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情竅萌

  二十、情竅萌

  芸羞著急了，她傳音於我：「果兒，你會神元枯竭灰飛煙滅的！我的真身借你，你會不會攝魂術，把我的魂魄攝出來，把你的魂魄和精元換進我的身體，或可應付這個劫難。」

  「我沒有彼岸花！我施不了攝魂術！」火神哥哥走了，哪裡還有攝魂術的神器彼岸花。

  「那，你快停手！讓他們過來，我想辦法把你藏進水裡！他們還不知道你的真身，不知道你在這裡，你在暗處，或許可以逃脫。」

  「不可以！他們過來你就是死路一條。若不是我留在此處無法離開，你也不會回頭現身暴露自己。我不能丟下你，換我的性命！」

  「果兒，你快停手。我答應過火神殿下，我要保護你。就算你神力枯竭煙消雲散，他們也還是會剷除我。為什麼你不肯藏起來，也許火神殿下也安然無恙，你們還有重逢的一天？」

  「他？……火神哥哥……」芸羞的話擊中了我的私心——我放不下他。

  我甘心為了對他的承諾而死，但不甘此去便是永遠的別離。

  沒有牽挂，才無所畏懼。

  因為貪戀重逢，我竟不敢赴死。

  他，我還能再見到嗎？

  心中升起一絲異樣——在生死關頭，竟然悄然而生的，是對他的渴望。

  「果兒！你！你怎麼了？！」我聽見芸羞的驚叫，我才看到我的胎珠周圍，不知何時騰升出千絲萬縷的光華，一縷淺紫色的淡影在光華中閃過，消散在胎珠中。

  「在那！那個水族妖孽！在那個發光的果子里！」眾蛇妖也發現了異象，更加兇猛地攻擊霧幕，要往紅果叢會合。

  「果兒！你不能再留下了，我暫且拔出我的真身植株，將你送走！若有緣再見，我再把真身植回這裡。若無緣……就請火神殿下再去盜取一次蟾晶吧！」

  芸羞就要過來把我存身的紅果株拔起，這勢必會打斷我的法術，霧幕和結界就再難維續：「不要，芸羞，你不能碰我，我會前功盡棄的！」我大驚失色。

  「芸羞，多謝你保護果兒。我回來了，你走吧！有緣再見。」深山中傳來他的聲音，祥雲騰處，那隻巨大的、天地間唯一的飛獸羽嘉踏雲而來。

  終究阻止不了，他還是回來了。

  「火神殿下！」、「火神哥哥！」

  「果兒，你方才，在想誰？」火神哥哥從雲端落下，化作翩翩少年。

  他走到我身邊的第一句話，居然問我剛才在想誰？！他不知道一大窩蛇妖在眼前，大敵當前嗎？

  「火神哥哥，為什麼問這個？」

  「回答我，果兒，這對我很重要。你方才，對戰蛇妖的時候，最後在想的人是誰？」

  「我……我……在想你。我本是抱了與這片山野共存亡的決心，可是芸羞說，讓我快走，藏起來，說不定你也安然無恙，我們還有重逢的一天。我……就……很沒用的……不想死了……我怕……怕從此見不到你……」

  「果兒，你可知，你為我重生了情魄？此生有你，雋翮何所懼何所求！」

  重生了，情魄？那縷淡紫色的影子，就是我的情魄？

  明明我每一天都很喜歡他，早不生完不生，為什麼與蛇妖對戰的時候重生？！害得我現了蹤跡，這下無所遁形了。

  我兀自嘀嘀咕咕，假裝看不到他凝望我的眼神，心下一片安然。

  所以我是一個心智完整的小妖，我也懂情愛，也可以喜歡他。

  「蛇族眾妖聽著！本神奉命斬殺妖王，它是不是你族之王，本神職責所在，以蒼生為念，斷不可能縱容。若要復仇，尋我一人，我殺一命償一命，原本也理所應當。蛇族不該滅我毛犢族塗炭生靈。」火神哥哥轉身對蛇妖，「今日雋翮在此，是非恩怨，盡可以與我一人清算，這片山林中的一草一木，與蛇族並無仇恨。蛇族已經造下殺孽，若再於此地趕盡殺絕，天理昭彰，必嘗惡果。」

  為首的蛇族護法回道：「先妖王之仇，蛇族不敢一日忘卻。蛇族去毛犢族，意在火神殿下，絕無滅族之心。奈何毛犢族忠心護主，誓死不願交出捆靈索，無奈之下才大動干戈。如今火神殿下主動現身，自然與旁人無涉。今日我蛇族領教毛犢族唯一的羽嘉神獸神力。不論結果如何，絕不再傷害此處一草一木。」

  「很好，不知你想怎麼個領教法？」

  「我蛇族八護法，生來就是一窩八兄弟，不分彼此，生死相依。就算面對千軍萬馬，也是八人上陣……」這個喋喋不休的老蛇妖，司馬昭之心，看著就十分討厭。

  不等他啰嗦完，火神哥哥輕蔑的打斷：「是以今日蛇族與毛犢族對決，也是要以八敵一了？」

  「正是。」

  「你既開得了口，雋翮捨命奉陪群蛇便是，何須多言。」

  火神哥哥凜然站在我身前，背對紅果林，面對那群討厭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