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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坐化

  「出家人不打誑語。」雲摩嘿嘿一笑,笑得狡黠,「雲摩是答應了那人試探女施主,可沒答應他將結果告訴他,因此不算違背我佛戒律。」

  李青玉陷入沉思,良久道:「大師托我捎去何物?捎給何人?但必須是我力所能及的事。」

  「放心,絕對不會為難施主。」雲摩大師拍著胸脯保證。

  李青玉點點頭。

  「好了好了,茶也吃了,你也該走了。」雲摩大師突然翻臉,不耐煩地揮手趕她。

  李青玉抿著唇站起來。

  「噢對了,托我找你的人就在寺里。」雲摩大師在她身後沖她喊道,絲毫不顧及大師的高深形象。

  李青玉身形一頓,不發一語,打開門離開。

  雲摩大師連忙呸呸地吐出苦水,舌尖在嘴裡滑動,感覺到滿口苦澀,又倒了一杯清水漱口,才苦著一張臉:「真苦!」

  而後從架上取下一部厚厚的經書,經書已被挖空,裡面藏著一本薄薄的巴掌大的冊子,他小心謹慎地揭開,小聲嘀咕:「果然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天外有天呀……」

  陽光漏進來照在已經泛黃的冊子上,依稀可見幾個字——

  天外飛仙。

  這分明就是一本志怪話本。

  而此時,李青玉已經出了禪房。

  大約是暗處那人做足了準備,門外的院子里並無一人看守,極為的靜謐,不聞一絲前殿的人聲。

  李青玉回想著禪房發生的事,她自詡堅強,卻還是太軟弱,幾句話加上不入流的迷香,輕易就被那老和尚套了話,秘密暴露,行事被動起來。

  她還是太大意了。

  神魂寄居他人身上,如同借屍還魂,太過匪夷所思。

  若傳出的只是毫無根據的小道消息,她可以完全不用理會。但是一經相國寺雲摩大師傳出,那就變得不一樣了,幾乎已是證據確鑿。

  到時候她的下場只怕是被視為妖物,被架在火上,活活燒死。

  雖說他們已初步達成交易,但是她不敢輕易就將自己的性命拿捏在別人手中。

  這一瞬間,她心中生出一股濃烈的殺意。

  主持院偏僻無人煙,以神識殺人可以毫不費勁。且神不知鬼不覺。

  走出主持院,回到偏殿,李青玉沒有和李側妃母女匯合,而是走到一處角落,將神識外放,覆蓋住整個相國寺。

  幾乎是在瞬息之間,她的神識已經將雲摩大師鎖定。

  雲摩大師的盤腿端坐在蒲團上,神態安詳,雙掌間夾著念珠合十,雙眼閉著,氣息已絕!

  李青玉一驚,她離開主持院回到偏殿絕對沒有超過兩刻鐘的時間。

  看樣子云摩大師坐化之事還沒有引起相國寺僧人的注意。

  想起離開禪房時雲摩大師的話,她穩住心神,利用神識迅速搜尋相國寺內的躲在暗處算計她的可疑之人。

  很快,在相國寺後院一處高處的涼亭里,李青玉看到了兩個意料之中的人。

  丹陽長公主。

  陸崢。

  李青玉迅速做出決斷,集中神識放在兩人身上。

  丹陽長公主的神態一如前兩日所見的輕佻散漫,懶懶地坐在石凳上,以手支頤,注視著站在欄杆旁的陸崢。

  鳳眼輕挑,眉眼眺睇間,有股道不明的水光在流轉。

  「你平日總不願見我,今日怎麼捨得花心思約我來吹風?」

  陸崢轉過身,綳著臉,面色發冷:「我不記得有約你……還有,我的事不用你插手,請你以後少打我的主意!」

  丹陽長公主完美無瑕的笑容有了一絲瑕疵,變得勉強:「不過一個螻蟻般的人物,本宮捏死她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般輕鬆,也值得你費心周詳去對付?還因此來責怪我。」

  「我說了,我的事不用你管!」陸崢語氣冷硬,臉上已有隱怒。

  丹陽長公主站起來,朝他走近兩步,伸出手,陸崢側身避過她的碰觸,她依然固執地伸手撫平他胸前衣襟上不存在的褶皺,面帶甜得膩人的微笑。

  「你是在心疼我,不願我牽涉其中?」

  「你想多了!」陸崢後退一步拉開距離,皺著眉抬手拂去衣襟上她手上留下的溫度和香氣。

  丹陽長公主收回手,不以為意地吃吃一笑,瞬間卻變得落寞:「你已經長大,翅膀硬了,也就不需要我了。」

  她停頓,見陸崢神色不變,面色發狠道:「既然這樣,就讓我替你除了上官玉兒,從此不再干涉你!」

  「好!」陸崢想也不想,斬釘截鐵。

  隨著兩人話音一落,李青玉心中殺意更盛,神識鎖定陸崢正要動手,卻見他警覺地飛身躍下涼亭,全神戒備起來。

  而此時,相國寺敲起了鍾!

  鐘聲悠遠,響了九下。

  九九歸一!

  雲摩大師坐化之事被人發現了!

  相國寺上下頓時沸騰起來。

  李青玉遺憾的收回神識,忍住因動用神識而帶來的眩暈感,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雲摩大師坐化,相國寺不再對外開放。

  寺里的香客不再滯留,紛紛啟程離開。

  和李側妃母女匯合步行出了寺廟,一路上,李青玉一言不發,安靜得極為反常,加上蒼白難看的臉色,令身側同行的上官琉璃大為詫異,頻頻轉頭打量她。

  「雲摩大師和郡主姐姐都談了什麼?怎麼才剛見過姐姐,大師就突然坐化了?」上官琉璃十分好奇,還未回府就迫不及待地問話。

  行為已是不合規矩,但李側妃並沒有出言制止的跡象,彷彿沒有聽見上官琉璃的話。

  李青玉卻是瞥了一眼脊背挺直豎著耳朵的牡丹,淡淡糾正:「先前偏殿那來請人的白面和尚不是說了嗎?雲摩大師功德圓滿、坐化在即,怎麼算是突然呢?」

  「這只是個巧合而已。」李青玉慢慢道,「雲摩大師不過是請我吃了一杯茶,勸了我兩句強扭的瓜不甜,陸世子不是我能肖想的,之後就讓我離開了。」

  「這怎麼可能?」上官琉璃滿臉狐疑,「雲摩大師是得道高僧,這種男女之事也會管?」

  李青玉看著她,大為詫異:「難道妹妹來相國寺搖簽子,不是為了求姻緣的嗎?」

  上官琉璃臉色通紅,訥訥開口:「這、這怎麼能一樣?」

  「哪裡不一樣?」李青玉反問。

  上官琉璃語無倫次起來,說不出個所以然,至於哪裡不一樣,她終究說不清楚。

  李側妃看了過來,語氣擔憂:「郡主可是得罪了人?能請動雲摩大師當說客,這人的身份地位絕非一般。」

  李青玉雙手一攤,點頭認同:「可不就是。」再無下文。

  李側妃頓時無話可說。

  上官琉璃忍不住道:「肯定是陸世子的人。」眼裡止不住的幸災樂禍。

  李青玉看著她,語氣嚴肅:「妹妹這樣說,回頭得罪的可不只是陸崢一人了,到時候可就沒有雲摩大師來勸你慎言,而是直接人頭落地。」

  「你……」

  「琉璃閉嘴!」李側妃低聲一喝,打斷她的話,「還沒回府,少說兩句。你姐姐說得對,京城藏龍卧虎,慎言才是最妥當之舉。」

  李青玉不由猜測,看來李側妃已經吃過這方面的苦頭,深有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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