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統領
「其實我們琰山鎮如今也在考慮不再這樣保守了。」中年人帶領著林軒和武巒在青石板路上走著，一邊緩緩說道，「因為現在來我們琰山鎮的高手也越來越多了，像是如同兩位大人這樣的高手那還好，有時候還會好心指點指點，要是碰上一些心性邪惡嗜殺的，恐怕我們鎮子根本擋不住。」
林軒點了點頭。
的確如此，以他現在所見所聞來看，這琰山鎮修行的人之中一半是後天高手，一半是則是連後天境界都還沒達到，內力漩渦都未曾凝聚，剛剛踏上修行路。而還算有點實力的，也就現在眼前的這位中年人，僅僅是初入先天，實際戰力恐怕撐死了也就先天小成。
「僅僅是這點實力，就算來一個後天境界的天驕都能把整個琰山鎮一鍋端了。」林軒暗暗想道。
畢竟之前潛龍榜排名前十的傢伙每一個都至少有先天小成的實力了，要是袁樊跑到這裡來，兩三招就能把這中年人斬殺，因為袁樊無論是在境界上，在施展的源術上，還是內力和源氣的精純程度，再從用的武器寶物上，袁樊都遠遠碾壓這窮鄉僻壤的任何人。
琰山鎮之所以能夠存在至今，也是因為過於普通了，不像府城州城那麼繁華，又不像楠木山會有什麼寶物，周圍的荒野還有著不少妖獸，而且還有大琰山這麼個超級大威脅擺在這，連強盜劫匪都懶得過來一趟，就算是路過了也挑不起什麼興趣留下來，畢竟連個能夠切磋的對手都沒有，又有什麼意思？
就算心性邪惡貪婪嗜殺，總也得有個理由吧？復仇、奪寶等等。除非是那種單純就是喜歡殺人的傢伙，不過那樣的傢伙也不會存在，因為朝廷法度不可能放任他屠戮百姓。
大荒王朝講究弱肉強食，但也制定有法度。
再弱肉強食，在朝廷那邊也存有一個限度。
「不過雖然我也很多次說起這件事，效果還是微乎其微，」中年人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說道，「也是因為處於太久的和平了，大家對於修行這件事都比較懶散，我說的多了反而招來了很多鎮民的反感，搞得我自己也不受待見，就像是鎮長一聽我談到這些就愛答不理的，不然我也不會趕緊把兩位大人拉出來說這些了。」
林軒頓時對眼前的中年人產生了一絲同情。
是啊，想要改變觀念最難，最容易的改變方式就是讓鎮民親身去感受一下，但是真的要「感受」一次，那整個琰山鎮也就毀了。
「幸好年輕人都比較熱血，比較有活力，對外面的世界都挺好奇的，」走到了一處較為寬敞的地方，中年人這才露出了微笑，「都不想困在鎮子里，我又嚴令他們沒有先天高手的實力都不準離開陣子，所以才會這樣認真修行。」
林軒仔細打量著寬闊的場地上正在進行訓練的幾十個少年少女，算是整個琰山鎮凝聚內力最強的了。
「只不過琰山鎮的修行法門還有冥想法，都是很久以前流傳下來的，也就在一百多年前改朝換代的時候，因為有軍隊路過這裡才更有些改善。」中年人說道。
在修行路上有一個前輩能夠指導，有一門強大的源術能夠修鍊是非常重要的，有前人鋪下的路踩在腳下，在修行上才能走得更快走得更遠，修行成就才能更高。
中年人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兩位大人看看我快百歲了也才突破到先天沒多久，在這裡都算是最強的了，所以這裡能夠教導孩子的也就只有後天圓滿的實力，自己的修行都沒搞清楚怎麼教人呢？像之前倒也有先天實力的孩子離開鎮子，原本還指望他們能夠帶回來一些典籍什麼的，可惜至今都未曾歸來。」
至今未曾歸來，林軒只能認為很可能已經死了。
剛剛達到先天的實力，不夠精純的源氣，就算能夠在冥想法中悟出些強大的源術也沒辦法完美髮揮，而這周圍都是荒野，稍不留神就可能葬送妖腹，就算走到了府城也很難在大荒王朝的殘酷之中活下來。
「其實我也很想自己出去闖一闖，但我又沒辦法就這樣放下鎮子，就只好一直留在這裡培養後來者，可我這輩子恐怕到死也就是先天小成了，實力更是弱小，」中年人搖了搖頭，用著頗為熱切的眼神看著林軒和武巒兩個人，「所以鎮子里是非常希望有高手能夠經常拜訪，指點指點大家的。」
林軒下意識地和武巒相視了一眼。
有句老話：道，不可輕傳。
所以對於林軒來說，當然沒悟出什麼「道」了，但又同樣怎麼可能讓他廣泛傳教他悟出的源術呢？
除非是自己的族人或是宗派，不然都不可能輕易傳授他人源術的。就算是林海庄的林家戟法，族人中都禁止外傳。
倒不是他們無情，實在是難以接受。
自己的殺手鐧，不可能這樣教給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啊，我不是說讓你們教導源術什麼的，」中年像是看出了他們的顧慮，連忙說道，「兩位大人願意的話就指點指點他們就行了，他們的基礎都很差，就傳授一些廣為流傳的運行內力的方法就好。兩位大人看，那邊就也有外來的先天高手在指點他們。」
順著中年人的指向看過去，果然在場地邊緣站著幾個穿著堅實黑甲的後天高手正朝著幾個少年細細講解著。
而其中一位明顯要強大的多。
林軒瞬間一驚。憑藉自己的感應，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這裡還有一個先天高手！
「是個高手。」武巒點了點頭說道。
「這大琰山突然復甦可能也是件好事，」中年人說道，「聽琰山府那邊說朝廷在大琰山查出了什麼，最近有朝廷派來的先天高手，實力不錯而且都願意教導孩子們。」
林軒愣了一下。
朝廷派來的人，也不至於會依照弱肉強食的原則把整個鎮子滅了，畢竟也是大荒的子民。但他們得到的命令也不是來做善事，這讓林軒有些意外。
嗖！
正當林軒和武巒愣在那裡的時候，突然一道破空的石子極速襲來，帶著精純而強大的源氣，直衝向林軒的面門。
林軒根本來不及拿出兵器，但他仍然爆發出強大的源氣狠狠揮出了一掌，將那石子拍得粉碎。
「僅僅是他隨手一擊，我剛剛修鍊的肉身倒也擋得住，」林軒看了看略微發白的掌心想道，「有這般威力，恐怕他本身有先天圓滿的實力。」
「閣下是什麼意思，為何初次見面便出手攻擊？」武巒跨出一步沉聲問道。
那人身穿微微帶著青色紋路的黑衫，並未穿著其他士兵的厚實甲鎧，長著一張極為方正的臉，粗重的眉，挺拔的鼻樑，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上去極為英武不凡，卻又是極為嚴肅剛毅，一看臉和表情就能感覺到此人是個不苟言笑、一絲不苟、不好對付的人，要是放在那些武俠小說的書傳里，扮演的準是那種護國將軍的角色。
此時此刻他聽到武巒的話緩緩站了起來，強大的源氣從他身上瞬間散發出來。
若是同伴，在他身上會感覺到沉穩可靠。
若是敵人，在他身上只能感覺到可怕和膽寒。
「統領。」一旁幾個黑甲士兵紛紛喊道。
「不用管我，」那人淡漠地說道，語氣中有著不可違抗的威嚴，「我自有分寸。」
統領？
林軒不由皺了皺眉。
先天圓滿被稱作是統領，從地位上肯定不比那溫竹差，至少是在州城中的統領。
不是泯州的.……難道是洪州的？不至於吧！這裡畢竟還是泯州境內，洪州州牧這麼大膽把人派到這裡來？
「三位好好說，既然是第一次見面聊又何必刀劍相向呢？」一旁的中年人怎麼也沒想到會出現這一幕，趕緊上前阻攔。
要是讓這三位徹底打起來，那這一片都保不住啊。
「我能感覺到，二位的源氣對我有很深的敵意。」黑衫統領面無表情，輕聲說道。
「敵意？」
林軒和武巒畢竟剛剛從州城那裡違反朝廷法度逃出來，面對朝廷派來的高手終究都有些做賊心虛，當然多多少少心存有些敵意，也有些退縮。
源氣有時候也隨著情緒波動。愉悅安靜時的源氣會比較平靜，憤怒有敵意時源氣會比較暴亂，高手一般都能通過對手源氣的涌動而進行下意識地判斷。
「我和武巒的源氣的確有些波動，他竟然能夠瞬間察覺，對於源氣一定非常敏感，」林軒在心中暗暗想到，「除了是我們自己對源氣的掌控不夠精準之外，恐怕他自己也近乎源氣圓滿，接近圓天了。」
反正這一點自己還做不到，現在的自己最多就只能感覺到對方收斂源氣或是爆發源氣罷了。
「閣下是不是在琰山鎮呆久了？」武巒皺著眉頭說道，「遇見比自己強大的高手，心中存有敵意才是正常的。」
林軒不得不佩服武巒的反應速度，再這樣劍拔弩張的時刻還能反應過來解釋。
那黑衫統領一愣，隨即也是搖了搖頭。
「看來的確是我多想了，」黑衫統領仍然一副嚴肅的表情，慢慢說道，「不過現在大琰山已經復甦，已經由朝廷所接管，所有閑散高手都不得靠近。」
「僅僅是火山復甦，值得朝廷這麼做嗎？」林軒說道。
「這是為了你們好，」黑衫統領淡淡地說道，「如果兩位是碰巧路過，那便儘快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