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見鬼

  「風哥，你說喜兒會不會在那裡呢？」我感覺到來自內心的緊張感，沒話找話的說到，「那誰知道，你可不要忘記咱倆的暗號啊！」風回過頭對我說，自從第一次偷瓜行動失敗之後，我學會的不僅僅是「放風」一詞，還有就是暗號，暗號是風想出來的，他說在我看到有人來的時候總得提醒他，既然提醒他就要做點什麼，那個時候《西遊記》似乎是村裡面的黑白電視機里唯一的節目，於是風就想到了裡面的情節，對我鄭重的說：「既然是暗號就是要其他人聽不懂，只有我能聽懂的話，以後你看到有人就對我喊；猴哥吧！咱倆就像唐僧的師兄弟一樣是一個團隊，是吧？」 

  「嗯…風哥那我豈不是成豬八戒了啊？」我一想到電視裡面豬八戒喊猴哥、猴哥的聲音就覺得豬八戒好笨啊，幹什麼事都要靠孫悟空：猴哥師傅說他渴了、猴哥師傅說他餓了、猴哥師傅說他累了、猴哥師傅被妖怪抓走了、猴哥…我不願做豬八戒，「風哥，我不做豬八戒，嗯…我才不叫你猴哥呢，」我有點生氣了，「喂喂，你別忘了，沙和尚也是喊猴哥的，你就做沙和尚吧！」風皺皺鼻子對我說，「好吧！」雖然理由很牽強，但至少比豬八戒強吧！ 

  不知什麼時候，我豁然明白了一個真理：在《西遊記》裡面貌似沙和尚一直都是喊：大師兄的！只有豬八戒才是猴哥猴哥的叫呢，如果腦殘是一種病，那時的我一定是得了這種病了吧！ 

  還是在那個「天井」裡面，月亮很圓很大，瓜田裡面靜悄悄的，夏蟲在唱著歌曲，也不知道是雌性在對雄性唱，還是雄性在對雌性唱，瓜田裡面處處都在叫著，月光灑滿大地，一個少年在瓜地裡面匍匐著前進，另一個隱秘在深深地玉米葉子後面，眼睛瞪得銅鈴，腦袋好像貓頭鷹一樣機緊的觀察著四周。 

  突然，我看到了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像是一個女人的身影，由對面茂密的玉米地裡面像幽靈一樣飄向瓜田中央的瓜棚，鬼！瞬間我像被雷擊了一樣，嘴裡乾的似乎連舌頭都萎縮了，我張著嘴看著風，看著那個女鬼飄向瓜棚，我感覺我的頭髮已經豎立起來，渾身汗毛像針一樣直豎，我快不能呼吸了，恐懼…無邊無際的恐懼。 

  眼淚掉了下來，無聲的落在地上，直到這一刻，我還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和暗號，沒錯！我是一個稱職的「放風」少年，我無意識的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用盡全身力氣，壓抑著另一種衝動，用沙啞的、低低的嗓音朝風的方向喊道：「猴哥，猴哥…猴哥，鬼！鬼…，」那一刻我想轉身撒腿就跑，但我的潛意識在告訴我不能丟下風，不能丟下夥伴，因為我們是一個團隊。 

  風似乎是聽到了我的無聲吶喊，掉了個頭，往我的方向爬過來，在爬的過程中還不忘左右伸出手摘瓜，兩隻手都胡亂的往背上塞著，等他爬到我跟前，我才注意到，風不知道什麼時候脫下了上衣，並且很巧妙的用它做了一個小背包，系在了自己背上，裡面已經塞滿了瓜，他嘴上叼著一個小香瓜，兩隻手裡還拿著兩個大的。看到他這幅土匪樣子，我忘記了恐懼，忘記了飄向那個瓜棚的女鬼，我笑了起來，彎著腰捂著嘴，想大笑但還不敢發出聲響，那種感覺很像是被人揪住脖子提起來的鴨子，「怎麼了？怎麼了？我剛剛摸到了一個最大的香瓜，想摘下來給你吃呢，怎麼還哭了呢？，」我知道風很想用手把我臉上的眼淚抹去，但他沒有多餘的手，在瞧了瞧自己手裡面的兩個香瓜以後，也只好作罷！ 

  「風哥，我看到一個女鬼，飄向瓜棚裡面不見了，咱趕快回家吧！」我定了定神說道，「什麼鬼啊？竟然還是個女的，我給你說了，要相信科學，想想咱村的老五…」風很不屑的對我說，「果果，快看看我摘了多少瓜，嘿嘿，」風順手把兩個香瓜塞進了我手裡，並且解下了自己製作的背包，「風哥，我真的看到鬼了，就在那個瓜棚裡面，」「我不信，你是看晃眼了吧你，」風搖了搖頭對我說。 

  「真的風哥，我真的看到了，」我極力表達著自己的眼見為實，「好、好、好、好，在那個瓜棚里呢，是吧？走咱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真是的，我還沒有見過鬼長什麼樣子呢，」風拉著我的手就往瓜田裡面走，我身體後仰著努力的掙脫著他的手，「不去不去…風哥，我害怕，我怕鬼，」我還是沒有辦法抗拒我媽媽給我說的有鬼的事，「怕什麼？你跟我後面，要是有鬼也是先抓我，然後你就跑，行不行？」看我還是猶豫著，風掂了掂那個小背包，說：「這些瓜都給你，去不去吧？」聞著誘人的香吻，我的味覺又一次出賣了自己的意志，那種香吻似乎要酥到骨子裡面一樣，我甚至能夠想象出，一口咬下去，「咔嚓」滿嘴都是香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