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彼時
第一百一十一章彼時
煙入喉，入肺，沒有多麽舒服，甚至有些輕微不適，卻又會讓這群地痞流氓幾度回憶起故鄉的土，故鄉的土帶著淡淡的青草味兒，那是一塊雜草地上的土，即使有著草香，但他們不是羊，品不出那塊土地的優渥，隻感覺那滿嘴的沙土彌漫在齒間，清晰可見，甚是難吃，呸呸吐了，還能感覺到滿嘴的土味兒。當然，除了那個不小心摔了麵朝馬糞的那個可憐蟲，他大概至今還能記起馬糞的味道吧，卻始終不知泥土的味。
故鄉的土，格外好吃。
他們年少之時何曾不在這片地上打滾，打鬧。如今，那塊地，那塊土，不在了，成了別人的，於是他們來了京城，遇見了溫樺旭。
幾人如同在掃黃現場一般，明明是在自己家，自己的屋子，卻也隻敢蹲在床上，擠在一起，扯了被子來掩蓋隻穿了褲衩的自己，男兒有淚不輕彈，同樣，有褲衩也要擋，褲衩兄可是掌管著自己最後的清白。
而那高高在上的少年溫樺旭，那個十五歲的溫樺旭，笑看著一群大老爺們瑟瑟發抖，彼時尚且十五歲的溫樺旭自覺良好，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正義的大俠。看看他多好的少俠，太陽都還沒升，天色才剛有了灰蒙的勢頭，他就跑來這群地痞流氓的家中與地痞流氓交談一下，交談的是什麽話題呢？和平與自由。
彼時，他高談闊論，大言悲痛，背後，巡城衛心中暗暗叫苦，嘴上哈欠連天，床上，地痞流氓看似聽得認真，心中已經在想，今天早上吃什麽，中午吃什麽，晚上吃什麽，不對，現在他們還沒穿衣服呢，那麽今天穿哪一件呢，紅色的？不行不行，太醜，藍色的？不行不行太小，綠色的？還配帽子的那個？emmm，愛是一道光，如此美妙。
那好了，今天穿灰色的吧，不過那個灰色好像很久以前是白色的呢！應該沒人看出來吧。
幾個地痞流氓眼神專注的盯著溫樺旭，腦子卻在神遊外太空，直到溫樺旭教導完，太陽都升出了好一會兒，十五歲的溫樺旭便放過了那群地痞流氓混混，大概的因為，他餓了吧。
地痞流氓們過完被溫樺旭訓斥的一個早晨，便又睡了過去，而後正午被餓醒了，扭扭手指，歪歪脖子，配上一臉猥瑣的笑意，頭上隨意往上一紮，搓搓手，吃了幾碗雜糧粥飽腹，得了，出去調戲良家少女。
臉上那猥瑣的笑意剛那麽一掛，大門那麽一開，那幾個地痞流氓的笑意瞬間僵在了臉上。
隻見遙遙不遠處的垂柳樹下，一位白衣且毛都還沒長全自稱少俠的少俠，手捏一炳不知道在哪兒收羅過來的水墨丹青扇，臉上保持著淡淡的笑意，身後是一群神情悲痛欲絕的巡城衛。
很好，今日不宜出行。剛掰了大門的那個地痞流氓，對著溫樺旭來了個露齒一笑很白癡，而後迅速關上了大門，冷汗滴滴，回頭對著弟兄來了句：“操！他在前門堵著，咱們走後門！不怕他！”
幾個地痞流氓紛紛點頭，刷刷的跑去後門，後門門不大，就那麽一小扇，輕輕一開，其中一位地痞流氓往外探頭探腦了一番，放下一口氣的同時，在抬頭那麽一看，卻突然瞪直了眼，倒吸一口氣。
隻見那個不久前還在前門的白衣公子，執扇翩然而至，一步一步，慢慢的朝他走來，身後依舊是那一群一臉悲痛欲絕的巡城衛。
很好，今日不宜開後門，地痞流氓又對著溫樺旭放出了一個露齒很白癡的笑，而後迅速關上了後門。媽的，今日他是倒了黴了，遭這罪。但想了想，該地痞流氓瀟灑的甩了甩頭發，看似邪魅一笑實則歪嘴一笑，一揮手，朝著其他幾個人道：“那貨現在在後門堵著，我們走前門！不怕他！”
那一刻，世界是安靜了，眾人的眼神是質疑的，那裏麵，該地痞流氓看見了失望，以及——鄙夷他的智商。
“我們不傻。”其中一個獨眼地痞流氓冷靜的說出這句話。照這個勢頭，去前門人家也會慢悠悠的圍劫他們。
“我傻。”該地痞流氓憂愁，不知該如何是好，“你說怎麽辦？我們走後門他們堵後門，走前門堵前門，我啊，連出個屋都不能出，這世間還有沒有王法了！我們的公道可怎麽辦！”他真的是悲憤了，他隻是想出去，怎麽這麽難呢？！
另一人嗤笑，指了指後門，指的是後門之外的溫樺旭，而後毫不客氣的嘲笑道：“看見外麵那人沒？那就是王法，出去玩就是送死吧，我支持你，你在追求王法的道路上愈走愈遠，身為同鄉我有義務讓你塵歸塵土歸土，歸於這世間的，噢對，通俗一點就是你死了我會火化你的，讓你的骨灰飄灑在所有地方。”
該地痞流氓沉思一瞬，腦子裏轉過了彎，“也就是說，你連棺材都不願意給我買一口，反而是要我灰飛煙滅於這世間。”
那人點點頭，欣賞的看他一眼，道：“正解。”
“正解你個大頭鬼。”怒瞪一眼，“咱們還是想想怎麽出門，老這麽憋在家裏會憋壞的，快，哥幾個兒都出點主意，別愣著，忍一時是可以海闊天空沒錯，可是他媽忍久了那就是被海淹沒不知所措！”
其他幾人一頓，覺得甚是有理，轉念一想，一拍手，眼睛一放光，提議道：“咱們不能走門，但是咱們可以翻牆！”
“對，沒錯，還能鑽狗洞！”又有一人提議。
“就是就是……等等，草泥馬的你去鑽狗洞！我選擇翻牆。”其中一人附和著附和的突然一頓，發覺似乎有什麽不對，立馬反應了過來，朝著提議鑽狗洞的人就是一踹。
“對，翻牆好！”
“沒錯，還是選翻牆吧，幹什麽不好要鑽狗洞？”
於是眾人紛紛否決了鑽狗洞的提議，選擇爬牆。
而提議鑽狗洞的仁兄：“你們不覺得鑽狗洞更保險嗎？翻牆危險挺大的，要是骨折了怎麽辦？你們不為自己的生命想一想嗎？想想你們的爹娘，身體發膚授之於父母，豈是你們想傷害就傷害的？”這位仁兄顯然還讀過一些書，知道幾句話。
幾人紛紛投以鄙夷的目光，而後嚷道：“去去去，你要鑽狗洞別帶著我們，我們爬牆，你去鑽狗洞！”
“去就去！文化人的事兒能是隨隨便便的事兒嗎？！”該仁兄氣氣呼呼的與那幾人尋了個鑽狗洞的地方，幾人也開始翻牆，反正牆在上，洞在下，誰也不耽誤誰的事兒。
爬牆的奮力爬牆，鑽洞的奮力鑽洞，最終，爬牆的卡在了牆上，鑽洞的卡在了半身，誰也比不過誰。
鑽洞卡在了上半身的仁兄：“嘿！上麵的兄弟！空氣好嗎！”
爬牆卡在了牆上的仁兄：“廢話！當然好！牆下的兄弟！你怎麽樣？！”
“我也還行！就是鑽洞忘記先把手伸出去了！卡在了肩膀！你呢？！”鑽洞的仁兄如是說道，“我還能看見雜草中的小螞蟻呢！”
“我？我能看見個球球！我在上麵卡住了，很痛！動都不敢動！”淡淡的憂愁從這位兄弟身上散發，生怕自己掉下去。
“那我們怎麽辦？”文化人仁兄愣了一瞬，昂了脖子說著，他也想不到，自己鑽洞居然會忘記先把手伸出去，結果先把頭一伸，死死的往外麵鑽，最終卡在了肩膀那兒。
“不知道！”牆上卡著那個兄弟，現在下身正疼得要命，鬼還有心情想辦法解決，現在能努力抑製住痛得想要跳下去的感覺就已經很痛苦了好嗎？
下麵的一群人：“……”應該沒我們什麽事兒了吧，保持沉默，讓他們尬。
鑽洞是不可能鑽洞了，一輩子都不會去鑽洞，爬牆又不會做.……大年三十我都不回去，在這裏麵的感覺比家裏麵好多了，回家了裏麵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難聽，還不如被一國皇子堵。
而正在這時，爬牆的悲痛糾結著眉毛，卻不經意間掃到了一白衣少俠的風姿，瞬間，身心更痛了。
“五皇子……”該卡牆男念出了三個字。
鑽洞的仁兄由於趴在地上還起不來，卡在了狗洞處，視力有限，看不到卡牆男眼中的世界，這大概就是白天不懂夜得黑，你不懂我們的智障。
但是鑽洞兄耳朵尖得聽見卡牆男的那三個字，瞬間臉色一變，想要起身看過去，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隻能用力的梗著脖子，眼睛往上瞟，艱難的看見了一地的穿著鞋子的腳，還有腿，以及醒目的白鞋白下擺。
彼時，十五歲的溫樺旭，若有所思的看著鑽洞兄和卡牆男，眼中有著一種清明，這清明當中帶著醒悟，而後合了扇子，輕輕往左手上一敲，微笑道：“原來你們是這種人，這個癖好，不好，不好，要改。”
不！五皇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請聽我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