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障:若桃之死【重點章節】
「好,我知道了……」
良久,這麼一語,劃破了沉默。
連城不明所以間,只來及看著,他淡淡的眉眼,布著她不懂得深邃……而後,耳邊接著傳來一語,無有感情波動:「那麼,你走罷!」
突兀一言,帶著慣有的清冷,直逼脆弱心房犯。
明明,他就在面前,不過一步之遙,只需輕輕一個伸手,即可觸碰。
但,在這一刻。
有著什麼事實,愈來愈清晰映出,表面距離甚近的他們,終是隔了天涯海角……她從未,到過君墨白心裡,更有甚者,他的心,拒絕她的靠近!
「遵命,七王爺,在下告辭……」
咽下苦澀,連城佯裝無事,淡淡落下一語。
轉而,深深望了一眼君墨白,這才發覺,他還在望著她,同著適才一樣……心下一緊,唯恐陷入其間,終究倉促轉身,只留一許背影與他。
伸手,緩緩打開.房門。
剎那間,外面的光明,迎面而來,有那麼一刻,刺痛了她的眼……抿唇,腳下不留,跨過門檻,一舉走出了房門,決絕不息。
掠過庭院深深,拂過滿地桃瓣,逃也似的,朝著外面而去。
臨出了庭院,下意識止步。
回眸,向上凝望,適才到來之時,未有多加註意,這廂看去……在望見,上面所寫字樣之時,微愣了片刻,轉而心下空寂更甚。
也許,只有若桃,才是從始至終,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子。
在期待什麼?
明知,在他的眼裡,自身是男子身份,怎能去奢望其他?何況,就算恢復女子身份,註定還是路途相殊!
思及至此,斂眉匆匆,
在著連城身後,庭院上面三字,古老悠久,布了灰塵,折射出一許蒼涼:若桃居。
原地,房間裡面,只剩一襲清寂身影。
紅裳如火,清耀灼灼,連帶著傾城容顏,映襯出驚世絕色。
耳邊,細聽女子腳步匆匆,從著面前離去,直至身影,消失在了眼前……收回目光,淡淡翻轉,落於滿園桃樹之上,唇邊微沉,寂寥難測。
抬步出了房間,心下淡淡的苦。
這許是,多年來,初次到了人,來到這處。
原因為何,無從探究。
只知,當在得知,她與君長卿在一起,整整一夜,還是在中了春毒情況下……有著什麼翻湧而出,終在她決絕離開他時,完全失了控,強行將她帶了過來。
當停下之時,已然在了若桃居。
若桃居,在著當年若桃,離世之後,便未再許人踏入過……甚至於,這裡一點一滴,一草一木,皆是未曾動過,只為保留最初的模樣。
除卻,親手種下的滿園桃樹。
只是,在著今日,有了這麼一個意外,連城。
思及至此,君墨白眉眼如畫,腳下踩著滿地桃瓣,一步一步走到一處……伸出手,修長的指,覆在牆上凸起當中一個,緊接緩緩一轉。
「嘩——」
下一刻,一道奇特之音響起。
卻是,在著桃花圍著的中間,一條長長的通道,呈現在了面前……裡面,深不可測,猶如潛藏著什麼秘密,待人進去,一探究竟。
對著入口,君墨白怔了許久。
期間,臉上痛苦與掙扎,一一呈現出來,似是做著最後的決定。
終究現實,戰勝了逃避,緩慢抬動了腳步,帶著沉重與僵硬,踏上了台階……一階一階,鋪列而下,整齊鱗次櫛比,直至通入目的。
有著寒冷,陣陣襲來,如同冬日寒風。
待下到最終,與著上面,赫然相反的冰天雪地,將著四周緊緊包圍……凡是入眼之處,赫然皆是結了冰,純白晶瑩,點點如玉景象,令人心下暗嘆。
而在正中央,一個冰棺靜靜安置在那裡。
裡面,無不躺了一個人,一個女子,雙手交織,閉合在腰間,安詳的一如
睡著模樣……在她身上,一襲琉璃桃色衣裙,讓她蒼白的面容上,帶了一許靈動。
她的唇邊微彎,似笑非笑模樣。
令人不覺去想,這樣的女子,在著活著之時,該是一幅怎樣的溫暖容顏?卻是,始終只能混合著寒冷,憑空留下了無限想象。
離著冰棺,不過短短距離。
在著君墨白面前,似是隔了兩個世界,一步一步艱難走上。
最終,到了冰棺面前,與著裡面女子,遙遙相望,兩兩怔忪無言……事實上,根本無法交談,只因裡面的女子,早已不在世上。
有的,只是她的屍身,久久存在。
「若桃,墨哥哥來看你了……」
雖,不願面對,但,當真正面對,還是涔出無盡思念。
伸出手,不畏寒冷,緩緩覆在冰棺之上,似是隔著一層冰冷,撫摸女子的臉龐……隱隱之間,那些腦海當中,殘留著的記憶,悉數無盡勾起。
一如這些年裡,日日夜夜,深受折磨。
才知,也許窮其一生,便得活在其間。
因為,這是他欠她的。
清雪紛飛,有著晶瑩雪花,接連不斷撲簌簌,從著上空飄落下……整個世間,被染上了一層白色,遠遠地,似是洗盡了所有污穢。
「墨哥哥……」
一如往日,耳邊有著熟悉之音響起。
表面,不動聲色,心下,有著愉悅,淡淡勾勒,說不清這樣的感覺……抬眸,她正一步一步走來,帶著世間所有的美好,讓他移不開視線。
「墨哥哥,我要嫁人了……」
她還未走近,正想伸手碰碰她。
耳邊,落入這麼一語,讓他全身上下,猶如墜入冰窖,整個人冰冷僵住……抬起眸,定定望著她,儘力克制正在逐漸流失的思緒。
「墨哥哥,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見他這樣,若桃快步上前,伸手撫上他的額頭……這才注意,她的手上,帶著刺眼聖旨:「墨哥哥,注意休息……」
若桃淺淺一笑,帶了些許淡然。
注意到,他的視線落於手上聖旨,這才接著適才解釋:「長卿請旨,娶我為妃,皇上已經下了旨!墨哥哥,明天便是我的大婚之日……」
語氣到著後面,帶了些許低落。
但很快,她睫毛如同扇子一樣,撲閃撲閃:「墨哥哥,我成親,你會來,對嗎?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倏然不知,君墨白的此刻,腦海有著空白,不明能夠思考什麼。
但,見她滿是自然,心下平生生了薄怒。
當反應過來時,他的手臂已經握上她的……許是大力,若桃感到疼痛,帶了掙扎:「墨哥哥,你這是做什麼?你弄疼我了……」
「你說過,喜歡我,想嫁我的……這是怎麼回事?」
未待若桃話落,他早已怒不可遏,尋常不會說出的話語,在這一刻,終是道了出來。
他想,表達的已經,足夠明確。
見著若桃微怔,便以為她明白了他,心頭一軟……放鬆了她手臂的同時,出言安撫:「我去向父皇請旨,你要嫁的不是君長卿,而是我……」
這麼說著,結合心下所想,腳下已經有了答案。
朝著外面,匆匆而去。
「墨哥哥……」
未想,身後若桃淡淡一喚,帶著些許悲傷……緊接著,他聽到,耳邊傳來一語:「墨哥哥,是你說過,我該嫁與長卿的!長卿待我,真的很好,我想,你說的是對的……」
言語間,身後有著腳步傳來,緊接著一襲桃色女子,站在了他的面前。
神情溫柔,眉眼簡單,卻是足夠令人舒服:「墨哥哥,我分不清,長卿與你,我該是喜歡誰!可是,我不能負長卿,我已經答應了他,成親以後,隨他遊歷天下,遠離皇宮,過著自由生活……」
說到這裡,若桃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嚮往。
卻也是這樣,
刺痛了他的心。
他當然知道,若桃的性子,根本不適合皇宮,甚至於她自己,同樣不喜皇宮……可是,沒有了她,那麼自己,該當如何,她是他的溫暖,不能沒有的溫暖!
可,若桃是屬於君長卿的,這一點,他早就清楚,不是么。
所以,才有了若桃口中所言。
那日,她說過,想嫁與他時,他心下不明,終是避開,未想成了她離開的原因……是他,親手推離了若桃,推離了他生命中唯一的暖,是……這樣嗎?
腦海混亂之間,一隻手掌覆上他的臉龐,帶著淡淡溫暖……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一字一語:「墨哥哥,你一定得幸福!我相信,以後你一定,能夠遇上一個女子,她會守在你的身邊,不再讓你孤獨。墨哥哥,我們都會幸福的……」
言語間,他抬眸,捕捉到若桃眼裡,微微帶著的淚痕。
為什麼……哭?
他伸手,觸摸上她的臉龐,任由一滴清淚,劃過了他的指尖。
而面前,女子緩緩轉身,走出他的視線。
「墨哥哥,我不夠好!我喜歡你,也喜歡長卿,我無法割捨任何一個……」
「墨哥哥,若是你與他之間,只能選擇一個!那麼長卿,我真的不能負他……」
「墨哥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忘了我……忘了我罷……我終將離開你……」
……
耳邊,有著什麼話語,源源不斷入了耳,刺激著他的每一根神經線……任由,什麼拂過他的身體,悲傷與絕望,在這一刻,充斥滿了整個身體。
他感受得到,那種毒素,不受控制的毒素,正在蔓延。
可,悲哀地發現,他無有任何能力,能夠制止。
他與君長卿,她皆是同樣喜歡,可最終,還是輸給了君長卿……她明明說著喜歡他,想嫁與他,卻是選擇嫁與君長卿,負了他!
疼痛,毀天滅地而來。
比之以往任何一次,皆是痛的徹底,彷彿侵入了骨髓,讓他根本無法承受……終是,在她身影消失的那一刻,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入眼之處,朦朧不清,漫天的白雪,混合著永不凋落的桃樹。
只是,桃樹為她而種。
如今,從此以後,她皆是不再,又有什麼意義?
無力之感,讓他渾身動彈不得,只能靜靜閉上雙眼,在那一刻,他無不在想……也許,就這樣,不被任何人發現,從此死去,何嘗不好。
可,最終,他還是未死,活了下來。
也因此,有了後面,釀成的魔障,傾盡一生,後悔不及。
若是,早知,早知後面此事,他當真寧願一死,換取她活在世上……可,這世上,最不能做到的事情,便是從頭開始,因為無有一絲一毫機會!
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每一個情形。
他知道,君長卿唯恐若桃後悔,便在請旨之後,當即成婚……一大清早,從著沉睡當中醒來,整個宮裡,鑼鼓喧天,而他,力氣全失。
也許當時,便是注意,身體起了不對,可最終,未有放在心上。
外面,君長卿娶妃,所娶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若桃……時間一分一秒,直至晚上,仍然熱鬧不息,而他也在晚上,恢復了些許力氣。
只消一想,過了今夜,便是若桃與君長卿,長相廝守。
身體當中,便是發了魔怔一樣,控制不住,有著一股嗜血意味,在著身體當中蔓延開來……終是,喚來了暗衛,在著大婚之夜,強行搶來了若桃。
至今記得,當時若桃面對他時,帶著害怕的驚慌。
而她,愈是這樣,他便愈是停不下,噙著冷笑上前,平生初次,用盡所有殘忍……腦海之間,只有一個想法,將她變成他的,這樣她便留在身邊,再也逃不開!
無視她的求饒,哭喊,甚至害怕,決絕撕裂了她的衣裳。
「墨哥哥……你別這樣……我害怕……」
腦海之間,這樣的一語,一遍遍飄蕩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