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華凌
「此話怎講？」
「這怎麼可能？」
「各位，誰見過哪家有這麼壯碩醜陋的丫鬟？」大戶人家誰不是買漂亮的丫鬟，看著賞心悅目，又能充門面。
「……但也不是沒有。」有人反駁，語氣很弱。
「鎮北王府一向尚武，那銀杏一看就有一身蠻力，買下來做丫鬟也不是沒有可能……」
李青玉點點頭，看著那人讚許：「還是這位大人看的透徹，明玉確實是看她身手好才勉強買下來做丫鬟的。」
在牙市，她買人的要求中就有會武這一條，無需隱瞞。
「這麼說，銀杏極有可能就是這名刺客？」
果然有人抓住她話中「銀杏身手好」的字眼，提出質疑。
李青玉不置可否：「銀杏會武，又和這名刺客身形相似，疑點確實不少，是該好好的查上一查。只是……」
「只是銀杏明明是個女子……所以明玉還是覺得這刺客肯定不是銀杏！」
「依我看，這銀杏分明就是刺客所扮！」林二夫人因女兒受到傷害，一時半會兒又不能查明刺客的身份，有些失了平日的理智。
「林二夫人有何依據？」
李青玉唇角上揚，笑得意味深長，「銀杏的賣身契書上白紙黑字標明她是個女子，依林二夫人的意思，是官府弄錯了？」
林二夫人心下一顫，急忙辯解：「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銀杏一個大活人還能消失不成？況且她又會武，如果遇到賊人，怎麼也應該鬧出一點動靜來才對！」
「難道林二夫人沒有聽說過'強中自有強中手'？銀杏只是空有一身蠻力，三腳貓的功夫，若是真的遇到刺客，還能有呼救的機會？」
李青玉冷笑反駁，淡漠的視線環掃四周：「林府口口聲聲說刺客是明玉的丫鬟銀杏，所謂的證據又毫無說服力，難道是想仗著人多勢眾來欺我勢弱無人撐腰嗎？」
「你……」林二夫人臉色鐵青，完全沒有注意到身旁的丫鬟扯著她的衣袖。
「那麼，本郡主是不是可以告林府一個誣陷之罪？告林府隨意找人冒充銀杏刺殺長公主，將罪名栽贓在本郡主身上，企圖陷本郡主於不仁不義！」李青玉打斷林二夫人，說得又快又急，絲毫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林二夫人不如設身處地替明玉感受一下被冤枉的滋味，哪有隻准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的道理？林二夫人您說是也不是？」
「你、你、血口噴人！」林二夫人氣得直喘氣。
李青玉徹底冷下臉。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林二夫人氣了個倒仰，指著她幾乎要昏闕，林芳馥忙在一旁替她撫背順著氣。
「都給我住口！」林老夫人拄著拐杖猛力敲了幾下地板，林二夫人不甘不願收斂怒氣。
林老夫人臉色沉沉盯著她：「在座的趙大人及各位大人都是辦案的老手，哪需要你班門弄斧，貽笑大方！馥兒今日受了驚嚇，結果還要撫慰你……還不快領著馥兒回房歇著去！」
「……是。」
林二夫人在眾人面前失了臉面，帶著林芳馥匆匆離開。
大廳里安靜下來。
趙大人在苦思冥想，眾人在等著他斷案，一時間，李青玉只覺得百無聊賴。
「噢！我想起來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的華凌郡主突然開口，立刻就引來眾人的注視。
在眾人灼灼的目光中，華凌郡主清了清嗓子：「先前我來時，正巧碰見一個神色慌張的丫鬟，行走間左顧右盼，差點就撞上我身邊的侍女如意，那個丫鬟高高壯壯的、容貌醜陋，現在回想起來，是銀杏無疑。」
華凌郡主的話很有意思，在她的口中，銀杏行蹤詭異，神色慌張，引導著眾人加深對銀杏的懷疑。
果然就有人道：「難道刺客果真就是銀杏？」
「沒聽華凌郡主說嗎？行蹤鬼祟，神色慌張，就算不是刺客，也定是和刺客一夥的！刺客事敗，她定是換了一身衣裳趁亂離開林府！」那人說得眉飛色舞，有鼻子有眼，就如親眼所見一般，周圍還有人點著頭附和。
李青玉看著那人：「這位大人素日替朝廷辦事也是這般草率，全憑猜想臆斷？」
「你……」那人噎住，不自在地住口。
「明玉猜測，銀杏說不定是碰巧看見那名混進來的刺客，這乍一眼看見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心下驚疑才會神色慌張。」
那人遲疑：「……郡主所言也倒是有幾分道理。」
李青玉不再看他，看著華凌，不慌不忙，氣定神閑：「銀杏的容貌特徵明顯，華凌郡主為何現在才想起來？」
華凌白了一眼李青玉：「我當時來遲了，正趕著路，誰會在意這些小事？」
彷彿懶得理她，朝著趙大人道：「趙大人覺得我這條線索有用嗎？」
又煞有介事點頭：「那銀杏和刺客之間肯定有交集！」
她樂得看上官玉兒陷入窘境。刺殺長公主這事可不小，刺客若真的就是銀杏，上官玉兒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趙大人問道：「郡主是在何處撞見銀杏的？」
「在木樨林。」華凌郡主毫不遲疑。
木樨即桂花。
這個時節，正是金桂飄香的季節。
趙大人很快抓住重點，嗅了嗅那兩件一模一樣的衣服，臉色十分難看。
「這兩件衣服都沾有桂花的花香。」
線索似乎又斷了。
陸崢隱藏在輕紗后的眼神一閃，手指伸出衣袖，悄悄打了個手勢。
隔了一會兒，再次打著手勢。
李青玉心中不由冷笑，開口道：「陸世子的手指是抽筋了控制不住抖起來嗎？」
話一落，便將眾人的目光引到陸崢的手指上。
陸崢心裡氣急，沒有理會她，問道：「有沒有可能，刺客和銀杏在木樨林里接的頭？」
他今日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李青玉拳打腳踢，失了顏面，現在又被她一激，說出的話有失水準。
話出口時，他已反應過來，卻沒有解釋來補救。
眾人只覺得他顯然是有意針對李青玉，趁機公報私仇。
卻沒人接話。
李青玉眼底戲謔：「世子是說，這名刺客太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