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饒命
林二夫人眼皮一跳，和李側妃對視一眼，李側妃不著痕迹地閃過一絲苦笑，問道：「郡主？」
上官玉兒看著她：「你雖是父王的側妃，但由本郡主代錶王府去拜見各府夫人更加名正言順，不是嗎？」
眾人不由呆住。
側王妃在王府頂多算是半個主子，在聖上親封的明玉郡主面前算不上個啥，由上官玉兒代錶王府確實沒毛病。
只是……
李側妃只是猶豫了一瞬，很快就笑道：「是妾身逾矩了。」
「既然如此，」林二夫人順勢道，「明玉郡主請。」
「等等！」
這回是上官琉璃叫停，知女莫若母，李側妃不等她說話，冷眼瞪她：「你就在水榭里呆著，不許添亂！」
說到最後，眼神里已是飽含警告之意，十分嚴厲。
眾目睽睽下，上官琉璃又惱又羞，瞬間漲紅了臉，神情委屈，抿著唇低下頭：「是。」
林二夫人領著上官玉兒及李側妃離開，上官琉璃顯得悶悶不樂。
林芳菲柔聲安慰著她，眼中迅速閃過一道暗光，一向循規蹈矩的李側妃突然不顧場合訓斥女兒，這行為實在耐人尋味。
「芳菲！」
華凌郡主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隨著她的到來，水榭一時氣氛活絡起來。
棣華院的花廳里，林老夫人坐在主位，周圍已經圍坐著各府來賀的夫人，閑話家常，氣氛融洽。
林二夫人帶著上官玉兒及李側妃進來時，大廳里的笑聲戛然而止。
上官玉兒心裡多少有點不是滋味，壓住不快上前見過各家夫人後，就干坐著看李側妃長袖善舞。
在座各家夫人幾乎都有誥命在身，完全不怕得罪上官玉兒，加上又都是已婚婦人，與上官玉兒之間難免會鴻溝難逾。
不是一個圈子裡的人，自然就會有隔閡。
話不投機半句多。
一時之間，上官玉兒只覺得格格不入，有些後悔跟著來。
她煩躁地伸手要拿案上的點心，卻沒想身旁不知何時站著一名丫鬟要給她添茶，伸出的手恰好碰到那丫鬟持壺的手臂。
「啊！」
「咣！」
丫鬟一驚，驚呼一聲，手中茶壺掉落在地，茶水灑了一地。丫鬟心一顫，撲通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奴婢該死！郡主饒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正要給您添茶，沒注意郡主您突然伸手過來……奴婢該死，求郡主饒命……」
丫鬟煞白著臉，驚恐交加，渾身發著抖。彷彿面前的上官玉兒是個十惡不赦的惡魔。
這一變故頓時引來四周貴夫人的注意，異樣的眼光投在上官玉兒的身上。
上官玉兒心中的怒氣騰騰地直衝腦門，她還沒有開口責問，這丫鬟倒先置她於不仁義，口口聲聲向她討饒。
還未等她平復一下怒氣再開口，林老夫人已經發話：「都是這丫鬟沒眼色，照顧不周，郡主莫要生氣。」
說罷朝著那丫鬟道：「好了！郡主心善，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人，自然不會與你一般計較，你且起來收拾一番。」
一句話就認定了丫鬟的說辭，根本不給上官玉兒半分解釋的機會。
上官玉兒又氣又急，可林老夫人的話已經將她高高架起來，若再反駁，只會引來眾人對她心胸狹隘的懷印象。一時之間她只得默默忍下這口惡氣。
林老夫人又關切地問了她幾句，才吩咐身後隨侍的丫鬟：「帶郡主下去換過一身衣裳。」
上官玉兒這才注意到袖口一處有一小塊的茶漬。
但她只需將袖口折起來，便不會被人發現。
林老夫人顯然是覺得她在這裡礙眼！
這麼一想，上官玉兒心中更加的憤怒，她還不願待在這兒呢！
出了棣華院，迎面而來一股涼風，上官玉兒心中的氣悶散了幾分。她不由舒了口氣。
換過一身衣裳，那丫鬟引著她回到水榭外。
水榭對面，那些男子依然在高談闊論，但比之方才更加熱鬧。
上官玉兒停下腳步，給牡丹使了個眼色，牡丹給那露出疑惑的丫鬟塞了一枚荷包，道：「多謝姐姐引路。離水榭也就幾步路了，就送到這吧。」
那丫鬟看向水榭，茂盛的秋荻中隱隱可見眾女的身影。她猶豫了下，捏著荷包塞進袖子里，才褔身告退。
打發了丫鬟，上官玉兒看著牡丹：「聽說林府有一株千年銀杏，你去打聽打聽，這株銀杏在哪裡。我在這裡等你。」
牡丹眼珠子一轉，點頭離開。
腦海中響起李青玉的聲音：「你若想找機會去見陸崢，不如照我說的做。」
上官玉兒心中冷哼，大有施捨之意：「說來聽聽。」
李青玉不以為然：「讓銀杏去傳信，就說……」
幾瞬之間，上官玉兒臉色幾番變幻，陰晴不定。
好一會兒，上官玉兒才黑著臉吩咐銀杏：「去給陸世子傳句話，就說、就說本郡主要當面和他做個了斷。」
銀杏滿腹狐疑地離開了。
「你想幹什麼？」
上官玉兒在心中質問。
「當然是做個了斷啊。」李青玉理所當然。
上官玉兒氣急敗壞：「誰要和他了斷！你別逼我，逼急了我、我……我大不了就和你同歸於盡！」
她色厲內荏威脅著。李青玉嗤笑一聲：「榆木疙瘩！冥頑不靈！」
牡丹很快就回來了：「郡主，奴婢打聽清楚了，那株銀杏就在林府宗祠院子里。」
而今日林二小姐的及笈禮就在林氏宗祠里進行。
上官玉兒生出隱憂，在林氏宗祠里和陸崢見面，總有股不祥的預感。
但銀杏已經去傳信，再改地方怕會生變。
此時離及笈禮開始還有將近半個時辰，她一咬牙，下了決心：「前面帶路。」
林氏宗祠所在的院子並不遠。但上官玉兒和牡丹兩人不熟路，到那株銀杏樹下時，陸崢已經等候有些時間了。
銀杏樹高大挺拔，氣勢雄偉，金黃的葉子似一把蒲扇，姿態古雅優美。遠遠望去，銀杏金黃色的身姿，給人以峻峭雄奇、華貴雅之感。
最讓人怦然心動的，是樹下陸崢頎長雋永的丰姿。
上官玉兒早已忘記一切，眼中的天地只余陸崢這抹異彩，她不由自主加快腳步，深情中幾乎帶了哽咽：「陸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