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意料
孫赫走回桌前，撫摸著玉佩上細小的一處裂痕，嘴角彎起。吩咐全貴：「送欒貴人回宮！」
「是！額，啟稟皇上，是否即刻通曉六宮？」全貴剛轉身就被這稱呼給震住了，暗自抹一把汗又問。在這麼個非常時期晉貴人？這，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帝王心思不敢亂猜啊。
「不，這事有皇后，你只管將人送回去打點好宮裡的奴才就成。」語氣隨意。
「奴才領命！」全貴磕頭領旨，扶起地上「傻了」的欒雲妝朝殿外退出去。
全貴心裡搖搖頭，這欒小主是呆傻了些，不過命好啊，瞧皇上，居然還給她晉位撐腰，這是認定她與此次行刺無關了，搞不好還得誇獎賞賜一番呢。可憐了那詔順皇貴妃……
被全貴扶著的欒雲妝出了殿門，就見自個宮裡的芷若和紅蓮已經跪在殿前的台階上，看見她出來，兩人忙迎了上來。
「小主！」紅蓮從全貴手裡接過欒雲妝。
「欒貴人，奴才送您回宮！」全貴「很聽話」地在前頭帶路。
一聽這話欒雲妝明顯地感覺到胳膊下的兩隻手顫了一下，一側的芷若只是微微斜了一眼。欒雲妝昂首，深吸一口氣，冷笑著離身後威嚴富麗的宮殿越來越遠。
……
長安宮
「娘娘，前頭有人報，今夜皇上要來長安宮，而且已經在路上了。想必快要到了，主子快快準備一番。」金枝急匆匆地來報。
「當真？」許青青皺眉，貴妃剛去，後事還在長信宮中操辦，宮裡的妃嬪也大多守在那，他不去那看看，反倒上這來？
「今日皇上都見過什麼人？」
「回娘娘話，今早皇上又去審了大牢里的玉疆犯人，下午出宮去見了寧王，晚膳前又召了玉佩之主欒才人。」貴妃在的時候皇上每月只有固定的一日才會來，現在貴妃去了，皇上好不容易來一次……金枝以為主子會高興，可現在卻看出几絲憤恨。
「玉佩之主！玉佩之主……」許青青乍一聽憤怒拍桌，后又默念幾遍，心中有了計較，皇上又來找她演戲了。狠咬紅唇，逼著自己再次穩穩坐下。
「皇上駕到！」才說，人就來了，許青青忙頂著卸了一半的妝去宮口迎。
剛要跪下，就被皇帝拉著手腕帶起了身，溫情的話由著他用薄涼的語氣說出：「這幾日，皇后辛苦了！」
「這是臣妾的本分。」許青青不著痕迹地將手抽出退居一旁。
孫赫不以為意，朝著軟塌上一坐，許青青適時地送上熱茶。
「皇貴妃的禮葬守靈，皇后多操些心，前朝都盯著，別有什麼遺漏。」
「是，皇貴妃妹妹伺候皇上最久，臣妾定然會盡全力將她的身後事辦妥，讓她走的安穩些。」
「嗯，過幾日你擬一旨晉一下後宮的位分，算是沖喜，這是名單。」說著孫赫遞給她一份摺子。
許青青接過，掃視著，在看到欒雲妝的名字時暗暗咬了咬下唇，為難地開口：「皇上，刺客之事如何了？這欒才人似乎與那玉疆公主有聯繫？」
已經料到她會問，所以孫赫才親自過來給她這份摺子，從袖口拿出那方玉佩在手中把玩：「皇后可認得它？」
「自然識得，」說著，就要伸手去拿，被皇帝輕巧躲過，她忙陪著笑繼續說，「幼時與欒妹妹結義，便將此玉贈了給她，不想她還貼身寶貝著帶到宮裡來了。」
「這是互通消息的信物，還是勾結造反的證物？」
「這……臣妾如何得知？不過，臣妾相信欒妹妹的為人性情，必然不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朕也相信，不過此玉是怎麼到達玉疆國公主手中的，皇后應該比較清楚吧？」
許青青的身子搖了搖，撲通跪倒：「皇上，臣妾冤枉！」
「朕的皇后一直賢惠端莊，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一個小才人過不去，讓朕想不注意都難啊！」孫赫起身走了兩步，回頭又說了幾句：「現今與北越國戰事要緊，就請先收起許國公的神巫論吧，再有下次或是再讓朕發現同樣無辜受害的，朕絕不輕饒！」
許青青心驚，跌坐在地，手心全是冷汗。他知道，帝王他都知道！是啊，他在玉疆霧峰上關了那麼多年，怎會看不透當年的小把戲。可恨的是，他回來還是太子，現在，更是皇帝，要想將當年的事翻出來治罪也無人敢非議。
早先，她趁混亂之際派人去將欒雲妝推倒教訓一番，再來個脫不了的陷害，可卻忘了她身上的玉佩。更是沒有料到居然會有刺客，他們殺了貴妃，這下事情複雜了。原先只要將罪責推給貴妃，她的母家是張氏，明目張胆地依附聽令於寧王，這可以讓皇帝堅信不疑。可現在她死了，可恨自己是許家的女兒，寧王的母族，皇帝不得不懷疑到她頭上，先前還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柳絮。皇上查父親這事必然不是一天兩天，恐怕自他回宮那日便開始到處搜尋把柄，可憐家族還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當年那些事，與後來欒氏一族所經歷的，壓根經不起推敲。只是事已至此，沒人再去深究而已，在皇帝的刻意下，左氏被許氏打壓得爬不起身，可誰又知道他們不是在韜光養晦？任何屎盆子爛攤子全給許氏收拾著頂著，幾年以來已經開始於百姓朝臣不滿。
現在，她要繼續做好她的賢后，只盼將來皇上能念幾分舊情，他要升誰的位分晉誰的身份，都由著，反正都是些無心無情的逢場作戲，與前朝脫不得干係。張文靜一個，欒雲妝也是一個，還有千千萬萬，她們，沒什麼不同。不同的是，她許青青是天啟皇帝的皇后，就永遠是皇后！
此刻，許青青的眼中光芒閃耀，我能鬥了一個身份高貴的左翎，還怕你們這些渣子？
……
迎月閣
欒雲妝躺在床上看著帳頂發獃，回想前世今生，那些過往一幕一幕呈現著，濕了眼眶，寒了身心。
前世的今天，她在冷宮裡，和另幾名妃子一起，貴妃只是病重而殃及治罪。卻因北越國突然進犯需要調兵遣將，而得家族庇佑一舉得封妃位。現在？貴妃因遇刺身亡，她們侍疾的頂多就是禁足罰俸，又有刺客行兇玉疆公主暴露，皇上還是選擇立欒氏來堵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