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癔症
李青玉清冷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你不是都已經猜出來了嗎?」
上官玉兒腦中一片紛亂,李青玉這些天的所作所為在腦海中一幕幕閃過。
當得知李青玉故意給陸崢送美人時,她氣得直喘粗氣。
「你為何這麼做?你這麼做陸哥哥肯定會討厭我的!」
李青玉早有說辭:「京城美人眾多,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想要在眾美中脫穎而出,讓他記住你,對你刮目相看,須得另闢蹊徑。」
「什麼另闢蹊徑!分明是要斷了我們的關係。」上官玉兒怒氣沖沖。
「你們有什麼關係?」
李青玉的話直中要害,令上官玉兒登時噎住。
「起碼、起碼不會變僵……」
李青玉冷哼:「你也看到了,當時你跳入水中時,他可沒有要搭救你的意思,早早護著林芳菲走了……」
一提到這茬,上官玉兒憤怒中帶著委屈,依然倔強:「若不是林芳菲在……」
李青玉有些煩躁,對她的冥頑不靈十分失望:「就算沒有林芳菲,還有李芳菲、王芳菲,但絕對不會是你上官玉兒!」
「你胡說!」
李青玉冷笑:「我胡說嗎?當長公主說出要殺了你之時,陸崢可是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
「況且,別忘了你父王是手握重兵的鎮北王,而陸崢,是皇帝扶植起來對抗鎮北王的新生將領。你覺得,你和陸崢會有成為一家人的可能嗎?」
上官玉兒接受不了,哭泣起來,口中猶自反駁著「不可能」。
可是她心中已經開始搖擺不定,直覺告訴她,李青玉說的話並非信口胡謅、空穴來風。
但也正因為如此,她才萬分痛苦。
兩人不再說話。
經過昨夜的交易,李青玉已經驗證了心中的猜想。
佔據這具身子的人若是受到生命危險,另外的人就會有機會重新控制這具身子。
前兩次,上官玉兒落水奄奄一息,她才能趁機控制上官玉兒的身體。
而昨夜,她屢次動用神識闖入幾座府邸導致神魂疲憊虛弱,又以身犯險被胡人女子刺傷,才令上官玉兒有機會重新奪回身體的控制權。
雖然她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行事會有不便,但她並不後悔。
況且她需要好好修養一番,佔據這具身子后,神魂得不到恢復,都有些黯淡了。
「你究竟是誰?附在我身上究竟有什麼目的?」
上官玉兒冷靜下來,對李青玉的存在更加的疑惑。
行事但憑心情,毫無章法,不,確切來說是總跟她過不去。
她要得到長公主的青睞,得到陸崢的喜歡……可李青玉恰恰相反。
李青玉不由嘆氣:「這個問題我早已告訴了你……」
「我不相信!」上官玉兒憤怒打斷,「你不要再糊弄我!」
李青玉默了默,緩緩開口:「與其讓我來說,你不如去問問金喜,想必她心中十分清楚。」
「金喜?」上官玉兒怔住。
上官玉兒既迫切又猶豫,但金喜依然很快就來了。
「郡主要問奴婢什麼話?」
金喜低眉順目,極為規矩,但也顯得生分。
上官玉兒有些恍惚,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情同姐妹的主僕倆關係變得這樣生分和陌生。
她仔細回想,似乎她身邊有了牡丹后,一顆心都放在陸崢身上,對金喜就慢慢失去了親近和依賴。
是的,依賴。
她堂堂一個有誥命在身的郡主,竟然對一個小小女僕有了依賴之情,心高氣傲的她下意識就將金喜打壓下去。
這一結果,其實是她有意為之。
可是事到如今,她卻覺得越發的難受,彷彿天地間再無人懂她,孤零零一個人,生老病死,讓她十分地焦慮和惶恐。
「郡主?」
金喜輕聲再喚,上官玉兒恍然回過神,收斂心神,定定看著她:「我並沒有失憶!我知道她的存在。」
金喜豁然抬頭,又迅速垂下。
「郡主說的話奴婢聽不明白。」
「不,你明白。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的事你最是清楚不過。你告訴我,她到底是誰?」
她執拗地看著金喜,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之意。
金喜沉默良久,才跪下來請罪:「請郡主責罰奴婢,王爺曾有令,不得向郡主透露半分。」
上官玉兒從被中抽出一柄匕首橫在脖頸前,慘笑:「兩個靈魂共用一個身體,多麼荒謬可笑,你說,我這一刀下去,她還能活嗎?」
「郡主!」金喜徒然變色,緊張萬分,站起來想要奪下匕首。
上官玉兒激動起來:「別過來!別過來!站著別動!」
「好,好,奴婢站在這裡,不過去,郡主您快放下匕首……」金喜停止動作,放緩聲音,柔聲細語地安撫。
上官玉兒不為所動,冷著臉:「你說還是不說?」
金喜很快敗下陣來,頹然道:「郡主這是生了病,並不是被鬼神附體。」
「郡主五歲時就得了這種病,王爺找來神醫,神醫說郡主這病是癔症。每當身體受到傷害時,就會幻想一個強大的人來保護自己。」
這話一出,和李青玉的說法不謀而合。
「當!」
上官玉兒只覺渾身輕飄飄的,手一松,匕首掉落在地,金喜立刻上前撿了起來。
「怎麼會是這樣……」
上官玉兒不敢接受這個事實,神情獃滯地低喃著。
過了半晌,她忽地抬起頭:「你喜歡我,還是喜歡她?」
金喜默了默:「這有何區別?不都是郡主嗎?」
「呵呵……」
上官玉兒有些神經質地笑起來。
金喜很是擔憂:「郡主?」
上官玉兒揮揮手:「你下去吧,我想靜一靜。」
金喜撿起匕首,退到一旁並未離開。
上官玉兒不再管她,躺下身,閉上了眼睛,一副逃避不願面對的樣子。
這個結果,李青玉早就已經有所猜測。
她與上官玉兒的性格南轅北轍,行事風格上更是完全相悖,作為貼身侍女的金喜早就有所察覺,但她一副習以為常的態度,才顯得怪異。
因此李青玉才有了讓上官玉兒問話的想法。
而事實果然如她所料。
只是,五歲的上官玉兒究竟是遇到了什麼事,才患上這種奇怪的癔症。
在李青玉看來,從金喜輕易就合盤托出的舉動來看,鎮北王絕對沒有就此事作出封口令,那麼鎮北王究竟又是個什麼心態?
上官玉兒身患癔症之事透露出一種難以名狀的古怪,令李青玉隱隱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