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問話
陸崢連夜在鎮北王府審問目擊者。
其中,事發時,牡丹正在房內當值,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
「奴婢正當值,房內忽然飄起一股異香,讓人聞了昏昏欲睡,奴婢只覺不好,強忍著睡意去查看……沒想就看見賊人背著郡主要逃跑,奴婢正要攔下,這時有護衛來了,賊人逃跑不成一怒之下刺傷郡主……然後就被護衛當場拿下……然後世子您就來了……」
她心有餘悸的拍著胸脯,看著陸崢的眼神帶著依賴和愛慕,引來一起審案的同僚頻頻側目。
陸崢厭惡地給她投去一記冰冷的眼刀,牡丹一個激靈終於反應過來,收斂住眼中的異樣,規規矩矩地看著地板。
「這麼說,你親眼所見事故的整個過程,那是否可確認是她所為?」陸崢言歸正傳,指著依舊被押在地的胡人女子。
牡丹遲疑一瞬,用力點頭:「是,奴婢確認。」
陸崢揮手:「下去吧。」
牡丹依依不捨的退下去。不一會兒,手下將楊騫帶了進來。
陸崢開門見山:「你如何發現賊人進了院子?」
楊騫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回答:「小人並未發現有賊人潛入,是羅長生闖進來相告,小人半信半疑帶著他進院子,果然就撞見這賊人在挾持郡主。」
「羅長生是誰?」
「是郡主新買的奴僕。」
很快,羅長生被傳了上來。
面如冠玉,氣質邪肆不羈,正是牡丹買回來的那名罪臣之後。
陸崢只覺事情隱隱不受控制,他壓下心中的預感,問道:「據我所知,你與這名胡人女子被安置在王府外的另一處別院內,現在為何出現在這裡?」
邪肆男子羅長生不慌不忙:「正是如此。天黑后,小人在院子閑逛,突然發現她行跡鬼祟,於是在後面綴著,沒想出了院子就將她跟丟了,於是小人就來王府守著,想著她若是果真來了,就立刻給郡主報信……沒想到小人來遲了一步,郡主已經出事……」
……
一路審問下來,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十分清晰。
胡人女子對王府眾人心懷恨意,伺機潛入王府想挾持郡主以達到威脅鎮北王的目的,沒想到被羅長生撞破,功虧一簣,落到王府手中。
只是,她是否就是闖入幾家府邸,攪亂一通的那名賊人?雖然身形相似,但陸崢依然覺得兩人並非同一人。
陸崢心中疑惑重重,翻著一疊證詞,最後看著胡人女子:「你還有何話可說?」
胡人女子失血過多,臉色極其蒼白,氣息時長時短,冷冷道:「哪來那麼多廢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陸崢只相信自己的直覺,直述要害:「你可要想清楚了,今夜的事事關重大,一個不好就會牽涉到胡國的存亡!本官最後問你,今夜闖入靖國公府、信陽王府等幾家府邸的人,是否就是你?」
胡人女子豁然抬頭,冷笑迭迭:「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挾持上官玉兒我認,但絕對沒有闖入你所說的府邸!若是你想將這些罪名安在我身上,就算我死了也要變成厲鬼擾得你日日不得安寧!」
這些話,陸崢信了。
又重新傳喚證人,終於在時間上發現了對不上之處。
賊人是在戌時末在陸府被發現,而那時胡人女子還在院子里,沒有行動。這一點,羅長生以及王府暗哨可以作證。
陸崢舒了口氣,但依然愁眉緊鎖。
胡人女子不是闖入幾家府邸的賊人,那麼就另有其人,只是經過上官玉兒被刺這事一攪和,那人只怕早已逃脫離開。
想到這,陸崢只覺心中一股濁氣,讓他煩悶不已。
但他心中直覺,這事情絕對不簡單。
那賊人更像是故意引誘他,誘他來撞上上官玉兒被刺這一幕。
他忽然就想起那日在相國寺丹陽長公主對他說過——除掉上官玉兒。
但他很快就否定這個想法,若是長公主出手,豈會失手?!
長公主的狠絕,他是見識過的。
陸崢帶人在王府搜尋一番,結果如他所料,賊人早已沒了蹤影。
最終,對今夜發生的事依然疑點重重的他只能以案件未明,將胡人女子及罪臣之後羅長生收押進刑部大牢,容后再審。
上官玉兒的傷勢並不重,用了太醫院最好的傷葯,傷口已經開始結痂。到天亮時,她已經醒轉過來。
醒過來的是上官玉兒,而不是李青玉。
在這具身子昏迷時,李青玉就已經失去對這具身體的控制權。
「郡主?」守在床頭的是金喜,上官玉兒醒來時發出的錦被窸窣聲將她驚起。
「嗯……」
上官玉兒瞥了一眼金喜,腦袋昏沉,對這些天發生的事情沒有一絲記憶。
她抬起手想要揉一揉發沉的腦袋,結果不小心拉扯到手臂上的傷口,疼得她倒吸口氣,完全清醒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我這是怎麼了?」
金喜一怔,很快就反應過來:「郡主您不記得了?」
「我該記得什麼?」上官玉兒皺著眉回想,「是了,我不是在寶玉山莊給長公主獻舞嗎?後來、後來……」
後來有一群黃蜂襲擊她,她情急之下跳入水中……一切都搞砸了。
她完全想起來了,抓著金喜的手:「牡丹呢?將她找來!」
金喜嘆氣,看著上官玉兒神色未明:「郡主您又忘記了嗎?長公主的賞楓會已經過去好些天了。」
「什麼?」
金喜沒有隱瞞,將這幾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上官玉兒。
「怎麼會這樣?」
上官玉兒跌坐回床,臉上的震驚不似作假,但金喜的反應才不正常。
一個「又」字,讓李青玉看出了端倪——她對上官玉兒的失憶竟是早已習以為常。
上官玉兒腦子混亂,喃喃自語:「難道我真的是被水鬼附身了嗎?」
金喜顯然聽得一清二楚,卻沒有絲毫的驚訝,而是如往常一樣靜靜地站在一旁,隨時聽候上官玉兒的命令。
良久,上官玉兒回過神,神色緊張地看著金喜:「我、我想要靜一靜,你先下去!」
「是!」金喜應了一聲,很快就退下去了。
上官玉兒迫不及待地在心中問:「你、你還在嗎?這些事都是你乾的嗎?」
她此時已經想起來,也明白過來,在她「昏睡」的這些天,她的身子已經被腦子裡的另一個「她」控制著,做了很多她一直不敢做的事。
這個認識,讓她又驚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