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賑
「工賑?何解?」宋彥鵬看著金鯉寫在宣紙上的那幾個字,認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不等金鯉回答,忍不住問:「小鯉姑娘,你學識淵博,懂得這許多,為何你這字……國師大人的字,可是千金難求……」
金鯉尷尬一笑,她當然不能說她這雙手只會用硬筆寫簡化字,這些天沒日沒夜地看書靠她強大的猜測能力倒是把繁體字給認會了,但是毛筆字這種要多年功力的技能她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速成的。
「術業有專攻,在寫字一事上,師傅說我就是個朽木,所以我就放棄了。」金鯉草草解釋了幾句,很快轉移話題,「至於我為何懂得這許多,那是因為我接觸過各行各業的人啊!」
宋彥鵬恍然大悟:「對哦!國師府除了為大殷祈福,輔佐聖上,還專門有一間『解憂閣』,據說這解憂閣是國師大人專門替人排憂解難的。高處不勝寒,越是才學出眾之人想必煩惱越多,小鯉姑娘接觸的是那些人,憑姑娘的聰明,耳濡目染就學到他們的本事了……」
對宋彥鵬這強大到讓人無力吐槽的「理(屈)解」能力,金鯉已經見慣不慣,又一次省了自己口舌去解釋,她十分滿意。不過,讓她驚訝的是——聽起來,這「解憂閣」怎麼這麼像現代的「心理諮詢室」?要說她為什麼會知道如何安撫災民,那是她本行,但是要知曉災后要防瘟疫,包括接下去她要說的這個「工賑」,這些五花八門的知識,她還真的是從她的顧客那裡學到的。她就像個垃圾桶,在聽顧客傾訴負面情緒前,她一般會跟他們聊聊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讓顧客先放鬆放鬆,久而久之,還真積累了不少知識,想不到,竟然讓她在這大殷派上用場了!
原來,說不定,她真的有改造世界贏得萬民敬仰的能力呢!這點發現讓金鯉精神大振,她坐直身子,開始給宋彥鵬解釋「工賑」——
「開倉放糧之後,百姓有了口糧和糧種,生活秩序漸趨穩定,但是,桐河決堤的口子如今只是草草堵上,若是再來一場暴雨,禍患無窮,所以我們接下去要組織民眾修復大堤。據我所知,以往修復大堤的,徵集的都是青壯者,我們這次,不妨徵集災民,以工代賑。」
「妙啊!」宋彥鵬拍案而起,「如此一來,既可改善災民因不勞而獲產生的懈怠以防暴亂,又能加快修復堤壩,保桐城長治久安!」
金鯉曾經接待過一位重度抑鬱症患者,他抑鬱的理由非常奇怪——他是某次大地震的災民,國家和政府給予了他無數幫助,但是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捐助物資,他卻抑鬱了,念叨著「古代都有工賑,為什麼現在我們就要坐享其成呢?我真的不想住在醫院裡,我要回去和解放軍一起造房子……」
在他們努力下,這次賑災太過順利,為了防止災民出現情緒波動,金鯉就想到了這個「工賑」:「儘快將災民登記造冊,家中有青壯者,留下翻修房屋和春耕者后,其餘均參加修建堤壩方可發給糧食。若是查明無青壯者,照樣發給米糧,但是需到工地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一日工,方可領一日米糧……」
……
殷城皇宮御書房,銘帝將桐州府呈上的奏摺遞給顧有榛:「顧卿,你那師妹真讓朕刮目相看哪!」
顧有榛見到摺子上寫的「借陽州富商米糧熬製藥粥」,嘴角輕扯,說了句:「這主意妙啊!既防止居心不良者冒領粥湯,又可預防瘟疫,真是個好主意!接下去,應當儘快組織人手開始重修堤壩,微臣這就回去手書一封提醒師妹!」
「有你們國師府的人在,朕甚欣慰!來人吶,傳朕旨意,賜國師府女弟子柳煙濃五尾鳳釵一支!賜宋彥鵬和杜堯章東珠各十枚,宋錦二十匹!以示嘉獎!」
賞賜和書信是同時到的桐州府,宋彥鵬和金鯉三日前已經出發去了修築堤壩的工地,如今駐守城內的是杜堯章。他激動得無以名狀,虔誠地撫過足有他拇指大的東珠和那二十匹光潔絢麗的宋錦,眼神閃了閃:如果,這些都是他一個人的就更快心遂意了……
他勉強壓下那一絲不滿,捧起書信和裝著鳳釵的錦盒,很快就找到了柳煙濃。
見到信封上那幾個瀟洒飄逸的「師妹親啟」,柳煙濃差點綳不住一貫的淡然,顧不上杜堯章在場,立即就拆開書信,不知讀了幾遍之後,才對杜堯章說:「國師大人提點了一種極好的修壩之法,叫工賑……」
聽柳煙濃說完,杜堯章心中思緒如悶雷滾動——那金小鯉不愧是國師大人的親傳弟子,柳小姐只能想到去修復堤壩,金小鯉卻能想出和國師大人所言毫無二致的「工賑」之法。
待柳煙濃說完,杜堯章定了定神,心中有了主意:「這修築大壩之事,下官一定轉告宋大人,由他親自按照國師大人的意思去辦。柳小姐您身嬌體貴,就不用操持這種粗事了,您只需戴上這御賜金釵,去城內放糧、施粥處走上一走,就足以安撫民心,功德無量了!」
柳煙濃深以為然:「明日我就去!」
「下官這就叫人清掃街道,明日恭迎柳小姐!」
許是看杜堯章的確對自己百般逢迎,而且還逢迎得極有水平,柳煙濃對他客氣了許多,冷香送他出去的時候態度也較之過去大有改善,她再三交待:「我們小姐聞不得惡祟的味道,明日去的地方最好能提前熏香……另外,叫那些災民不要過於接近,誰知道他們身上帶著什麼污穢?遠遠瞧著就好……」
杜堯章一一應了。趁宋彥鵬和金小鯉不在城內,他一定要抓住機會聯合柳煙濃做出一番成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