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先知
這簡直是無妄之災!又是山賊,又是軍兵戰弩,簡直是肆意妄為,無法無天,狠毒至極!
虧她先前還以為是那侍女婉兒要來奪回鈴鐺。
李青玉只覺憤怒無比,卻依然困惑:「她在監視楚珩?」不然如何對她的行蹤瞭若指掌。
「她還太嫩。」落拓男子搖搖頭,眼中歉意十足,「是我告訴她的!」
「什麼!」
李青玉驚怒交加,雙眼怒火熊熊,質問他:「為什麼?」
「抱歉!」落拓男子絲毫沒有將她的怒火放在心上,顯得比她更氣憤,「是我預估錯誤,我完全沒有想到她竟然能請得動軍營里的人出手。」
他說著也在心下納悶,當他得知梁冰冰找了市井之徒帶人冒充山賊之後就不再關注,沒想到一個慶國公嫡女的身份竟然能夠調動軍隊來圍剿,還富有心機地先以山賊做餌誘李青玉中計,進入戰弩的埋伏圈,幾乎是萬無一失。若不是他出手,李青玉斷然在劫難逃。
只是,若不是梁冰冰身份特殊,或許和她合作,任務說不定即可事半功倍。
只是……他看了一眼猶自憤怒的李青玉,嘆了一口氣,在心中自我安慰,認命吧,哪有那麼輕易就能完成的?
「為什麼?」李青玉再次發問。
「笨!」落拓男子竟然嫌棄她,「還不是為了能夠再次英雄救美!」
言下之意,就是救了她,讓她承情,好為他所用,達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若不是情況不對,李青玉真要啼笑皆非起來。
這人以她性命為注,將她玩弄在鼓掌之中,竟然還大言不慚嫌棄她笨!
李青玉氣極反笑:「你還真是讓人刮目、大開眼界,這麼坦白地告訴我,我所受之傷皆因你而起,你憑什麼認為我還會承你的情?」
落拓男子無所謂:「我有丹藥能替你恢復修為。」
李青玉不為所動,事有可為和不可為,若是落拓男子所圖之事有悖她的原則,哪怕修為永不恢復甚至身死道消,她也不會妥協答應。
落拓男子似看出她的想法,保證道:「你放心,我要你辦的事情很簡單,不會讓你難做。」
李青玉目光冷冷地盯著他,思索著他的話,半晌才緩緩道:「你是誰?」
這個問題她一直都有詢問,然而他卻每每含糊其辭。
「我不認識你!」她又肯定道。
落拓男子曾在飛舟上控訴她有眼無珠不識人,但她記性一向很好,可以斷定落拓男子完全是在糊弄她。
她說得肯定,落拓男子也不再閃躲隱藏,掻著亂髮:「其實,我是潛伏在魔域神教的皇庭細作。」
「是被皇庭策反,還是原本就是皇庭安排的人?」李青玉步步緊逼。她要確定他和婉兒是否有關聯。當初在飛舟之上,她和婉兒言語爭執時,落拓男子完全沒有避嫌,大大咧咧的站著看戲,隨後飛舟就遭遇埋伏,這一切太過巧合——她和婉兒的爭執是否是一種提前就定好的襲擊信號?
落拓男子沒有明確回答,而是鄭重其事:「你只要知道,我不是魔族之人。」
不是魔族之人,便是皇庭中人嗎?皓瀾大陸勢力眾多,以目前來看,李青玉還真不好判斷他屬於哪一方勢力。
「那你為何不再繼續潛伏?」雖然這可能涉及皇庭機密,李青玉還是問了出來,對他是否解釋不抱希望。
「不想幹了!」
李青玉震驚啞然。他作為一名千挑萬選出來的細作,竟然對自己的責任這樣不上心,落拓男子卻說得天經地義,一點都不將他是逃兵這個事實遮掩一二。
李青玉有種被噎住的挫敗感,瞪著他不語。
落拓男子忽而諷刺一笑,神色複雜,語帶傷感:「我方才所說不過是氣話。其實,我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這其中出了什麼差錯,稀里糊塗受了傷就被送回來了。」
他看向李青玉,眼中露出堅定:「所以我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弄清楚,否則我實在不甘心!」
李青玉眸光閃爍,心中有所觸動,她征戰沙場百年,見到了許多將士寧願馬革裹屍戰死沙場,也不願意臨陣脫逃受人唾罵。因此她對落拓男子的話深信不疑,以為他不甘心就這樣稀里糊塗就被送離的結局。
「你要我怎麼做?」最終她還是問了出來。
這是有所鬆動。落拓男子心中一喜,面上卻不動聲色,再次保證:「你且放心,我不會令你難做的,你若是實在不願意,完全可以拒絕。」
以退為進的伎倆總能讓人有所鬆弛、退後一步。
他停下來,李青玉看著他不置可否,卻眼神示意他詳說。
落拓男子神情激昂,冷聲道:「我需要你幫我殺一個人,我懷疑這個人早已勾結魔族,因此我的身份才會被暴露出來,才會讓我西疆眾多將士死於魔掌之下。所以,請你務必殺了他!」
李青玉沒有因他的憤慨而一時頭腦發熱答應他,而是因他的話產生了新的疑惑:「你為何找上我?還斷言我定能做到?」
落拓男子暗自驚訝李青玉的鎮定和謹慎,猶豫了很久才道:「隱世家族的於家,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也就是所謂的先知。我曾有恩於他,他以一截讖言回報,料定我不日將遭厄運,並給了我化解之法。」
他停頓一瞬,看著她,緩緩開口:「化解之法就是你!只有你才能殺了他!」
李青玉完全沒有料到這一切只是因一截讖言而起,而化解落拓男子的厄運之法就是她。這一下似乎都說得通,他為什麼幾次三番接觸她,選擇她。
先知……
據她所知,隱世家族的於家確實有施法預知未來的能力,只是施法必定要付出一定的代價,而這代價就是折損壽命。因此於家之人的壽命都不會太長,在隱世家族中實力弱小,不得不又以預知能力來尋求立足之地,而這又進一步削弱了家族的實力,陷入無解的循環怪圈之中。
不知道落拓男子口中的「他」是於家的哪一位?
她對這隱隱有種預感,她似乎即將接觸、並將揭開某種神秘存在的面紗。
她終究還是沒有明確答應落拓男子的要求,而是很中肯地說了一句:「將來若是有機會,我或可一試!」
她目前看來似乎還沒擺脫「只有三個月壽命」的命運,況且落拓男子並沒有說出要殺之人的身份,因此她不會一口就應承下來。
而落拓男子也終於告知李青玉,他的姓名——楚珣。
這名字與楚珩如此的相似,李青玉震驚地看著他,他卻苦笑搖頭,矢口否認:「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完全是個巧合,我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李青玉也不例外,除了一開始的震驚,她沒有再探究楚珣與楚氏皇庭的關係。
李青玉依落拓男子楚珣所言,每日服一粒固體丹,鞏固重塑的經脈。如此過了三日,她便迫不及待地視察自己的身體。
經脈不僅已經得到鞏固,更是拓寬強韌了不少,李青玉驚喜之下忙起身打坐,默念修鍊心法,欲引天地靈氣入體修鍊,然而半晌之後,她卻感受不到半絲靈氣的存在!
她皺著眉再次一試,結果依然如此。她心有不甘地重複著,俱一一失敗了。
「別白費勁了,你的經脈雖然已經得以重塑,但靈根已毀,已和常人無異。」落拓男子楚珣不知何時回來,見她倔強的不肯放棄,不由得出言道。
李青玉聞言再次查探體內,丹田處一枚金丹在緩緩盤旋,金丹並非純粹的金色,而是夾著幾縷青墨色,看上去像是布滿了裂紋,她隨即疑惑起來:「可是我的金丹還在……」
「你的金丹已經變異,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不過我猜測你應該不是單靈根……」
「不錯,我是火木雙靈根,」李青玉點頭,「只是當初聽了教官的建議,選了火屬性修鍊心法。」
「難怪。火木相剋,你選擇火靈根,自然對木靈根有所克制,但也因此因禍得福,在火靈根被毀時,木靈根還有存一線生機,因此金丹還在。不過……」
楚珣接著道:「不過,你的金丹雖在,但火靈根已毀,若不儘早將木靈根修鍊至金丹,只怕……」
他停了下,又道:「況且,我猜你的神識已在金丹期,可身體的強度經此一事已遠遠不及,不能承載,兩極分化之下遲早會出問題。」
「當務之急,你要儘快尋來木屬性心法修鍊,儘快將修為突破至結丹。」楚珣最後總結道。
這麼說,她雖然經脈重塑,但問題還在,只是不知是否還是只有三個月的期限。
李青玉默默點頭,尋思著要到哪裡去尋找木屬性修鍊心法。
在這片大陸,修士之所以是少數,一則是必須身具靈根方能修鍊,二則是必須有與靈根相配的修鍊心法,二者缺一不可,而修鍊心法也只有各大勢力才會有,市面上根本就不可能找到。
她以前的火屬性修鍊心法就是由教官所贈……
教官……或許可以一試。
只是,不知道教官還在不在……她早已不願看到他,終究還是有求於他。
想到這,她的心緒變得複雜。
「不過,」楚珣提醒道,「以你目前的情況來看,想要修鍊木屬性心法迅速提升修為,真的很難。除非你能找到木靈。」
「木靈?」李青玉回過神。
「不錯,正是木靈。傳言中,壽命逾萬年的木妖才會有望生成木靈。」
「有望?」李青玉問。
「要生成木靈,極其的困難,不光有壽命的限制,還要集天地氣運於一身,否則……而據我所知,在皓瀾大陸,木靈只是一個傳說。」
李青玉沉默下來,妖族在這片大陸幾乎已經絕跡,但是……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臉上若有所失。
「木靈雖然難尋,但也並非修鍊木屬性心法不可,」楚珣察言觀色,故作神秘道,「還有一種辦法,可以解決你的問題。」
「什麼辦法?」李青玉回過神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