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回到現代(二)
金鯉很快發現——這個顧有榛是個奇怪的人。他極博學,寫得一手好字畫得一手好畫,特別是詩詞經典更是張口就來。但他對很多常識,又表現得很白痴,雖然他在極力壓抑自己,但金鯉這種專業的心理醫生,還是發現了他對一切電子產品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顧有榛微笑著說:「我只聽人說起過手機、電腦什麼的,如今一見,有些好奇。」
金鯉把這個歸結於顧有榛從小生活的環境,就取了個自己淘汰的手機送給他,又教會了他上網。然後,她就發現他這個「助理」變成了網癮青年,除了做家務,整天捧著手機不離身。
是的,現在的顧有榛是她的生活助理,他包攬了一切家務,打掃、做飯、整理、洗衣,金鯉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個全能保姆。說實話,一開始,這些事情顧有榛做得並不好,但就像他很快就熟識了一切電子產品的用法一樣,在經過第一回將飯燒焦、菜炒糊、衣服洗得串色后,第二次開始,顧有榛就再也沒犯過錯,他是個學習能力超級強大的人。
金鯉最喜歡跟他聊天,因為如果說她自己的事情,他聽得極專心,真的是非常非常專心的那種,專心到顧有榛聆聽的時候一直專註地看著她的眼睛,彷彿要把她說的每個字聽進去。如果是顧有榛說,那麼他大多時候都會講一些歷史故事,什麼古代要是也有間這樣的心理諮詢師會怎樣怎樣,以前的大臣們是怎樣在朝堂上唇槍舌劍之類的,搞得金鯉這個對歷史知識僅限於來自課本的人被整成了個歷史迷。
一周的時間就這樣平靜又和諧地過去,這日工作室休息,金鯉一大早就起來去拍顧有榛的房門。誰知顧有榛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早!」
一股濃郁香甜的豆漿的味道,還有金鯉最愛的桂花糯米糕的香味,她一回頭,果然看到顧有榛系著條碎花圍裙,捧著一盤子熱氣騰騰的早餐站著。朝陽透過窗欞將金色的陽光灑在他身上,彷彿給他鍍了層金邊,那張帥得不輸娛樂圈任何一個小鮮肉的臉讓金鯉有一剎那失神。
她笑起來:「你每天起這麼早嗎?」
「只有今天,以前我都只比你早起一小時,我怕早餐做太早了會涼。」
金鯉知道顧有榛今日為什麼起那麼早,掃了一眼他身上那套洗得愈加發白的衣服,帶著歉意說:「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過敏,只能穿棉麻絲綢。商店沒那麼早開門,我是來問問你,我們要不要先去西湖玩一圈?」
顧有榛身無長物,說自己的行李都丟了,那換洗衣服總是要的,金鯉就網購了兩套給他,誰知顧有榛穿上竟然起了紅疹,她知道這應該是過敏,問了個醫生就說最好穿天然織物。她不敢再在網上購買了,怕買到假貨,就打算趁休息的時候帶顧有榛去商場挑。幸好她買的睡衣顧有榛穿了沒事,否則他真的要光著身子睡覺了。
腦海中突然出現一絲不掛的顧有榛,他這身材應該很不錯吧?還是習武的,應該還會有腹肌?……金鯉腦子裡突然天馬行空起來,她被自己嚇了一跳,連忙抓過一塊桂花糕塞進嘴裡。誰知桂花糕太燙,她被燙著了,又吐了出來,不住地手扇著舌頭。
顧有榛連忙放下盤子,掰開金鯉的嘴巴看了看,發現舌尖有點紅,馬上回廚房從冰箱里取了塊水果冰叫金鯉含住。
冰涼的水果和西瓜的清甜在舌尖瀰漫開去,金鯉眼淚汪汪地看著顧有榛:「你還沒說去不去西湖玩呢?」
「去,怎麼不去?跟你攜手游西湖,是我的夢想。」在大殷的時候,金鯉嘮叨了那麼多年,因為種種原因最終也沒能再去成杭州。
金鯉不知道簡單的游湖怎麼就上升到夢想去了,還是跟她有關的夢想,但她沒有糾結這個,她關注的是顧有榛說的是「攜手游西湖」,是她想的那個攜手的意思嗎?她看了看顧有榛的手,潔白如玉,修長清瘦,看起來很好握的樣子,那麼,如果他說要拉著她,要不要掙扎一下呢?
這頓早餐,金鯉吃得亂七八糟,出門的時候顧有榛跟她並肩走了好久,只是一直和她說著話並沒有其他舉動,她放下心來的同時又有點遺憾——看那些手拉手走在湖邊還在自拍的男男女女,莫名有些羨慕怎麼回事?
走了一會兒,她停了下來,摸出手機說:「我們也來自拍一個!」不能牽手自拍個合影總是可以的,顧有榛這麼帥,她也是個小美女,西湖今天這麼美,不拍照太浪費了。
顧有榛指了指不遠處,說:「我們去那裡拍。」
顧有榛說的地方有一大片碧綠的荷葉,一周前還緊貼著水面,現在已經亭亭玉立了。金鯉覺得不錯就舉著手機過去了。誰知,顧有榛卻站到了岸邊一把巨大的紅色同心鎖面前,沖她招手:「這裡——」
這是個著名的情侶拍照打卡地,金鯉愣住了——顧有榛知不知道那是同心鎖啊?難道他覺得這把鎖好看沒見過感到新鮮?
旁邊還有很多等待拍照的情侶,金鯉只好走過去舉起相機,自拍了兩張,顧有榛還摸出自己的手機請人幫忙拍了兩張。
兩人看著自己手機里的照片都很滿意——今天他們穿的都是白色的衣服,顧有榛的衣服雖然舊,但這種棉麻衣服舊有舊的味道,金鯉穿的是一件設計感很強的白色小襯衫,中式的領口看起來跟顧有榛就像是情侶裝,配著大紅色的同心鎖背景,同心鎖中間那個巨大的愛心空洞里剛好可以看見的是碧綠的荷葉,色彩鮮明,構圖精巧,兩人的笑容也很燦爛,特別是有一張顧有榛還伸手攬著她的肩膀,雖然實際是虛虛的根本沒碰到,但照片上看不出來兩人顯得十分親密。
顧有榛已經將手機用得十分熟練了,當即就將這張照片設成了壁紙。金鯉看到這個操作,本能想問他——知不知道同心鎖的意思?知不知道將手機壁紙設成跟女孩子的合影是種挺曖昧的舉動?但看著顧有榛那張一塵不染的臉,又什麼都說不出口了。低著頭擺弄自己的手機,將那張合影發上了微博——我和我的助理,美好的一天開始了,哦也!
她此刻絲毫不知道,不久之後,因為這條微博,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太陽漸漸升高,儘管顧有榛總是用自己高大的身軀替金鯉擋著陽光,但金鯉額頭還是沁出了一層薄汗,算算時間差不多了,金鯉就帶著顧有榛去了附近一個商場,直奔四樓男裝櫃。
金鯉自己的衣服大多是網購的,找的是品質保證的自創品牌,有很多還是定製的。她以為她花個四位數做一條裙子已經是比較高檔的消費了,但看到顧有榛穿著一條白色長褲淺藍色T恤出來,她一邊讚賞一邊問銷售小姐價格時,還是被那個數字嚇到了——原來男裝這麼貴!
小姐十分善解人意,似乎看出了她的驚嚇,主動說:「剛剛你男朋友穿的是百分百桑蠶絲的,其實你男朋友身材好,氣質佳,五官又那麼出色,隨便什麼材質穿身上都好看。那些合成面料的,價格會親民一些!」
金鯉想到顧有榛那嬌貴的肌膚,還是忍痛買下了這套衣服,又在其他店裡買了套純棉的運動服,幸好運動服打折,只花了幾百塊。而且,顧有榛對鞋子不挑,在商場門口一個手工藝人的地攤上花了五十塊錢買了兩雙布鞋。算了一下總賬,雖然有些超過預算,但總歸沒超太多,金鯉很快又開心起來,嘰嘰喳喳道:「養你也挺花錢的!你最好快點找個賺錢的工作,賺了錢記得請我吃大餐啊!」
顧有榛笑著點頭:「馬上了!我馬上就找到工作了!」
金鯉覺得他在開玩笑,打趣了幾句就往回走。
還沒走到工作室門口,電話就響了起來,是樓下開鮮花店的老闆打來的:「小鯉,你快點回來!這邊來了一大群人,說是來採訪你的助理的……」
等金鯉拉著顧有榛匆匆趕回,才明白——一周前顧有榛飛身救人的英姿還是被人傳了出去,人們都在打聽這位大俠是誰?作為一個小有名氣的心理醫生,金鯉也是有幾十萬粉絲的人,她隨手發的那條微博很快被有心人看到了,所以就引來了這群媒體的人。
金鯉擔心顧有榛沒見過這種場面——畢竟,人家可是來自連網路都不通的山區,她將顧有榛擋在身後,說:「不好意思,顧先生不接受採訪。」
誰知顧有榛卻落落大方地走到她面前,對那群記者說:「我可以接受採訪,但這會需要時間,勢必影響我們接待客人……」
他沒有接著說下去,在場的記者都是人精,怎會不懂,當即表示理解,有幾個已經直接開始報價了。
最後,顧有榛點了報價最高的三位記者,帶著他們上樓接受採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