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床失眠

  彩橋街161號是一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自助式洗衣店。

  店內有道隱藏門，用鑰匙打開會發現裡面是間連客廳沙發都沒有的房間，一眼就能看完，只有浴室、廚房、雙人床、衣櫃、小木桌和一個柜子。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脫了高跟鞋和內衣。

  這種感覺，酸爽。

  她赤腳走兩步就到廚房，打開殘舊的冰箱，拿了瓶啤酒喝了起來。

  把校裙從衣服堆里拔了出來，淺藍色的，很皺。

  掛一晚上也該直了吧？

  蘇格有一項小技能，沾床失眠。

  在床上躺幾個小時后又天亮了，蘇格穿著依舊皺巴巴的校裙徒步上學去了。

  黃予安在教室點名時看見蘇格挺意外的。

  她個子小，身板又小，藏在人群之中，只要她伏在桌子上根本看不見她，所以蘇格上沒上學也沒差多少。

  上課前黃予安拎了蘇格去教員室一趟。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男人坐在椅子上，拿著滑鼠對著電腦左按按右按按的，不知道在點什麼。

  沒一會兒便列印出一份文件。

  他遞給了少女，蘇格接過一看，是封警告信。

  「你經常無故曠課，校方記你一個小過，如若再犯就停課一周，另外昨天在酒吧起鬨的事，雖然你沒參與打架，但學生常進警察局也不是什麼好事，這個月你給我安生一點，要再弄些麻煩出來，學校知道了要罰你我可幫不了你。」

  停課一周？

  那不是正合我意嗎？

  「沒有監護人。」

  蘇格拿起原珠筆在家長簽名處上畫了兩筆便把警告信丟還給黃予安。

  男人也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嗯」作罷。

  九月是個炎熱的夏天，課室里開著空調，因為室外和室內的溫度差太遠，窗戶上都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蘇格穿著針織外套坐在坐位上走神，冷風吹過她的臉，把她的齊劉海拂亂，蘇格打了個哆嗦。

  正當她想趴在桌子上睡覺時，講台上的數學老師突然點了她的名字：「蘇格，出來解一下這道題。＂

  有哪個老師不知道蘇格是問題學生？

  有誰不知道她天天不上學不上課？

  「出來解題，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蘇格不語，抬手揉了揉眼睛，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

  坐在旁邊的女同學把筆記往她桌上挪了挪，眼尖的老師看見了，把手上的教科書往講台一摔，一聲巨響把班上的同學都嚇了一跳。

  「黃喜怡你竟然幫這樣的人啊？小心她教壞你喔。＂

  每間學校都總會有些教畜，他們看不起成績不好的，只要你不是所謂的好學生，他們就看你不順眼，喜歡找你麻煩、針對你、當眾奚落你。

  蘇格輕輕推開了她的筆記，悠悠站起來，順了順校裙，說道：「我不會。＂然後熟練的走到課室門口站著。

  身後傳來老師的訓導，說什麼都開學兩星期了，暑假都完了還是這麼懶散，爸媽花錢送你們進來是想讓你們學好的，很快就要高考啥啥啥的。

  嗯，門外也太熱了吧，蘇格心想。

  快下課的時候，她看見遠處有個穿著黑色衛衣的男人在操場走過，因為太遠的關係，並沒有很清楚的看見五官，但他的身影卻印在蘇格腦海里。

  那個男人也看見了蘇格，她就站在三樓教室外，空蕩蕩的走廊就她一個站在那裡，實在太引人注目了。

  鐘聲響起，在課室的學生們一涌而出，都趕著搶先跑到飯堂吃午飯，那個男人很快就被埋沒在人海中不見了。

  蘇格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望著遠處，黃喜怡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卻什麼也沒看見，她用肩膀輕輕推了推蘇格：「再不走就沒飯吃了。＂說完便急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