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界限
深夜，應天府一處繁華街區的隱秘房間里，三個表情冷漠的中年相對而坐。
在他們面前的圓桌上，一疊資料散開，露出了周澤，周海他們的照片。
「你們二組或許是太順利了，刺殺一個傳世家族的核心子弟，竟然只派出了一個先天一層。任何時候，刺殺也是要靠實力的，陰謀詭計在面對絕對實力的時候，就會受挫。
如今該怎麼辦？毒蠍的身份隱瞞不了太久，他的身份資料說不定現在就擺上了錦衣衛的案頭，只要錦衣衛與刑部按照毒蠍的生長軌跡探查，與毒蠍關係緊密的黑臉他們，就瞞不住了。」
面容瘦削的二組組長面對問責臉色難堪，沉聲道：「這次刺殺，在行動策略上，是沒有錯的。毒蠍的手段隱秘，也能讓周漁看似死於意外。
可是這次在執行過程中，出現了嚴重失誤，那就是安排的新人低估了三級武士的承受力，導致他沒有當場致命。
醫院是所有家族與官府設定的安全區，不可能執行暴力攻擊。毒蠍的彌補方案也很完美，可是又出現了周澤這個意外，誰能想到，一個宗師竟然敗給了一個二級武師！
一場行動，出現了兩個意外，這都是出乎意料的，失敗也就成為必然。
如今，最主要的問題是繼續完成任務，其次是為毒蠍報仇，而不是在這裡馬後炮。」
「那你準備如何彌補？」
「讓與毒蠍關係密切的人員執行刺殺任務，特別是黑臉，他是毒蠍的師父，必須掐斷這條線。」
坐在上首的中年問道：「黑臉如今是在西北吧？」
二組組長點了點頭。「我這邊得到了消息，殺死毒蠍的周澤被家族召回，周家已經給他訂了九點的機票。我準備讓黑臉在長安府執行復仇任務。」
「周漁這邊呢？周家已經有了警惕，如今有一個二級宗師，一個三級武師守著。醫院還有官府的宗師坐鎮，任務難度更高了。」
二組的組長沒有說話，一組的組長說道：「我在醫院有條線，可以啟動，破壞醫院的電力，以及病房區的備用電力。」
為首的中年點了點頭，「那就立即安排下去，省得夜長夢多。」
清晨，經過三個小時深度睡眠的周澤睜開了眼睛，神清氣爽地從床上起來。
看到外面陰沉的天空，飄著絲絲細雨，他脫掉了全身的衣裳，走進了浴室。
打開浴室的窗戶，微風裹著細雨飄進，他閉上了眼睛，暗運靈力。
靈力不同內力，更加柔和，更加無形。
可是天地之間的水分子彷彿受到了吸引，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個水團。
他張開了嘴巴，水團就自動進入了他的嘴巴，他一口一口咽下，沒有浪費一滴。
隨後，又一片水幕形成，覆蓋住了他的全身，水幕裹著他的身體滑動，將身體外的所有污漬清洗的乾乾淨淨。
髒水從身體脫離，沿著下水道口流下。
周澤張開了嘴巴，一團清洗了口腔的髒水也被他噴進了洗手台。
水系修士就是有這點好處，不管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都不怕缺水。
當然，由於他現在才練氣八層，在水分子更加豐富的區域，獲取水也更加容易。
房門被敲響。「小九，還不起床？」
「就來了。」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二十一年，他已經習慣了現在的一切。
除了電腦差一點，這個世界與那個世界幾乎沒有差距，還因為武道崛起更精彩。
周澤出了衛生間，穿上了衣服，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行李，提著包下樓。
在一樓后的練功房內，二十九叔，三哥，四姐他們已經在晨練了。
今天下雨，都在房間內修鍊，要是平日，都是在院子里才折騰的開。
周家老祖周尚文文武全才，生下的三個兒子周君佐，周君佑，周君仁也都是武學全才。
為了對抗異獸，大明武學遍地開花，各種武學印刷成冊，學校傳授，武館也遍地開，任誰都能隨便學。
但能成為傳世家族，周家也有自己的獨門密學。
其中根據《南華經》演變而來的南華功，可以直接修鍊到宗師，後面三層就是周家的不傳絕學。
每個人的體質不同，適合修鍊的功夫也不同。
他們這些子弟各自擅長的功法不一樣，像周海現在練的就是大開大合的八極拳，周法練的是兇狠的心意拳。
周世凱在戰場上損失了一條手臂，如今練的主要是腿功。
周澤在武學上以南華功為基，拳法以太極拳為主，腿法以十二路譚腿為主，煉體以金陽功橫練為主，輕功以草上飛為主。
除了草上飛，每一門功法都能修鍊到宗師境，這也是傳世家族子弟的優勢。
不僅不會缺高級功法，更能根據自己的體質，選擇最適合自己的功法。
晨練外功，晚修內勁，早上活動開了自己的身體，一整天身體就能處於最佳狀態。
修鍊完畢，周世凱他們回房間洗漱，幾個嬸嬸已經做好了早餐，周澤直接來到了餐桌旁坐下。
他們來自長安府，口味偏重，早上就是羊肉湯，牛肉湯，配上烙餅。
「小九，東西都給你整理好了，我們也裝了不少禮物，上面都寫了名字，等公司的貨車運回去，你幫忙分一下。」
「三十四嬸，你肚子這麼大了，還在這邊待多久？」
「下個月我就回去，生的時候剛好七月，應天府熱死人，不如在老家村裡舒坦。」
十三他們很快就洗漱下來，一人扯過一份報紙，邊看報紙，邊吃飯。
「靠，報紙上怎麼把小十六被刺殺的案子登出來了？案子還沒有調查出結果呢！」
周世凱不以為然道：「應天府的秘密最深，也屬應天府最沒有秘密。大驚小怪。小九，一會兒讓你三十九叔送你去機場，我們一會兒還要去刑部。」
「不用了，守真說要送我。三哥，在應天府沒啥好玩的，早點回去，我們組隊獵殺異獸去。」
周海今天情緒低落，顯然昨天的消息讓他還沒緩過勁兒來。要不是他突破了築基，周澤根本不敢告訴他這個秘密。
他咬了一大口餅，嘟囔著說道：「過幾天就回去，你等著我……」
房間的電話響了起來，這麼早，周澤猜到是蘇守真的電話，吃飽的他丟下飯碗就跑了過去。
「周家公館，請問哪裡？」
「澤哥哥，我馬上出門，你到門口等我們，爹爹也說要送你。」
「喲，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啊，是因為昨天的靈石吧？」
「你討厭，不許這樣說他。」
「好，好，我知道他是好爹爹，我也沒說他不好啊。」
蘇守真傲嬌地嗯了一聲。「我們出發了啊。」
「好，我等你們。」
周澤背起了自己收拾好的背包，抱拳道：「叔叔嬸嬸，哥哥姐姐們，小九告辭了。」
其他行李周家的公司每天都有運輸車輛來回，讓他們帶回去更省事。
十三叫道：「九哥，我呢？把我漏了？」
周澤嘿嘿笑道：「你帶三哥他們玩幾天，也趕緊回去。我先回去享福了。」
雖然遠隔千里，但是來回方便，眾人也沒有離別的惆悵，笑著擺手告別。
出來門口，四周沒人，周澤手裡多了一塊靈石，隨手塞進了背包里，將背包背在了身後。
打開小門，周澤出來門口，將門關上。
在路邊等了不到一分鐘，蘇雲拙的防彈公爵車就開了過來。
後車窗降下，露出了蘇守真燦爛的笑容。
周澤回了一笑，開門上車。
蘇守真接過了包，抱在了懷裡。「送你去機場，我不能多待，就要回來上課了。」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周澤斜看了一下前方，還在可惜不能抱住親親她的小嘴，卻看到駕駛座上坐著蘇雲拙。「啊，岳父，你親自開車？」
「臭小子，現在還不是岳父。」
「很快就是了……」周澤嘿嘿傻笑。「守真是非我不嫁，我是非守真不娶。」
蘇雲拙沒好氣理他，回身開車，蘇守真在他腰窩捏了一把，卻又嘿嘿傻笑著偎依進了他懷裡。
等小兩口膩歪了好一會兒，蘇雲拙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乾咳了兩聲。「小澤，你們周家一年也就千把塊靈石的收入吧？中品靈石應該不到百塊，你每年能分配到一塊中品？」
周澤就知道給了蘇守真靈石會惹來懷疑。對大明來說，靈獸肉不稀罕，每處靈境隔三差五都會有大收穫。
可是靈石只有殺死高級異獸才能產出，數量有限，四百九十九處靈境，每年殺死異獸數量也就五十萬左右，中品的更少，不到五萬。
數量看似不少，可全球有幾十億人，全民練武，直接在戰場面對異獸的就有幾千萬人，哪裡夠分？
大部分人甚至捨不得用靈石練功，都是留著大戰的時候使用。
靈石的特性是靈氣快速補充，可以讓人快速恢復靈力，在大戰氣力衰竭的時候，可能就是救了一條命。
周澤不會暴露自己的秘密，笑著說道：「我六爺爺寵我，他把他的靈石都給我了。上次大戰，我爹娘也都分了一塊中品，我爹的留著了，我娘把她那塊也給我了。」
「上次大戰死了幾萬人，你們周家也損失慘重，這些靈石都是他們拿命換來的，給了守真……」
周澤正容道：「守真以後也是我們周家的媳婦，雖然上戰場的幾率不大，但遇到危機，也是要頂上的。她現在修鍊速度太慢，我給她靈石修鍊，也是想讓她提升境界，算是先投入吧。」
「不會讓人不滿吧？」
周澤故作大驚。「岳父不會對誰都說吧！」
「扯淡……」蘇雲拙笑罵了一句，從後視鏡看著周澤問道：「你們周家是不是能分辨出誰適合練氣？」
「怎麼可能？」周澤斷然否定。「若真有這個本事，我們的子弟從小不就分開學習了。岳父，你是得到什麼意外消息了？」
蘇雲拙道：「各大研究院研究了幾十年，都沒有研究出來武學與修道的分界線在哪裡，不過上個月嶗山派發表了一篇猜想，他們設立在靈境的研究室經過幾十年不間斷檢測，發覺靈境的靈氣的確對人體有改造作用，能慢慢改造人的五臟六腑。
特別是練氣有成的修士，他們的內臟改變甚至可以觀察出來，只是找不出改造的規律來。」
周澤裝作不懂，問道：「那宗師呢？先天武師呢？他們的內臟有沒有變化？」
「沒有。即便是宗師，內臟也沒有變化。所以，他們就猜測，練氣有成，跟武學境界沒有關係，而是跟人體五行特質有關。
大明研究院如今已經建立了專項課題，準備徵召傳世家族與各大門派練氣有成的人，建立檢查檔案，進行分析比較。」
「沒聽說這個消息啊？」
「你們周家一直不太關注應天府這邊的事務，我們蘇家不同，距離這麼近，消息當然靈通。今天送你，也是想讓你回去後跟你六爺爺或者家主說一聲，看看這件事該如何應對，我們共同進退。」
周澤正經了起來，坐直了身體。「伯父的意思呢？」
蘇雲拙道：「中洲199處靈境，兩百六十五家傳世家族，是對抗異獸的最主要力量。任何可以提升自己的方法，都應該共享，只有我們越來越強，才能創造人類戰勝異獸的希望。」
可能覺得話題太大，說的太空泛，他又補充道：「我覺得這是好事，各家不要敝帚自珍，也許就能找出練氣的秘密。為什麼有些人一輩子練不到練氣四層，有些人卻能修鍊到築基。」
周澤認真回道：「伯父放心，我一定把你的意思轉告給家主和長老們。我周家不敢說事事當先，卻也不會拖發展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