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站在路邊環視四周熟悉的一草一木,這裏是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家,但現在一切都變樣了。
蕭一寒下了飛機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賓館,等收拾整理好東西才回的家。
他坐在小區內綠化帶旁邊的長椅上,仰起頭看向旁邊一棟的第八層窗戶。
那裏是他的家,是他和蕭原的,但現在卻入住了別的女人,那種喜歡的東西被別人搶走的感覺,壓的他特別不好受。
蕭一寒抬頭看了許久,久到脖子酸了都沒什麽感覺了,直到一個小女孩的聲音響起,才打斷了他沉悶的思緒。
“呦!你怎麽回來了?”
蕭一寒捏了捏脖子,挪動目光看過去時,就見一個十五六歲畫著妝的小姑娘,竹竿似的小身板,怎麽穿都撐不起身上廉價的衣服,塗的亂七八糟的臉上顯得都不像是她這個年紀該畫的妝。
這就是那個女人的拖油瓶,一個…特別會裝特別會兩麵派的拖油瓶。十五六歲本應該是天真爛漫,對青春懵懂的年紀,但這個叫張曦的卻不同。
臉上塗的亂七八糟的不說,頭發也染的亂七八糟,不務正業整天隻知道問蕭原要錢,每天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知道的都說蕭原是她後爹,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幹爹。
蕭一寒移開目光不在看張曦,但也沒有要理她的打算,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領,剛準備跨步子離開就被張曦拽住了。
“問你話呢!啞巴了?”張曦語氣特別囂張道。
“別他媽碰我,別以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動你,”蕭一寒轉身反手一拉,輕輕一推,本來沒怎麽樣的,硬是讓張曦演成了那樣。
可好巧不巧的在張曦摔倒的那一刻,蕭原正好從樓層裏麵走出來了,也正好看到了蕭一寒把張曦‘推倒’的這一幕。
“一寒!”蕭原第一時間就是跑過來拉起地上的張曦,隨後又是一通罵蕭一寒,皺著眉頭道,“你幹什麽,她是你妹妹,你怎麽可以推他。”
“我…”蕭一寒被罵懵了,她是小孩子麽,一碰就摔倒了,真他媽晦氣,操!
蕭一寒盯著得逞的張曦,語氣直衝道:“沒錯,我就是推她了,怎麽了?到底我是你親生的還是這個拖油瓶是你親生的?”
“一寒,你說什麽呢!”蕭原皺起眉頭看他,又拍了拍張曦身上的灰塵,說,“有沒有摔到哪裏?”
“沒有沒有,剛剛是我不小心摔倒的,不關哥哥的事,”張曦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彎的討好蕭原,順帶當著蕭一寒麵挽起了蕭原的胳膊,好像這樣顯得她特別懂事一樣。
“你看看小曦多懂事,”蕭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指著蕭一寒的鼻子說,“你都二十了,怎麽還這樣,做事一點分寸都沒有。”
“我不想跟你吵架,”蕭一寒壓製住心裏的怒火,把緊握的拳頭塞進口袋裏。
“什麽時候回來的?”蕭原語氣緩和了許多,在蕭一寒肩膀上拍了拍,“剛剛麽?”
“明知故問,”蕭一寒冷聲道。
“你就不能好好說話麽?啊?”蕭原又問,“回來幹什麽的?”
“我直接跟你說了吧,”蕭一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張曦,指著她鼻子說,“隻要有我在一天,她跟她媽就別想進我們蕭家。”
“你…”蕭原一把拽住蕭一寒衣服往樓層裏麵拖,“這事回家再說,回家我在跟你商量。”
蕭一寒看了看四周停下腳步的路人,可謂家醜不可外揚,這他還是懂得。
但開門的那刻,他心中的怒火又猛然升起來,皮笑肉不笑的張燕總是有著兩副麵孔,整個人也是裝扮的花枝招展,真不愧是母女倆。
蕭一寒跟這母女二人一向不合,蕭原也是知道的,蕭一寒一進門就懟上了張燕那張惡心的嘴臉。
蕭一寒懶得搭理張燕,也正好堵住了張燕那張對他冷嘲熱諷的嘴巴。
張曦的態度在蕭原麵前總是裝的最好的,在蕭一寒一屁股坐上沙發時,就立馬討好的跑去廚房端茶送水。
但總歸隻是表麵上的裝模作樣,路過蕭一寒旁邊,張曦一個‘不小心’絆倒了,手裏拿著的茶也好巧不巧的撒在了自己手上。
但這一係列連環動作在蕭原看來,就是他蕭一寒故意去絆的張曦,故意讓滾燙的茶水撒在了張曦手上,雖然手段老套又幼稚了點,別說,還真挺管用。
“一寒,你幹了什麽,”蕭原氣憤的左右過推了他一把,抓著張曦的手不停地吹,不停地安慰,“疼不疼?一寒,瞧你幹的好事,小曦比你小,你就不能多讓著她點麽,你這心眼跟你媽一個樣。”
“不疼的爸,沒事的,我想哥哥也不是故意絆我的,”張曦挑釁的歪過頭壞笑,當然,這表情肯定是不能讓蕭原看到的。
“姓張的,你亂說什麽,看在我爸的份上我才容忍你這麽久,你少給我得寸進尺,”蕭一寒猛的站起來,拿起手邊的枕頭往沙發上猛的一砸,雙眼瞪著蕭原說,“連自己女人都養跑了的,連做生意都要靠前妻資助的,你憑什麽說我心眼跟我媽一樣。”
張曦不敢直視蕭一寒的眼睛,瑟瑟發抖的縮在蕭原的臂膀之下,張曦可不會跟蕭一寒叫囂,蕭一寒越是這樣張曦就越是裝可憐,他越是退步越是容忍,張曦就越是得寸進尺。
就像現在這樣,張曦使勁擠出她那幾滴眼淚,裝的特別像那麽一回事,嗚咽道:“哥哥,你怎麽可以這樣呢,你剛剛推我我也沒說什麽了,但這是熱水,我知道你可能不是故意的,可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啊。”
“張曦,你把話說清楚,什麽叫我推你,什麽叫我絆你,明明是你自己…”蕭一寒壓製到極限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都忍不住爆發出來,但話還沒說完就被蕭原打斷了。
“蕭一寒!你說小曦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你幹嘛一回來就處處懟她,”蕭原憤然道,“你說說你從小到大哪裏讓我省心過,小曦是女孩子,你就不能對她好一點麽,我說你幾句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你就是跟你媽一個德行。”
“不能,她她那就是個拖油瓶,整天隻會裝可憐,也就你傻了吧唧的會信,”蕭一寒指著張曦的鼻子痛罵,但下一秒蕭原不輕的一巴掌就甩到了他臉上,火辣辣的疼。
“我是你爸,”蕭原顫抖的手指著他,說,“我告訴你,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會娶你張阿姨,張曦是你妹妹,而且你阿姨已經懷孕了,再過一兩個月我們就會結婚。”
“懷孕?那又怎樣?”蕭一寒舌頭抵在牙關裏,用大拇指擦了擦嘴角,真狠,抬頭赤紅的雙目盯著張燕怒道,“誰知道到底是誰的種。”
“蕭一寒,你到底想怎麽樣,你連這種話都敢說的出來,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是吧,”蕭原被氣得捂住胸口,手指到他麵前都是顫抖的。
蕭一寒跟蕭原吵的不可開交就算了,最怕的就是還有人跑來煽風點火,就比如張燕,這肚子都還沒顯出個樣,走路卻跟個大佛似得手插著腰。
“蕭原,你可要為我和孩子說句公道話,什麽叫不知道誰的種,這可是在汙蔑我的清白,也在汙蔑你還沒出世的孩子,”張燕屁股一扭一扭的走過來,還故意在肚子上摸了兩下,生怕蕭一寒不知道她懷著孕似得。
“你有身子在身,到旁邊坐著就行了,摔到哪可就不好了,”蕭原跟哄菩薩的攙扶張燕坐在沙發上,隨後拉著蕭一寒直接進了書房,關門長談。
張燕見勢,站起來拉著張曦噓寒問暖道:“女兒啊,你手有沒有怎麽樣啊,剛剛真的是那王八蛋絆你的?”
“怎麽可能,我故意的,沒多大事,這我還是有分寸的,我可不能因為他把我這雙手給燙到哪了,”張曦擦掉眼角的一滴淚珠,抬頭狠厲的看著緊閉的書房門,嘴邊喃喃道,“真討厭。”
書房內父子二人又是吵的不可開交。
蕭一寒坐在沙發上捏著眉心,一夜沒怎麽睡,疲勞的神經讓他現在窩著火的不耐煩。
一切的一切全都脫離了他原本的想法,本以為隻要他不同意,蕭原再怎麽著也都會緩緩的,但現在不一樣了,在蕭原的眼裏,看不到他的一點一影子了。
不過幾個月而已,他才離開不過幾個月,那對母女的手段已經超乎了他的想象。
“我不同意,”蕭一寒堅持他的想法說道。
“現在已經你同不同意都沒有了,你阿姨已經懷孕了,再過幾個月就會顯出來,我必須要負起這個責任,”蕭原坐在他對麵說道。
“懷孕而已,不還沒生麽,打掉不就好了,”蕭一寒冷聲道。
這話一出蕭原就怒了,直接抄起茶幾上的煙灰缸就朝他砸去,手指著他鼻子罵道:“你看看你,現在都變成什麽樣了,你說的這是人話麽?那是一條生命!”
“嗬…”蕭一寒抹了把頭皮,好像有什麽液體正在往下流,站起來一腳踹在茶幾上,怒道,“她肚子裏的就是命,我命就不是?我今天就把話放開了,你是要那母女還是要我。”
“你偏要這樣麽?啊?我告訴你,你老子還沒死,你別在這跟我叫囂,”蕭原在他肩膀處推了把,“這事由不得你同不同意。”
“哈…哈哈哈…”蕭一寒捂住眼睛仰起頭,整個上身因為發出來的笑聲而抖動,笑的眼角都泛出了淚花才肯停住,背過身子啞聲道,“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蕭原以為蕭一寒放棄了阻止他結婚,站起來說,“我去給你拿藥箱。”
“不必了,這點傷,死不了,你還是去看看你寶貝女兒的手傷吧,蕭原,”蕭一寒雙目通紅的回過頭,從口袋裏掏出在路上買的鋼筆,那是一隻他花了一半積蓄買的,但現在卻毫不猶豫的使勁全部力氣折斷摔到地上。
他現在說的再過都抵不過那對母女的話了,真是可笑,竟然會被兩個外人把他弄成這幅模樣,把他倆父子關係挑撥到這個地步。
同甘共苦這麽多年,竟然抵不過外人的幾句話,還真是脆弱不堪。
他明明才是親生的,現在卻像個外人一樣在這個家沒有一席之地,他這麽努力維護父子關係,想想到底是為了什麽?
啊…對啊,是為了有個家,可現在沒有了,徹底的沒有了。
蕭一寒自嘲的一步一步從樓上走下來,直到安靜的空間被門鈴聲打破。
“誰啊?”張曦特別不情願的走過去開門,但當她看到來人時,盯了半晌,隨後就是開始整理頭發衣服,把聲音提到最嗲說,“請問,你找誰?”
還不等門外的人開口說話,樓梯口的蕭一寒就跑了過來,驚訝問:“大辰!?你怎麽來的?”
“當然是…找你啊,”來人的辰墨輕笑,看著才半天不見臉色明顯憔悴的蕭一寒,心裏特別心疼。
“你…怎麽知道我…這的?”蕭一寒問。
“問張知的,”辰墨皺緊眉頭,伸手摸上他破皮的那塊,“你爸打你了?”
“小傷,”蕭一寒抓住他繼續摸下去的手,剛準備離開袖子就被人拽住了,拽他的的還是他最討厭的人。
“你朋友啊,”張燕拽著他袖子搖了搖,一副春心蕩漾模樣,其實心中是想盡辦法找機會跟辰墨搭上話。
可蕭一寒是誰,上一秒被她誣陷的人,也就不可能給她好臉色看。
“撒手,”蕭一寒黑下臉冷聲道,“別讓我說第二遍。”
張燕被這眼神嚇得立馬撒開手,一直看著好看的辰墨和蕭一寒坐上電梯,這才憤怒的猛的關緊門。
靠在門上又不知道在想什麽壞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