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鳳舞天涯(七)

  天極宮紫辰殿內，嘉明正倚靠在寬大的明黃軟緞真皮辦公座椅上查看內閣轉呈上來的地方各州月度情勢呈報奏摺；「陛下，皇後娘娘來了！」紫辰殿當值宮廷女官前來稟報，「哦，請皇後進來！」嘉明頭也不抬地吩咐；不多會便見蕭無憂表情莊重地輕步來到嘉明面前一福道：「臣妾見過陛下！」，「皇后免禮，坐吧！」嘉明知她今日來必有要事便揮退隨侍宮人，蕭無憂環顧四周見一切仍是一年多以前她陪侍時的陳設絲毫未變，不由心中泛起一絲酸楚深吸一口氣徑直在一旁沙發落坐。 

  嘉明抬起頭看著這個他深愛著如今卻有點陌生的女人，心裡五味陳雜竟一時無言；「陛下，臣妾想回揚州省親……懇請陛下恩准！」還是蕭無憂首先打破沉默開口說道，「哦……可以啊，畢竟你也好些年沒回去過了！」嘉明點點頭答應道；蕭無優沒料到他會答應得如此爽快，可是自己竟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隨後她將永渂和李鈺等人的婚事也一併陳奏，嘉明也都一一答應。 

  「陛下，臣妾還有一事相求.……懇請陛下放了王紹偉章曉月夫婦……」「夠了！你又在替那些逆黨求情！」蕭無憂話還未說完就見嘉明拍案而起怒吼道，蕭無憂一時楞了幾秒卻仍是鎮定自若地說道：「陛下，您忘了母后是怎麼死的？難道您忍心讓她老人家走都走的不安心嗎？」一句話瞬間戳到嘉明的痛處，只見他兩眼血紅地吼道：「你不是要離開朕離開這皇宮嗎？好……朕准了！你走吧，朕不想再見到你！」蕭無憂慘然一笑起身對著嘉明盈盈一拜口中說道：「臣妾就此別過陛下.……望陛下自己多加保重！」隨後緩緩步出了紫辰殿。 

  蕭無憂走出大殿的那一刻，心中壓抑多時的情緒隨著淚水奪眶而出！迎面正好碰上給嘉明送參湯的沈媛，蕭無憂急忙拭去淚水攙起正要行禮的沈媛；「姐姐見過陛下了？」沈媛見她眼睛紅紅的好似剛哭過不由大為疑惑地問，蕭無憂強顏一笑回答她道：「陛下已經准了我回鄉省親不日就要啟程離京……妹妹千萬記著我當日對你的託付！」沈媛心裡隱隱約約愈發感覺皇后似乎像在與自己決別一般，但轉念一想不可能！且不說還有年幼的永賢，就憑她與天佑皇帝多年的夫妻情深也決計不會捨得離開！於是拉著蕭無憂的手寬慰她道：「姐姐只管放心去，我會安排好這一切等姐姐回來！」 

  沈媛走進紫辰殿老遠便看見嘉明有如雕像般背手靜靜佇立在一幅《明月照天山》前，一向警覺的他連沈媛什麼時候來到自己身邊竟也渾然不覺！沈媛從身後輕輕抱住嘉明望著那張日益削瘦的臉心裡不由一陣酸痛，「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朕竟一點也沒發覺？」嘉明輕輕撫摸著沈媛的秀髮柔聲問道；沈媛不說話只是緊緊抱著嘉明，「皇后回鄉省親的事陛下准了？」沈媛仰起頭輕聲問道，嘉明點點頭冷然回答道：「嗯，她要走沒人攔的住！再說這也是人之常情.……朕豈能不準！」「臣妾剛剛在門外遇到了皇后……臣妾明顯感覺到了她的傷心和悲痛，臣妾心裡有種不祥的感覺.……！」沈媛把頭埋進嘉明懷裡泣聲說道。 

  「沒事的，她只不過是回鄉省親而已……又不是生離死別的！」嘉明雙手捧著庄妃那張吹彈可破梨花帶雨的臉輕輕吻了一下柔聲說：「現在只要有你陪著朕就可以了！」沈媛仰望著面前這個讓她深愛痴迷的男人，從那一雙深邃明亮的眼睛里她卻分明看到了一絲痛楚與無奈！ 

  兩天後的一個清晨，一輛高級天龍轎車從紫禁城中悄然駛出；後面並肩坐著一端莊一冷艷兩位絕色美婦正是當朝皇后蕭無憂與皇淑貴妃慕容雪姐妹倆！「師妹，我們有必要走的這麼匆忙嗎？都還沒來得及跟孩子們說呢！」慕容雪有些無奈地問無憂；蕭無憂神情落漠地望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摩天大廈半晌方回答道：「我若此時不走.……怕是再也走不了了！」慕容雪聽她這麼一說當下明白以她對丈夫對孩子們的那份深愛，做出如此重大的決定是需要何等的勇氣！但也正是因為深愛著天佑皇帝和這個古老且偉大的國家，她不得不這麼去做！想到這慕容雪不由緊緊握著皇后柔若無骨的手並無言語，但兩個人的心此刻緊緊地連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