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小鎮
琰山鎮是整個大琰山周邊最大的城鎮，幾乎可以和一個縣城媲美，當然，在琰山鎮附近也有不少分散而居的小莊子，與其說是莊子，其實就是十幾二十戶人家尋了個生活方便的地方建了個小村落罷了，人們主要的活動地帶還是在琰山鎮附近。
「聽爺爺說，我們琰山鎮好幾百年前就住在這裡了。」少女小曼手裡把玩著路邊採的野花，沖著跟在他身後的兩人說道。
「幾百年前……」林軒眯起了眼睛，靈機一動說道，「小曼，是不是大概在四百年前？」
按照溫嵩所言，大琰山每一次活動之後，每一次徹底爆發之後，都會有大概四百年的休眠期，林軒猜想這裡的人們肯定是在上一次大琰山爆發之後，才遷移至此的。
「不大清楚，反正就是幾百年前。」小曼搖了搖頭，回頭笑笑說道。
不對啊……林軒突然想到了些什麼。
如果他們是在大琰山徹底爆發之後，在四百年遷移到這裡的，那他們是怎麼在這裡紮根活下來的？一次火山爆發那對周邊地區都是絕對的毀滅性災難，而大琰山會歷經三百年的活動，期間可能會爆發數次，到最後更是會徹底爆發，在那個時候這一大片都應該是生靈塗炭，絕對不會留下一個活物才對。
能見得到的應該就只有岩漿凝固的石頭，和厚厚的火山灰。
「奇怪……」林軒搖了搖頭，想得腦子都有些昏頭了，「也許是我猜錯了？」
「那你們鎮子對大琰山又有什麼了解？為什麼要說……大琰山如今這樣是因為神靈在發怒？」林軒皺著眉頭問道，極為不解。
畢竟都不是很久以前的蒙昧時代了，以前不能修行，對於神靈神仙都會更加尊崇更加敬畏，但是到了如今這個年代，自己努努力說不定你就是神靈神仙，自然對那些「天」啊「神」啊沒那麼尊敬了，更別說會聽到「神靈發怒」這樣的話了。
「其實這些事情也是這幾個月鎮子里的老爺爺和我們說的，」小曼輕聲說道，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聽說大琰山深處居住著一個強大無比的火焰神靈，平時一直在睡覺，但是在他睡覺的時候一直都在積蓄力量和怒火，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發泄一次。」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傳說？」林軒哭笑不得，「簡直莫名其妙，神靈為什麼要睡覺啊？睡覺的時候還會積攢力量？醒來之後為什麼還要發泄……」
林軒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心中忽然一驚。
搞不好這傳說是真的！
萬一這山裡真的住著一個從通天道上下來的那個仙人呢？「睡覺」的時候其實就是他在靜坐修鍊，氣息收斂所以一點動靜都沒有，而「醒來」的時候從修行中醒來，周圍環境隨著他的源氣而改變，所以導致了大琰山不斷噴發。
這個邏輯說得通啊！
林軒越想心裡越發毛……
要不還是趕緊逃跑算了……萬一把山裡頭那位上仙給惹毛了，在場的一個都跑不掉。
「不過我們大家平時也就當作故事聽，爹娘他們都不怎麼信的。」少女小曼扭過頭笑了笑說道。
「你這小姑娘，一點戒心都沒有，」林軒看到小曼這個樣子，不由搖頭說道，「一兩句話什麼都說出來了，名字也說了，鎮子里的傳說也講了，什麼秘密都不留的，你就不怕我們倆是壞人？」
「我看著兩個大哥哥不像壞人啊，」少女小曼笑嘻嘻地說道，「大哥哥你還幫我拎水桶呢！肯定都是好人。」
一旁被林軒強迫拎著水桶的武巒非常不屑地哼了一聲，差點忍不住一腳踹在林軒屁股上。
林軒懶得搭理武巒那不屑的表情，一路上少女小曼了解情況，大概走了半柱香的功夫終於踏入了大琰山山腳下的那座古雅的小鎮，從佔地上來看，和鎬城相比也沒差多少，只不過從繁華程度上來看明顯要差了不少。
整座小鎮都是由遍布著青苔的黛磚青瓦所建成的，大街上鋪著一塊塊青石板，一看就被清水洗刷地乾乾淨淨，林軒看著自己布滿泥土的靴子，都不忍心踩上去。大街上幾乎沒什麼人，遇上的大多都是一些樸素的農民或主婦，整座小鎮都顯得冷冷清清的。
「這裡的人……竟然有近一半從來沒有修行過！」跟著哼著小曲的少女小曼，林軒暗暗感應著路過的行人，順手沖著一旁和他打招呼表示歡迎的老漢揮了揮手，「不算一些婦女稚童，竟然有很多成年男性都沒有一絲內力源氣修行！」
府城之中，州城之中，修行者的比例幾乎是百分之百，當然修行的成就各有高低，像是在州城之中幾乎人人都是後天高手，上街走上幾圈也能碰上幾個先天高手，就連圓天強者也並非絕跡。但就算是在林海庄之中，修行的比例也能達到七八成，只有少數體弱或是天生病殘的族人才會從未修行過，畢竟現在修行才是世界的主調。
而這座琰山鎮中的人們，有一半都從未修行過，甚至有健壯的大漢都從未修行。
這對於林軒來說，簡直是不可能遇見的奇怪情況。
「喂，你有沒有覺得這鎮子太奇怪了一點？」武巒一手拎著大水桶，一手狠狠戳了戳林軒的腰，差點沒把林軒戳出個病來。
「是……是啊，」林軒揉了揉腰，重新思考這件事，慢慢說道，「在如今的凡界之中，沒想到還能見到這樣的奇觀，竟然很少有人修行。」
「嗯……這一點也挺奇怪的，」武巒點了點頭說道，「但我說的不是這個，我的意思是……你難道不覺得，這個鎮子上的人對我們都太客氣了一些？或者說……太熱情了？」
林軒聽了這話愣了一下，過了好久才明白武巒到底在說什麼。
「的確……」他看著一間屋子門口坐著的婦女沖他笑了笑，抬起手打了個招呼，「我和武巒可從來沒有來過琰山鎮，對於琰山鎮的人來說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更何況是兩個陌生的先天高手！剛才遇見這個小曼，僅僅是幫她提了桶水，她就幾乎完全信任我了，我還以為她只是年紀小不懂事，可這個鎮子里的大人看到我都毫無反應！」
即使他們不修行，潛意識之中也能隱隱感覺到高手體內強大的力量，單單從高手散發的氣勢就能感覺到高手的強大實力。
他自幼生活在荒野中的莊子里，如果哪一天突然有兩個陌生的先天高手出現在林海莊裡，那不管這兩個先天高手來意是善是惡，那梵叔都會也絕對會帶上莊子里所有的高手把他們擋在外面，別說打招呼了，可能直接就刀劍相向了。
這是在凡界！更是在大荒王朝！
大荒王朝以武立國，弱肉強食是唯一的法則，在大荒王朝弱小即是罪過，所有人面對未知的強大第一反應都是警惕和恐慌，而不是歡迎……這個琰山鎮放在整個大荒王朝之中，就像是一個格格不入的異類。
「這個鎮子……實在是太古怪了，」林軒看著造型古雅的房屋，心裡的問號都快要填滿整個識海了，「現在想想，就是琰山鎮本身這個名字就不太正常，現在的大荒王朝都是州府縣，再到荒野的千萬村莊，哪裡還會有什麼城鎮？」
「鎮長爺爺，今天鎮子里有客人來了！」
聽從林軒的話，少女小曼順順噹噹地把兩人帶到了鎮子的鎮長那裡，結果更令林軒吃驚的是，這個號稱琰山鎮的鎮長的老爺爺體內一點內力和源氣都沒有，看上去估計就是鎮子中最為德高望重的老者。
「我們鎮子是什麼時候遷移過來的？」老爺爺鎮長的耳朵有些背，聽林軒的詢問聽了好幾遍才聽明白，「哦……大概應該就是四百年前吧……怎麼了？」
「那你們來的時候，這裡能種活莊稼什麼東西嗎？估計都沒動物狩獵食用，你們怎麼活下來的？」林軒更加驚奇地問道。
老爺爺想了好一會說道：「我也不是那個時候的人，我怎麼知道呢？」
林軒無語。
不過想想也是，四百多年前，這個老爺爺又不修行，頂多也就一百年壽命，怎麼可能知道？「那你們莊子為什麼修行的人都這麼少呢？」林軒繼續問道，「而且你們看到我們先天高手好像也一點都不害怕。」
「害怕？有什麼好害怕的，高手都應該是保護我們的啊。」那老爺爺聽了之後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哦，兩位有所不知，」站在老爺爺身旁的一個中年人連忙上前說道，「我們四百多年前來到這裡的時候，大荒王朝還是大昆王朝呢，大昆王朝向來熱愛和平，禁止高手肆意殺戮，所以修行變強在鎮子中的人眼中並不是那麼重要。」
「那你們就一直不和外人接觸嗎？」武巒在一旁問了一句。
中年人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因為大琰山啊，這裡處於兩州的邊界，相當偏僻，又沒什麼好東西沒什麼好風景，人們又害怕大琰山突然爆發，很少有人來到這裡，也沒人來這裡建立莊子。就算是琰山府的人，除了徵稅之外都很少過來。來了外人，也只是我們這些有修行過的人去接觸。而且這裡自給自足，想要接觸外界的孩子都修行有成離開了，不想接觸外界的孩子都留下來，所以整個鎮子大多數人的心態都還處於當初大昆王朝那時候。」
林軒恍然，怪不得這裡的人大多都不修行，遇見強者也是熱情歡迎。
沒有弱肉強食的概念，只是與世無爭的隱居於此，若不是大琰山突然的復甦，恐怕的確不會有什麼人會來造訪這座死火山下這座普普通通的小鎮。
「大昆王朝……」林軒則是在心底里默默念叨著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