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⑦】安卉篇:吳毅朔好像出了點事……
安卉的手掌慢慢的伸出,掌心早已一片的汗漬,眼帘慢慢的垂下,握住男人地上來的杯子。
一雙手卻快一步的握住了她的手掌。
鳳眸漆黑,將手中的杯子擱到一旁,將剛擰好的毛巾拿起,幫她將手掌擦拭乾凈,溫熱的毛巾輕輕的擦拭過她的手掌,吳毅朔平靜的掀開眼皮子,帶著笑意的望著她,再次將水杯遞到她的掌心之中:「給你。」
「嗯。」安卉的白皙的手指帶著一絲猶豫,卻還是伸了過去煙。
接過,將藥片含入口中,仰頭喝了一口水,咽了下去。
將水杯擱在茶几上,掀開身上的毛毯坐起身。
「現在幾點了?」安卉混亂的思緒一點點的清晰起來,剛才的夢境,有一瞬間讓她的內心產生了波動。
那不僅僅是夢境,還是她藏在內心深處最不想要去翻開的記憶誹。
除了遲奕秋,沒有人知道這段過往。
……
扭過頭看著窗外,玻璃窗已經關上,外頭是一片的漆黑。
安卉的面色隱約的透著幾分的蒼白,臉頰冰涼,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深深的倦意。
「七點半。」吳毅朔望了一眼晚上的手錶,回答。
漆黑的眸子落在安卉的臉上,在她恍惚的時候開口道:「你哥剛打電話過來,伯父住院了,一直聯繫不上你。」
「我爸怎麼了?」
安卉眼底的彷徨快速的消失,眉梢深深的擰動,下意識的抬起頭望向面前的吳毅朔。
「血壓偏高,你不用太擔心。」
吳毅朔從沙發上起身,伸手拿起了一旁的大衣,又取出了車鑰匙。
安卉看著他的動作,有些飄忽,看著吳毅朔的眸光變得無比的恍惚,記憶中的吳毅朔從來不是她面前這樣子的,在安卉的記憶中,吳毅朔的樣子彷彿已經生了根,玩世不恭,嬉皮笑臉,如此平靜,總讓她一時間有些難以適應。
心口顫抖的很厲害。
還是說她從來都未曾了解過吳毅朔這個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想法,安卉的心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變得有些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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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走廊上,安卉的不步子有些急,走的有些過快。
吳毅朔跟在後頭,步子邁的並不快,卻足以跟上面前的女人。
……
安允墨站在病房門口,一雙眸子落在安卉的臉上,最後挪開,落在吳毅朔的臉頰之上。
沒有過多的言語,安允墨的面色看上去不太好。
「進去吧,爸還沒睡。」
安允墨抽回眸光,視線落在安卉的身上,開口道。
點了點頭,安卉也沒有開口說些什麼,輕輕的推開了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病房門被重新的闔上。
安允墨的視線從病房門上挪開,落到無意識的臉上。
眉骨間隱晦的透著一絲的陰霾,渡步走到了安允墨的面前,手掌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頭,側過頭:「出去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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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身體怎麼樣了?」
安母不在病房,空蕩蕩的單人病房內,就安父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看報紙,正襟危坐的半躺在病床上,帶著一副眼鏡,充耳不聞的將報紙擋在自己的面前。
安卉的唇角苦澀的揚起,對於安父如此的態度似乎也是習以為常。
走上前,伸手拿開安父面前的報紙,擱到一邊的茶几上。
「爸……」
安父瞪了一眼安卉,冷冷的嗤了一聲,孩子氣的扭開頭去,不悅的抱怨:「我在看報紙,你這是做什麼?」
安卉拉過一旁的凳子坐下,伸手隨手的挑了一個蘋果,開始用水果刀削蘋果皮,對於安父的訓斥不以為然。
「爸,你報紙都拿反了,你就別騙我了。」
「這……」
安父被安卉這麼一說,一張臉刷的一下子忍不住漲的通紅,他剛才隨手的抓過報紙,也真的記不得報紙是拿正海是拿反的。
尷尬的輕吭了一聲,板著臉,對安卉依然沒什麼好臉色:
「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拿反了!」
「是是是,您沒拿反,是我看錯了。」
安卉鄭重的點了點頭,將削好的蘋果遞到安父的面前,又將水果刀擱了回去,抬著頭看著面色深沉的安父,揚起唇角。
「爸,你別生我氣了,我知道錯了。」
安父瞅著遞到自己面前的蘋果,挑了挑濃眉,卻沒有接過。
聽到安卉的聲音,抬起眼皮子,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安卉瞧,卻仍舊沒有接蘋果的意思。
板著一張極為嚴肅的面孔,聲調透著幾分的冷腔:「知道錯了?那你說說,你自個兒錯哪裡了。
」
「爸,您別再拉長著臉了,你看你,這麼看上去都老了幾十歲似的。」安卉巴掌大的臉頰上掛著笑臉,手中依然拿著那隻削好的蘋果,高舉的手臂實在有些酸,「爸,你真不吃?」
「……不吃。」
安父扭開頭,輕輕的嗤聲。
「……那我吃了?」安卉歪了歪頭,瞧著安父嚴肅的表情,晃了晃手中的蘋果。
見安父沒有一絲反應,隨手將手給收回,將削好的蘋果往自己的嘴裡遞。
這一連串的動作,讓安父的臉迅速的變了又變,扭過頭,伸手將安卉手中的蘋果給拿了過去,輕哼著:「誰說我不吃了。」
說完,張口就重重的咬了一口。
……
安卉的唇角微微的翹著弧度,對於安父會搶過蘋果的動作絲毫沒有感到半分的意外。
雙手支著下巴,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在安父的臉上。
「爸,你別因為我生氣了,媽會擔心的。」
安父抬起眼瞥了一眼安卉,沒好氣的開口:「……你少來氣我,我就長命百歲了。」
「……」安卉看著安父沒吭聲,她的思緒有些飄遠。
回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安卉的心底總免不得覺得溫暖。
小時候其實是最幸福的,不用想太多,也不會有那麼多煩惱,起碼,不用經歷像現在這般的抉擇。
……
「爸,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吳毅朔這個人。」安卉看著安父,將思緒拉回來,聲音淡淡的,卻說的極為清晰。
安父似乎沒想到安卉會如此問,心底閃過一絲的詫異,安卉的唇角掛著笑,這讓安父感到十分的意外。
腦子裡閃過很多的想法,卻沒有一個是能讓他表達清楚的。
收斂了臉上的怒意,看著安卉的眸光帶著幾分的認真:「我看重的是他對你的那份心,小卉,爸是老了,可是看人又什麼時候出過錯了。」
安卉笑了笑,沒有了白日里的抗拒。
半天的時間,讓她對於這件事有了很大的改變:「爸,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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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允墨靠在牆角,雙指間夾著一根煙,忽明忽暗的煙蒂閃爍著。
吳毅朔這一次倒是沒有抽煙,白日里喝的多了,哪怕已經臨近深夜,頭依然隱隱作疼。
「小卉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我看的出來,她心底還是有你的位置,吳毅朔,我其實並不喜歡你這個人,你在錫城的評價,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我只是希望你,別有一天傷害到我妹妹。」
對於安允墨話裡頭的意思,吳毅朔心底自然是明白。
「對於安卉,我很認真。」
吳毅朔抬起眼皮,天生的鳳眸,眯起的時候比別人更為狹長。
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吳毅朔沒有去看安允墨,轉身看著前面的街道上行駛著的車輛。
……
擱在口袋中的手機震動著響起。
安允墨眉梢蹙動了一下,取出手機,看著顯示屏上的號碼,面色有些凝重。
「你要是有事先離開吧,安卉我會照顧好的。」
吳毅朔不知道何時已經轉過頭看著安允墨,唇角勾起,對於安允墨眉梢那微微的蹙動,並沒有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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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吳毅朔回到病房的時候,安父已經睡下了。
安卉坐在一旁,幫安父捏好被角。
安母身體也不太好,安父旁晚的時候就讓安母回去了,扭過頭安父,安母也早早的回去了,打算第二天早上再來。
……
安卉伸手掩上病房門,出來的時候恰到好處的敲到靠在門口的男人。
也不知道他在這裡等了多久,看到安卉出來,吳毅朔站直了身,伸手從口袋中取出一部手機遞到了安卉的面前:
「你的手機。」
安卉詫異的伸手接過吳毅朔手中的手機,滿面的狐疑。
似乎是猜出了她心中的所想,吳毅朔解釋著開口:「你哥讓我交給你的,是你坐計程車的時候落到了車上。」
被這麼一提醒,安卉也想起了起來。
「謝謝……」
安卉翻開手機,裡面有幾十個未接來電。
其中除了安家打的,還有蘇念,看到這兒,安卉這才想起寶寶還讓蘇念代為照顧著。
正考慮著要不要這麼晚打電話過去,一條簡訊跳了出來。
是蘇念晚上八點發過來的,告訴安卉不用來接,讓她明早再去遲家老宅接人。
……
「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吳毅朔看著安卉收了手機,開口說著。
安卉沒有拒絕,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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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毅朔將安卉送到了公寓樓下,看著她的身影消失。
漆黑的夜色稠密,特別是冬季,夜彷彿極為漫長,吳毅朔抬起手腕,看了一樣腕上的手錶,關了車內的燈,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從車上下來,背脊的位置還是隱隱作疼,若是細看,依然能從他的面龐上看出幾分的隱忍。
抬起頭,從朝著安卉所在的樓層望去,原本漆黑的窗戶,燈亮起。
吳毅朔看著偶爾出現在窗上的投影,沒有離開。
而是伸手從車內取了一包煙,抽出一根點燃。
臉上的表情被黑夜所吞噬,除了那雙璀璨的黑眸,再也看不清楚其他。
……
燈光熄滅。
吳毅朔下意識的看了一下時間。
凌晨二點三十分。
捻滅了手中的煙,丟在地上,腳邊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抽了幾根。
打開車門,側身坐了進去,在漆黑的夜色中,驅車離開。
……
而與此同時。
安卉站在窗戶邊,身上穿著浴袍,頭髮還是濕漉漉的用浴帽抱著,單身公寓內一片漆黑,燈關了。
可是從窗外還是能夠射入一些微弱的光暈。
她的手撩起了窗帘的一角,被隱藏在黑暗中的眸子,注視著消失在小區拐角的車影,伸手放下了窗帘,回身走回了沙發,坐下,也沒開燈,只是取下浴帽,擦拭著濕漉漉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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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毅朔驅車回到公寓樓下。
車子沒有開入車庫便停了下來。
大掌伸手抵在額頭,手機震動著亮起。
已經凌晨三點,吳毅朔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坐直了身,瞥了一眼屏幕上的號碼,伸手接起。
……
漆黑的夜色籠罩整個天際。
昏黃的路燈,已經沒有什麼車輛,吳毅朔調轉車頭,將車子再次開出了小區,快速的駛入街頭,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
臨近早晨的時候,天氣依然灰濛濛的,一直沒有敞開。
天際的烏雲壓得很低,短暫的片刻間,淅淅瀝瀝的小雨便從天際飄飄洒洒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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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卉睡的很沉,直到刺耳的鬧鈴聲響起,這才好不容易的轉醒。
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安卉才驚覺已經九點。
迅速的從床上起身,昨晚上,臨近四點才睡,安卉整個腦子都暈乎乎的,還沒緩過神。
迷迷糊糊的快速的洗漱了一番,隨手選了一套衣服,便匆匆的換了鞋,拎了包包出了門。
……
到醫院的時候,也沒什麼人。
如今都還在春節的氛圍里,醫院的人自然是不多。
安父的身體也沒什麼大礙,在醫院住了一天,也不想繼續住下去,安允墨也沒反對,便給安父辦理了出院手續。
安卉來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安允墨正在幫安父整理東西,東西不多,所以收拾起來也快。
看著病房內滿噹噹的水果籃,安卉扭頭看著自家的大哥。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狐疑,安允墨開口解釋:「早上陸陸續續的來了一些人探望爸。」
……
回去的路上,安卉突然響起了吳毅朔昨天被碎玻璃扎傷的傷口。
從副駕駛座扭過頭看著坐在後座的吳毅朔,開口:「哥,后脊的位置,如果被玻璃扎傷,會不會很嚴重?」
「你受傷了?」安允墨抬起頭,看著面色緊蹙的自家妹子,開口。
「不是,我只是問問。」
「傷口很深的話,還是到醫院拍下片。」安允墨也不追問下去,簡單的說了一句。
安卉扭坐了回去,只要一想起吳毅朔的傷口,心底總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安。
……
安卉垂著眸子,攪著自己的手指。
如今,她和吳毅朔的關係算什麼,連她自己都無法確定了。
她沒有拒絕吳毅朔的提議,這樣子的他們算不算是……戀人關係?
安卉有些笑不出來,她和他,更像是戀人未滿……
……
正在安卉恍惚的想著事兒的時候,一份今日早間的報紙映入了眼帘。
安卉很少看報紙,因為安父有看報的習慣,每天都會準備最新的報紙擱在車上。
在安父拿起報紙的前一刻,安卉下意識的先一步拿起了報紙。
坐在後座的安父微微的凝眉,似乎對於自家女兒搶過報紙的舉動感到萬分的詫異,不過也只是斂眉蹙動了一下,便也沒有繼續的意思。
……
安卉的將手中的財經報擱下,拿起了另一份八卦早間晨報,在
首頁的一角,貼著一張照片,而那張照片上一個人的身影無意是吳毅朔。
是一張在酒店外與人毆鬥的照片。
而照片中的另一個人影很熟悉,安卉雖然只是片刻的懷疑,卻最終還是可以肯定,那個男人是遲奕秋。
下面大篇幅的內容,安卉已經無暇去看。
只是看到標題欄上的文字時,心口還是隱隱的刺痛了一下。
……
「停車!」
安卉攥著手中的報紙,突然出聲。
「爸,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們先回家。」
在車子停下的那一霎那,安卉簡短了說了一句,便打開了車門跨了出去。
……
安允墨看著跳下車快步攔下一輛車離開的安卉,伸手拿起了被安卉擱在副駕駛座的報紙。
安父看著莽莽撞撞的在街頭奔跑的安卉,看的有些心驚肉跳,擰著眉,好不容易才將視線拉回來。
「報紙上寫什麼?瞧她跑的跟什麼似的。」
安父抱怨的開口,視線自然的朝著安允墨拿在手中的報紙看去。
安允墨打開報紙。
在報紙的一個紅色標題欄上,寫著這麼一行字:DS.E總裁昨夜凌晨現身金鴻酒店,與一男子在酒店門口大肆毆鬥。
安允墨的眉骨間微微攏緊,不過沒有看多下面的長篇大論,便合上了報紙。
轉過頭看向安父,將事情簡短的敘述了一番:「吳毅朔好像出了點事,小卉估計是擔心,所以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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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卉急急忙忙的趕回了醫院。
好不容易詢問道吳毅朔的病房,卻沒想到遇到的第一個人,卻是遲奕秋。
穿著一身黑色的外套,遲奕秋斜靠在病房的門口,手中拿著電話,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面色有些深沉,看上去十分的不好。
臉上很明顯的掛了彩,唇角似乎也破了。
安卉的腳步下意識的停駐了下來,深深的吸氣。
似乎是感受到一股視線,遲奕秋抬起了頭。
當看到安卉的時候,微微的一愣,舒展的眉下意識的擰起。
安卉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腳步有些沉重,卻還是邁開,打算越過遲奕秋進入病房。
手腕被人扣住,遲奕秋本能的將她拉住。
「放手!」安卉透過那小小的玻璃,看到病房內躺著的男人,心口戰粟了一下。
「安卉……」
安卉猛然轉身,犀利的眸子射向遲奕秋。
「啪——」的一聲,一個耳光在醫院的走廊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