胡說!」皇后出言打斷。
「貴妃娘娘身份高貴,出口的話卻如此難聽,咱們同是皇上的女人,冤枉我不打緊,但皇上是你能隨意侮辱的嗎?」王貴妃不就想說「通姦」嘛,誹謗妃嬪給皇帝戴綠帽,前世她欒雲妝就是死在這一條上。
「皇上!皇上給臣妾做主啊!」王貴妃扯下面紗跪走到龍椅下,密密麻麻的小暗點,將她那本妖媚的臉遮得失去一半顏色。
「夠了!」孫赫不著痕迹地撇過頭不去看她。
牽扯著皇帝的長子,縱然有錯令他失望,但也不會就此放棄,心裡早就打了個疙瘩,偏還有人不肯罷休!
「你先起來!別胡攪蠻纏,朕自有主意。今日不在宮中好好休息怎的出來瞎湊什麼熱鬧,別又傷著哪?」孫赫親自俯身攙扶,寵溺地刮著她的尖鼻。
王貴妃顧自害羞低頭,順勢起身,溫言回著:「待在宮裡悶的慌,總是那些便想換個環境,才出來就遇到那麼多事,臣妾自覺對不起皇上!」說著忙拿絹帕擦擦眼角。
「既然在永和宮住得悶,你又自覺,定海!」
「奴才在!」
「等永安宮重建好后,王貴妃就遷居去那罷,正好換個環境解解悶。」孫赫含笑,一臉無辜彷彿不知道他的這個決定給面前的女人帶來的是什麼?
「皇上!不!臣,臣妾不去永安宮!」王貴妃害怕地大叫,顯然沒想到皇帝會話鋒一轉處罰她,她連連後退。
「啊,現在便暫住永和宮,無詔不得隨意出入!來人吶,將王貴妃用朕的御輦抬回去!」
「皇上……」王貴妃還想反駁幾句,被及時趕到的順嬪拽住,跪倒在地。
「皇上這不是推貴妃姐姐往前朝御史的心尖上戳嘛,御輦是皇上專屬之物,歷來也只能帝后同騎。貴妃姐姐是萬萬沒有資格乘坐的,還請皇上收回成命!」不是說,順嬪一直起不了身?今日怎麼湊巧就趕到門口,看這回話的樣子,挺精神的。
「請皇上收回成命!」順嬪話一出口,許青青滿意點點頭,領著一群宮妃彎腰蹲身。
「你怎麼也來了?」孫赫皺眉。
「嬪妾本不想來,如今卻是來對了!」順嬪不理皇帝伸來的手,徑自磕頭。
「朕只是禁了王貴妃的足,你倆同住一宮,但於你不受影響!」
「皇上!永和宮在貴妃娘娘打理下井然有序,宮人和睦友愛。如今突然禁足,實在……」順嬪按住王貴妃不許她多說一句,卻是將話都攬到自己身上。
「也不是禁多久,永安宮快收拾好了,遷居不費事!」
見皇帝執意,順嬪只好強拉著王貴妃謝恩,先行告退。
說話間,太醫已經請了脈,說太后並無大礙,現下已經在太妃的陪同下從內殿先回去了。
「看重陽宴鬧得,連朕都沒了心情,皇後主持吧,朕還有政務先回養心殿。」孫赫疲憊地揉了揉光潔寬厚的額頭,拍了拍皇后示意便大步離開,半眼沒看還跪在地上的舒皇姑姑。這次她倒聽話直到皇帝出門一句話沒說,乖乖伏頭跪著,無論前世今生遇著皇帝她都挺乖覺,實在是想不透緣由。
「恭送皇上!」
「方才的事就此作罷,勿再提起!」許青青發言,也不去扶舒皇姑姑,任她跪著。舒皇姑姑也是,竟半點不惱,一直跪到散席。
……
「姐姐剛才太衝動了!」回到永和宮,順嬪命人倒了茶,急切地說。
「連皇上也默認了嗎?」王貴妃一臉不可置信,殊不知此刻的她與當初臨死的左翎一模一樣。
「姐姐,此事牽扯皇子,先前皇上已經做出處罰,本來心裡就不舒坦。顯然是有人火上澆油!」
「可,那天真的是柔嬪!」
「姐姐糊塗!」順嬪斥責,「如代妃所言,柔嬪那時還瘋癲著,但憑這點你就無法探知真相,反而讓人誤會加罪與你!」
「代妃?對!有沒有可能是她?畢竟大皇子出事的話,她受益最大!前不久我曾故意挑撥她和文貴妃,她們報復也說不定!」
「不可排除!但柔嬪的出場該是有人預謀,故意逼你失態。」
二人對望,不約而同瞪大眼睛,一齊脫口而出:「舒皇姑姑!」
「看現在的情況,的確只有舒皇姑姑有這樣的能耐。」順嬪如是說著,可心裡又察覺不對勁,舒皇姑姑動作的話皇上不可能不知,除非,還有人沒有暴露,甚至替她擋住了皇上的視線。代妃特意提及大皇子激怒皇上,又特別提醒柔嬪曾經的癲症,不一定是要置王貴妃於死地,相反還給了她們查證的機會。
「她知道真相,要提醒我?」
「恐怕不是,她的目標不在你,如果她真要做什麼提不提醒都不會影響她。也有可能,那個人她沒有辦法明目張胆地對付,需要你或者是這次的幕後黑手幫忙!」
「幫忙?」
「經歷這事,皇上對咱們不會親近,皇后也有放棄咱們的意思。這時候,我們肯定會去調查此事真相,她需要我們主動去聯繫與這件事有關的人!從而……」
「事實,可能會讓我們倒戈?」
順嬪點頭,皺眉:「此事皇后肯定有參與,就是不知她佔據的利害關係是怎樣。」
「這個女人的野心,真是太可怕了!」
「皇宮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即便追隨皇上的腳步,也會有被遺棄的那天,何須等到人老珠黃?」順嬪低頭彷彿想起了誰,自嘲地笑道。
「她知道即使我們猜到她的目的,也會按照她的想法去做!以我眥睚必報的性子,不找出兇手絕不會善罷甘休!呵,真不愧是第一女官!」王貴妃咬牙切齒地走到窗邊。
「首要聯繫的,必然是與柔嬪同住一宮的容貴姬。可是有什麼理由讓我去與她接近,而不是安分守在宮裡等她來呢?」
「她需要用蘭妃的事情做些文章!容貴姬便是受蘭妃之事牽連,你去,剛好可以將她拉為盟者。」
「嗯!這樣想事情就明朗了。」順嬪望向鬥志昂揚的王貴妃,心裡嘆息,有一句話,她始終不敢說出:恐怕皇上才是最大的操縱者!
「必須趕在永安宮建好前將事情查清楚,不,是讓皇上改變主意!」
「我明日就去!」
「要不,換個人?」
「姐姐不信我?」
「當然不是,我是怕適得其反!」
「姐姐忘了蕙嬪?是時候讓她報答我了!」順嬪微笑,「您就瞧好吧!」
還走在回宮路上的蕙嬪,撐著大肚子連打數個噴嚏,身邊攙扶的春華只當她受了涼命人回去取披風,卻不知她家主子又被人惦記上了。
蕙嬪自己似有所覺,從重陽宴席散了之後就一直胸悶,心中不安。為此,她還特意往人多的地方,在她看來只要接近人群,便沒人敢輕易向她的肚子伸手,蘭妃的事在前頭做了個好榜樣!正是這種想法,讓人有了可趁之機,踩著她重獲矚目恩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