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故地越千年

  一百一十二、故地越千年

  司衍長老什麼也沒說，略一拱手，並沒回到蛇群中，而是獨自去了。

  雋翮哥哥握住我的肩，拉我緩緩後退。

  芸羞和九尾狐聚在我們身邊。

  對岸的八個妖怪同時出手，又是巫山中對付雋翮哥哥那一套。

  我第一次和雋翮哥哥聯手，卻彷彿心意相通。我剛召出一個冰球罩住我們，他的大火球便疾飛而去，擋住群蛇的法陣。我凝出寒冰劍喚出水神咒，揮手推到寒冰劍上，寒冰劍便懸在冰球上方，緩緩旋轉，源源不斷把水性靈力轉成火靈沐浴在雋翮哥哥身上。

  有了真身才知道何為法力無邊，不用借力打力，我也感覺法力用之不盡。

  「主上，蛇妖們又是臻堯報信引來的！」九尾狐有些義憤。

  我不以為意地笑了：「原來又是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哥，你可真是魅力無邊，嫂嫂是定要將我除之而後快了。」

  雋翮哥哥被我一番言語沁得面色一沉，肅然道：「牙尖嘴利，先解決眼前，再跟你胡扯。」

  「哦，」他被我逗得久了越來越泰然，我有些不得逞。大敵當前，暫且作罷。

  我側頭問九尾狐：「九尾狐，我們什麼時候走？」

  九尾狐從容自若道：「主上，屬下隨時可以，只要兩位尊上能幫我支持一盞茶的時間開陣。」

  「這有何難，就算修為有所折損，我和雋翮哥哥合力，支持一個時辰也絕無問題。」我滿不在乎的回答。

  「那主上只需告知屬下，咱們四個要往什麼地點逃遁？」

  「此去離巫山不遠，我也很久未曾回去看看巫山了，咱們去巫山。」我看著身邊的芸羞，對九尾狐說。

  九尾狐開陣哪裡用得著一盞茶，分明在我和雋翮哥哥還沒有施展盡興的時候，便被一道符光籠罩，轉眼間就在雲魂溪畔。

  離開已越千年。

  巫山雖還在我和芸羞記憶中的地方，景緻草木卻已變了不少：雲魂溪清淺了許多，溪源的深潭卻深廣了些，潭中妖光隱隱，似乎孕育出了什麼新的妖獸。紅果林竟也繁茂森羅，鬱郁如蓋，不似千年前的簡單純一。

  我有些恍若隔世的迷惘感：「芸羞，我在擎山的這百千年，巫山竟變了這麼多。」

  「果兒，其實，我也有恍如隔世之感。自你從巫山飛走，我就找不到此山即為家的感覺，我答應過你守護巫山不便離開。雖未曾遠離巫山，卻一直在巫族人周圍浪跡。每每懷念的，都是我們在凡塵修魂的那一世。

  芸羞記得那時的你，很愛笑。不論多苦的命運，你也可以坦然面對，笑對炎涼。可巫山一別，我卻怕你從此不再有笑容。這一千年，我在凡人的煙火氣中修為，回憶咱們短短一世人生，替你和火神殿下祈禱，希望有朝一日你們能重逢。

  蒼天不負有情人，芸羞好高興，再回到巫山的時候，果兒和火神殿下，還如初見。」芸羞一番話，低低淺淺，卻滿含了跨越千年的深情，我默默拉著她，走向記憶中紅果林的深處。

  千年不見，已成森林，我們頗費了一些力氣，才辨認出千年前我們存身之處。

  雋翮哥哥久未言語，此刻卻說：「芸羞，此地歷經千年，卻比彼時更加凝聚日精月華，氣蘊極佳，當更加適宜你修為。煜窈與你皆出自巫山，她對此處頗為留念。不若你將真身植回此地，煜窈便在雲魂溪上游尋個洞府——我，孑然一身，心安處即為家，自然願意在此地陪伴保護你們。」

  我知道他心有不甘，卻不願拂逆我的決心。

  如此有芸羞作伴，長久在巫山作對神仙兄妹，也許就是我們最好的宿命了。

  誰說過，只羨鴛鴦不羨仙。

  誰說過，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那些凡塵一世，念過背過哭過的句子，都像一道道魔咒，讓我無言以對，動彈不得。

  九尾狐也拜道：「主上，凌昊追隨主上數萬年，卻又失去主上音訊數萬年。任主上流落山野，獨自承受危難重重的轉世，有失職守，有愧於主上。如今尋回舊主，斷無離去的道理，小王也喜歡巫山的清幽繁茂，適宜狐族安家繁衍。小王這就將族人遷來巫山，世代追隨主上。」

  「辛苦你了，九尾狐。」我忽然有了有家的感覺，在乎自己的人都在自己身邊，而他們也是自己在乎的人，這就是幸福。

  九尾狐離開之後，雋翮哥哥將我和芸羞攜背上，往巫山深潭上方飛去。

  這邊的天地，我和芸羞也從未涉足，今日探訪，不禁有些好奇。

  深潭上方的山岩多於泥土，圍繞深潭則滿布奇松異樹，遍地珍芳異草，靈氣縈繞不散，宛若仙境，若不論數量只論品種靈氣，絕不輸與花族的芳蕤道場。

  遠離深潭的山脊怪石林立，極高的一側懸崖絕壁，磅礴嶙峋，不似紅果林和雲魂溪邊秀麗清婉。

  除了低處的深潭，迎著潭水的一面，山腰不見有適宜的洞穴，再往上便是終年雪難消的峰頂峭崖。

  崖頂入雲，薄霧繚繞，對於上神來說雖不足為慮，但隨手物件都是沁寒一片，火神尊上那喜暖拒寒的性子，怕是不會歡喜。我們沒有去背向深潭的一面，只在這一面的潭邊奇花異草叢中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