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帝一后,白首不離【結局四】
連城在著君墨白,懷裡睡了過去。
然而,還未睡穩。
外面,隱隱的,傳來了一許聲音,君墨白睜開了眸,裡面清冷一閃而過……將著懷裡女子,小心的擱在了那裡,正待披衣下床,連城揉著眼睛,醒轉了過來。
趴在床上,像是一隻慵懶的貓咪墮。
「小白,發生了什麼事?」
聲音沙啞的,連城朦朧問上。
君墨白回首,撫了撫她的發,輕聲安撫:「沒事,你先睡吧。」
連城「哦」了下,重新閉上了眸。
原本,君墨白心有不悅,因著被打擾了下來,不過轉念心頭微是一緊……尋常事情,自是不會半夜稟告,除非發生了別的事情,只是一時半刻,猜不出哪方面。
很快的,君墨白走了出去。
不到一刻,連城還在打盹,君墨白返了回來。
看著連城,心頭泛起擔憂,因著剛才彙報的事情,不過心下清楚……若是,此時不告訴她,錯過了時間,她一定是恨死了自己。
忍不住,伸手搖晃了她:「城,醒醒。」
連城正是半夢半醒,被著君墨白一晃,醒轉了過來。
雙眸迷濛,顯然還未清醒。
只是,君墨白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的讓她,渾身入沐冰窖……從未想過,明明不久前,才見過的人,還笑著喚她「姐姐」,等她再去的安然。
轉眼間,命懸一線。
連城顧不得任何,同著君墨白,在著同一晚上,第二次去向了一處。
兩次的心情,明顯是不同的。
縱是再趕,還是盡量的,控制了馬車,少一些顛簸。
當,到了君長卿府上時,萬般蕭條。
房間裡面,君長卿一身醉氣熏熏,不過還是清醒的,一臉不可置信……凝著不遠處,奄奄一息的上官安然,腦袋如同炸了開,怎麼無法相信這一幕。
君天賜雖是年紀小,仍是明白,發生了不好的事。
抱著上官安然,默默的流著淚,不像平常孩子一樣,大哭大鬧……上官安然明顯的,做了極端的事情,還是年輕的臉上,如同剛開的花一樣,面臨著凋謝。
她凝著君長卿,笑的蒼白如畫:「長卿哥哥,這下……你相信了嗎?我愛你……咳咳……」
一開口,有著鮮血,不停地涌流了出來。
君長卿望著這一幕,布滿血絲的眼裡,浮出一絲惶恐。
怎麼不明白,事情怎是變成了這樣?!
當著,君墨白離開之後,他一心的恨意,無處散發,壓抑了許久許久……之後,又是飲了不少的酒,直至上官安然,帶著天賜回了房間。
依稀的,只記得,她上來勸慰自己。
許是,因著上官連城的緣故,他想到了相府的事情,同他脫不了干係……偏是,上官安然有次意外,她得知了相府事情,同他有關。
她是相府的人,他自是不相信,她對他沒有一絲的怨恨。
因此,無意識的,便是疏遠了她。
不久之前,他看著她,一心的煩亂,只記得,她哭哭啼啼,勸著自己振作……振作?那什麼振作,他說了什麼,他已是記不清,只是清楚,一定是傷人的話語。
一如之前,多少次,告訴了她。
他根本,不相信她的感情,她的感情對他而言,一文不值,他根本不喜歡她……之所以娶她,不過因為,她有利用的價值,至於碰了她,更是一場意外。
仔細一想,自己確實過分。
至於,剛才甚至,他說了什麼,盡量的去回憶,似乎她問,怎麼才願相信,她是愛他的……他心煩意亂,冷笑著回她,除非她死,他就相信。
說這句話時,他並無多少真心,多半是氣話。
他雖不愛她,她並未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情,只是這兩年來,從著最初的天真少女,逐漸眉間多了愁思,他也知道,她的身體不好,抑鬱成疾。
並不關心,或許心上,
對她從來不曾定義。
只是更多時候,看在她為他生下了天賜份上,一直的將她留在身邊……實在不曾想到,他的一句氣話,她竟是當了真,她服下了毒酒!
喝了太多的酒,頭泛起生生的疼。
君長卿只覺,此刻是一場夢,夢醒了所有就好了,只是心下間……無意識的,泛起的恐慌是怎麼回事,看到上官安然,似乎在他面前,一點一點死去。
他的心,竟是疼到了窒息。
「安然……」
踉蹌著上前,顫抖著伸手,去觸碰她的肩膀。
這才驚覺,她的肩膀,如此的單薄,比之記憶裡面,更加的脆弱……他竟是想到,與她初見時,她是那麼的小,備受林詩夢與上官長樂,兩人的欺負,從不吭聲。
她天真善良,卻是堅強懂事,更是答應嫁與了他。
她喚他「長卿哥哥」,乖巧到了極點,他將她當作了一個孩子……只是什麼時候開始,那個孩子褪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究竟是她變了,還是……自己變了?!
房門猛然,被人打開。
「安然!」
一道女聲,響了起來。
緊接著,他被推到了一邊,不由得抬頭,看了過去,那是上官連城……在她身邊的,正是君墨白,清晰地倒映在了懷裡,這不是夢!
驚覺如是,君長卿全身上下,猶如涼水澆過一樣。
整個完全,回過了神來。
事情發生了多久,他已是記不清楚,只是瞧著那裡,呼吸愈來愈弱的女子,他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腦海里只剩下了空白。
「安然,怎麼回事!安然,你別嚇我……」
連城顫抖著,彎身一把抱住了上官安然。
怎麼無法想象,這還是不久前,同她談話的女子,她的唇上不停有鮮血流下……連城想喚太醫,偏是太醫就在門外,來的路上,君墨白如實的告訴她。
還是守門的人,感到了不對勁。
發覺上官安然,服下了劇毒,一邊正好太醫,就在這裡,讓他過來診治的同時,派了人前去宮裡,彙報了此事。
原本,景王死了側妃,這等事情,無需驚擾聖駕。
只是君墨白,因著上官安然,她是連城的親人,從著一開始,便是叮囑下去,注意上官安然,不得傷害與她,昭顯出了不同。
「姐姐……你來了……天賜……天賜……」
上官安然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連城,將著天賜拉了過來。
「求你,姐姐,照顧天賜!求你……」
如是說著,她身心俱損,君天賜緊緊地抱著上官安然不肯撒手。
「天賜……對不起!娘好累……娘真的太累……沒辦法……再陪你了……」
她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不該在這個時候,離開自己的孩子。
只是,這三年來,她活得好壓抑好壓抑,相府的滅亡,同著君長卿有關係……她明明知道,無法恨他,可他防著她,同她越走越遠。
更甚至,他連天賜,親生的孩子,皆是不付出關愛,冰冷以對。
以至,孩子小小年紀,不哭不鬧,那樣的成熟。
她愛他,無法不愛,當年,是他一手,將她從相府接了出來,給了她一段燦爛時光,卻是不曾想,不過是從家的牢籠,跳脫到了情的牢籠。
實在無法承受,如果他想要的,就是讓她以死,來證明對他的愛。
那麼,她成全他,就是。
只是,唯一苦的,便是天賜,她苦命的孩子。
縱是今日不死,她也清楚,她的身子早已虛弱,撐不了多久了……還好,還好姐姐回來,天賜跟在她的身邊,她陪不到最後,帶給他的也只有傷害。
只能求姐姐,讓她收下天賜,她才能放心離去。
「娘……娘!天賜怕……娘……」
彷彿感得到,上官安然時間不多,君天賜瞪
大了雙眼,沾染了害怕……他緊緊抱住娘的手臂,卻是感到,那雙手臂,再也不像以前一樣,溫柔的撫摸著他。
「姐姐……答應我……」
上官安然執拗的,一遍遍請求。
連城垂淚,點了點頭:「我答應你……安然……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儘管,這話連著自己,無法去相信。
「姐姐,我好累!你當年,說的是對的,不要愛上他……可是,我最終,還是沒能聽你的,愛上了他!姐姐,這是我的命……」
每說一句話,上官安然的嘴角,便是溢出一些鮮血。
到了最後,連城不住的搖了搖頭,撫在她的容顏上:「安然,別說了!別說了……安然……」
心有痛楚,上官安然還是,無法的放心下:「姐姐,對不起!有些事……我瞞了你……長卿哥哥……別傷害他……」
話止了下,咳嗽了幾下:「姐姐,答應我,不管日後,你查出長卿哥哥做了什麼,都原諒他!原諒他……」
上官安然所指,無不是君長卿,同著相府一事的聯繫。
倏然不明,連城早就知道,看在她的份上,並沒有拆穿此事……兩人互相的隱瞞,連城是為了安然好,後者卻是害怕,君長卿遭到懲罰。
「我答應你!安然,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好不好?你撐著點……不會有事的……」
縱是自欺欺人,連城還是無法,去面對事實。
聞言,上官安然笑了笑,眼皮有些沉重,已是撐不下去,只是心頭還有遺憾……她先是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將著君天賜,推到了連城身邊。
「天賜,乖!以後,跟在姨母身邊,一定要聽話!姨母會疼你,跟娘一樣疼你……」
她一邊說著,一邊流著淚。
也許,不該生下天賜,她不放心,他這麼小的年紀,生活在這世上……偏偏,她如此的自私,再也撐不下去,放棄了生命,不願活著。
「娘……」
君天賜喚了下,其他的話語,他還說不出。
略顯吃力的,上官安然扭過了頭,微是偏離了身子,她所服下的毒藥,並無解藥……不過,有意的讓藥效延長了些,只想留下想說的話,有說出的機會。
她甚至,在天賜的身上,寫下了信封,拜託姐姐照顧與他。
只是,沒想到,姐姐這麼快趕來,親口說出,更是放心些。
「長卿哥哥……」
哪怕,生命最後一刻,仍是眷戀的,望著那個男子。
縱是,他已不復最初的溫柔,她仍是不悔的,將他記在了心上……君長卿聽到上官安然喚了他,抬起布滿血絲的雙眸,回望了過去。
張了張口,竟是一個字眼,也吐不出來。
「安然……」
「長卿哥哥,你該相信,我是……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