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千言萬語盡在無言
江小牧安靜的躺在床上,似乎失去意識般的模樣,一點反應也沒有,單擎嘯的心一下子不知被什麼強有力的東西一下子扯碎了,然後被風吹得一片片……一塊塊,撕裂般的劇痛著,雙眸的顏色都幻成幽深暗淡的水,是一種淡定下的洶湧澎湃。
眼睜睜看著那道明黃色的袍子,緩緩府身下去,明黃的朦朧身影,他恨!
他知道那是皇上,還知道皇上做了什麼,大拳上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肉中,掌心一陣青,一陣白,他卻渾然不知。眼睛就如同著了魔一樣的盯著那道明黃色的身影,眸底射出萬種毒針,一迸發了出來,身子僵得像一塊凍僵的雕木。
唇如鉤,面似霜。
四周一股冰冷的氣息。
剛剛鬆開一口氣的安格雅迅速嗅到單擎嘯的那一張稜角分明的側顏所散出來的痴情與忿恨、寒意!他的五官線條更加的凜冽、清晰、果敢。
豁然,反應過來的安格雅蹙水眸,凝玉面,一顆心轉眼又提上來,擔心單擎嘯可能會因為江小牧而大鬧尚宜殿,同時,秋水不時的一剪珠簾內的動靜,隔著一層薄薄的珍珠簾,安格雅知道他們現在與江小牧近在咫尺,卻尤如隔著千山萬水,隔著一層層散不去的雲霾。
單擎嘯黑著眸子,深深的吸了口氣,膝蓋不由的向前屈起。
說時遲,那時快,安格雅機智的抬步上前,快速的伸出小手,砰的一聲抓住單擎嘯緊緊攥著拳的長袖,聲音極低,「你想要她的命?」這是慕容蕭一臨行前交待給安格雅的話語,說王爺的性子沉穩,可是一見到江小牧就立刻就失控了,不過解鈴系鈴由得一人罷了,所以要命的葯亦是解藥。
安格雅深深的記得,她不會讓單擎嘯去送命,她的心很疼,萬般滋味齊聚心頭。
一語驚雷劃過單擎嘯此時正在波濤洶湧的心海,一個浪頭打過,海面漸漸的驅於平靜……餘波只是漾著一圈圈漣漪,不時的掀起掀落。
一言不發,雙唇緊閉,眼白泛上,大拳一點點鬆開,無數道重複交疊的月牙印,赫然出現在掌心,闔眸,單擎嘯深深的吸了一口酸涼的氣流,沉默良久,抬起另外一隻大手冰冷的拂去安格雅緊抓著自己的手腕。
安格雅濕潤的眼角流溢出一絲欣慰,還有一絲失落。
江小牧疲憊的睜開一絲眸子,睫毛不安的眨動兩下,微張乾燥發白的嘴角,轉眸身邊的切切的皇上與安然的太醫,太醫怎麼與昨日不大相同?
不想其它,她又安靜的闔上眸子,胸口虛弱的氣息微喘著,臉色還是一如的蒼白。肩膀動了下。
皇上一下子明白江小牧的意思,連忙彎身輕按住江小牧的肩膀,柔聲道,「愛妃,不必行禮,切勿動氣,一切自有朕在。」
肩膀又安穩的落在軟榻之上。
「娘娘醒了!」太醫慕容蕭一故意挑高聲音。
珠簾外的單擎嘯,眸子倏的一下子睜開了,目光不由的再次探入珠簾之內,安格雅的心一下子也寬闊起來,不過她卻將心愛男子的一頻一笑,一冷一熱,都看了一個清清楚楚,透透徹徹底,心中自是五味雜陳,她真是羨慕江小牧能夠得到王爺的始終不渝的摯愛,心不由的泛起一股淡淡的酸意與嫉妒。
「讓娘娘休息!切勿多言!」皇上一板一眼的命令著,一撩龍袍就坐在青紅剛剛搬過來的軟椅上。
「屬下遵命!」慕容蕭一十分恭敬的就要退出房間。
「嗯!」皇上淺嗯一聲,轉頭對著珠簾外吼道,「來人!」
外邊等著伺候的宮婢,一聽,蓮步就像噴過生長素似的,極快的閃進珠簾,吳儂軟語「皇上!皇上!」個個撲撲通通的跪倒皇上的面前,連頭不敢抬起。
「給娘娘備些滋補的參盞!」一臉的不悅。「還有……請安公主,」語音一頓,皇上臉上閃著一絲流光。「……單將軍入室!」
當聽皇上前半句唇畔一頓之時,單擎嘯的心立刻就涼了半截,以為皇上只會讓安格雅進得屋中,並不會喚自己入內。
完整的聽到自己姓氏的時候,單擎嘯不由激動的嘴巴微微張起,似乎一點也不相信的樣子,臉上也升了一點溫度,目光爍爍,五官的線條看上去明顯也柔和了許多。
珠簾內。
單擎嘯觸及江小牧那緊閉的眸子,心砰然的一痛,單擎嘯緊緊的吸著口氣,趁著皇上不注意的時候,靜靜的盯著那一臉的蒼白,幾乎沒有什麼血色,白的就像從天上飄下的一張白紙,兩腮深陷。
心痛的呼息一窒,頭上的白布……單擎嘯的目光不由的鎖定在江小牧額頭的那一塊白布上,她受傷了?還是?心中劇烈的疼痛起來,就像被萬針扎過的心痛,連呼吸的每一口氣都帶著絲絲的心痛,一吸一入,大手撲的一下子撫住胸口,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這一切安格雅盡收眼底。
不由的,單擎嘯的心頭害怕起來,他不止一次見過江小牧受傷的樣子,卻沒有像現在江小牧身上隱隱透出一種讓他猜不到的氣息,一點也不像之前,她受傷,他親自照顧她,他還能感覺到江小牧的堅強與求生欲。可是現在,自己卻不能見她,不能知道她的好與壞,一切都不能看到,只能聽聞!讓他情何以面。
安格雅似乎猜透了單擎嘯的心思,小聲向前,施禮淺問,「見過皇上,江娘娘額上的傷?」她擔心江小牧現在的狀態,她看得出是極其不佳的。到底是怎麼了?讓平時活蹦亂跳的江小牧變成現在這廂樣子。
「前幾天夜裡,好像有黑衣人要夜襲江愛妃,恰好被血衣衛發現,當血衣衛一喊抓刺客的事候,就聽到屋只傳來撲的一聲重重的撞擊音,都是那個可惡的刺客,否則愛妃也不會受得如此的傷勢。」皇上濮陽連華一邊一邊嘆氣,恨恨的語氣,故意朝著單擎嘯的方向看瞟了過去。
不過安格雅向前探望江小牧的身子前傾,卻剛好擋住單擎嘯的那一張人神共憤的容顏。
啊!安格雅微微張口,眸子不由自主的斜一眼旁側此時低下頭去的單擎嘯。
聽到皇上的描述,那禍手不是自己嗎?他心中一萬個自責,心海剎時變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深海,他深深的恨著自己,若不是自己的莽撞,心愛的江小牧怎麼可能變成現在的樣子。
「皇上!」此時,青紅正端著一碗茶盞過來,示意另外的宮婢扶起江小牧,單擎嘯與安格雅身子趕緊向後一閃—讓路,遠遠的注視著病榻之上的江小牧,身子削瘦若骨,簡直不像樣子,弱柳扶風,病如西子卻勝似三分,一場大病,卻一點沒有減去她的風采,反倒讓人看上去,她多了一分病態之美,猶如西子蹙眉之美。
一揮長袍,「過來!」皇上命令青紅等宮婢遞過參湯,自己則一偏腿就坐到了江小牧躺著的軟榻上,緊挨著江小牧風雨飄搖的身子,接過青紅遞過來的茶盞,傾身低語,「由朕親自喂愛妃吃茶!」
單擎嘯剛剛垂下的眸子立刻又抬起,怎麼回事?剛剛的那一絲自責與不安,一下子變成了恨意重重,雙手又不由自主的握起,盯著皇上的側顏,那副得意的側顏……
安格雅柔弱無骨的小手緊緊拽上單擎嘯的大手,身子也親昵的向著單擎嘯靠近了幾分。
「愛妃!」低沉、深情的呼喚,皇上知道江小牧剛才醒了,只是入病太深,無氣力睜開眸子罷了。
單擎嘯的心底氣流從深手不見五指的深淵之末,一點點爬將上來,一股腦兒的賭在他的嗓子眼,卡著,呼吸難耐,擰眉悄望。
江小牧如遊絲的縫隙再次強瞠開,一絲光亮再次闖入江小牧的眸中,倏的,眼皮又合上,如此反覆幾次,她才玉手變換成掌,搭在眉梢,芒然的望著身前影影綽綽的人。
雙眸無力,越撐越大。
驀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一下子映入她的眼帘。
單擎嘯,怎麼可能?她不是與安格雅大婚了嗎?不覺間心中一種巨大的疼痛,襲卷了所有的思緒,一點點,一片片,一會兒整個心都被千萬隻螞蟻吞噬著,麻、疼、恨、毒,她自己都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為什麼突然之間,她會如此的恨他,一方面他的海誓言山盟瞬間都成了泡影,山無痕,無影,落花已輾成塵,流水卻冬去春來,她不是一朵去年的落花嗎?而安格雅現在才是那朵最燦爛的山茶花,搖曳多姿,倚在單擎嘯這顆大樹上。
落花!江小牧想到這兩個字卻是悲劇……
她恨單擎嘯,恨得他咬牙切齒,現在她終於知道現代的婚姻保衛戰中,老公被閏蜜搶走的事實,知道什麼才叫揪心揪肺,什麼才叫痛徹心扉!
她恨他極了,眼角的淚水充盈著眼眶,晶瑩剔透,剎那間,淚水就要崩潰決堤的勢頭……趕緊把眼別開。
「愛妃!」一見到江小牧瞠開眸子,皇上濮陽連華就迫不及待道,趕緊把茶端到江小牧唇邊,濃意深深,愛意切切,溫暖的氣息圍繞著江小牧。
皇上的右臂騰出來,一攬將江小牧的整個身子抬起,緊擁入懷,青紅趕緊又把茶盞遞給皇上。
一手端碗,一手執湯匙,皇上濮陽連華一臉的溫柔與寵溺,
單擎嘯的牙齒咬得咯咯吱吱直響,大手鬆開又握上,握上又鬆開,眼中的寒氣一點點的溢向了江小牧的眼角。
可是江小牧卻渾然不覺,她故意抿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呢喃著,「皇上!」浮上著一臉的笑,帶著甜意,可是眸角卻不經意的朝著單擎嘯的方向迸發出一絲綿綿的恨意。
安格雅一看皇上與江小牧如此和諧,伉儷情深,不由的深深吐了口氣。
見皇上放下茶盞,「皇上,安格雅能不能說幾話對江娘娘?」她十分小心的問著,擔心惹惱了正在興頭上的皇上。
人人都看得出,皇上是極疼江小牧。說出來的話情真意切,做出來的事情此乃夫妻之間才有的動作。
安格雅不禁十分感動看著皇上疼惜江小牧樣子,稍稍感覺有了一份安慰,不管如何,在她看皇上對江小牧確實是情真意切,疼愛江姐姐的,看來皇上真的沒有變,心中一直有著姐姐的位置,單擎嘯娶了自己不也是成全了姐姐?
突然間,安格雅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抬眼一看單擎嘯那張發青的臉,安格雅的那顆不穩的心又提了起來。
不過她安格雅卻有妙招,伸出綿綿玉手,一下子粘膠般的纏環在單擎嘯的臂彎處。整個身子倚在單擎嘯的胸前,揚著滿臉的幸福。
江小牧的眼角餘光一下子瞥到了單擎嘯與安格雅無限親密的模樣,水眸更加潤起,強撐眸子,淺罷,「皇上,臣妾累極!請公主回吧!」說罷右手的長袖一掩額頭,一大滴淚,瞬間浸染在綉著牡丹花的雲袖上,墨染一般暈開了……
這個時候,恰巧皇上正注意觀察單擎嘯的動靜,而忽略了江小牧那一滴流出的淚,可這滴淚恰巧又被單擎嘯看了一個正著。
他的心砰的一聲好像被什麼炸開了,裝做下的平靜,再也裝不下去,心臟拍的裂開了一條深深的溝壑。
單擎嘯的大手抬起就要用力拂去安格雅環著自己的臂彎,可是安格雅好像看出了單擎嘯的意思,撲的一下子笑了,手臂不但沒有撤去,反而握得更緊了……
噬骨的痛與恨一點點像生了毒一樣,向著自己每一根神經,每一根髮絲,每一個小小寒毛孔,每一條小小的血管,浸透著自己的整個身體,漫天血色,無力攀附,全身的巨痛,轟然凝結在心底。江小牧微闔上雙眸,緩緩由皇上摟著腰肢躺了下來。
「得知江娘身體欠安!安格雅特來攜夫婿前來探望!」安格雅最後得到皇上微點頭之後,才拽著單擎嘯來到江小牧的榻前,還是在走之前道出自己的那句話。
「恭喜安公主大婚,恭喜單將軍娶得美眷!」江小牧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迸著,字字清晰,平滑,聽不到一絲漣漪在湖心蕩來。
平靜、淡漠、疏遠!單擎嘯的心又被刺痛。
江小牧胸口的氣息一起一伏,臉色更加蒼白,額頭鬢角的冷汗已浸濕了髮絲,一縷縷不聽話的垂粘下來。
皇上一見,立刻大驚,連忙一摸江小牧柔弱的玉腕,「愛妃,勿多言!休息便好。」
回頭臉色一沉,「安公主,愛妃身子虛弱,還是請回吧!」皇上很快的就下了逐客令,這是安格雅與單擎嘯沒有預料到的,如是此短短的功夫,他們還沒好好的勸上一勸江小牧,怎麼現在皇上就厭惡的想趕他們走人。
此時單擎嘯知道江小牧內心的冰冷,他再也嗅不到一絲相知的感覺,哪怕是渴望的一點恨,他都感覺不到。他寧願江小牧來恨他!
包括在外廳的慕容蕭一也聽懂了皇上的意思。
躊躇之際!
江小牧如此聰明,怎麼不明白皇上的意圖,分明就是在替自己說話。
就在皇上話音剛落的時候,江小牧氣喘息息,雲袖從床上伸起!無力的搖晃著,「且慢!」聲音非常輕,就像飄來的一絲柳絮,輕飄飄,轉眼就要飛走似的,一點也抓不住。
幾個人的身子一下子怔住了,紛紛朝著江小牧的方向聚去。
「臣妾,還未送親禮物,況……且安公主與附馬來一次宮中不易!」江小牧提著胸口的那口氣,斷斷續續,抬手一指青紅!「青紅!」連喘帶歇!
「奴婢在!」青紅趕緊繞到榻前,眸子帶著詢問。
「去把本宮櫃中那一對東晉進來的玉如意,送於才子佳人!」江小牧的聲音漸漸淡了下去,眸中的那一絲暗光,也最終被眼中的黑暗所吞食。
單擎嘯的眸子黑了又黑,身子有幾分的發悚,那不是自己贈於江小牧白頭到老的玉如意,是人間極品,是自己的信物,她怎麼能夠?他的心再次被生生的撕裂了,被江小牧無情的扔了一地,不屑,對自己的諷刺、失望,還有什麼?她竟然這樣對待自己?他身子微轉,欲離開這個令他一點也透不過來氣的地方。
「將軍稍等!」青紅端著銀盤,上附一個保藍色的錦盒,華貴無限,鑲嵌的珍珠光彩奪目,喚著欲離開的單擎嘯。
那顆白色的珍珠一下子刺痛了單擎嘯的雙眼。
江小牧暗潮湧動:長痛不如短痛,就在昨日她還想著為安格雅祈福,祝願她終於得到了單擎嘯的愛,可是今天見了如此恩愛的一對壁人自己內心是如此的令人抓狂。
曾幾何時,他那樣的溫柔的對著自己;曾幾何時,他把那一對玉如意毫不吝嗇的贈於了自己;曾幾何時,自己與他花前月下;曾幾何時,自己與他長廂纏綿;曾幾何時,他為自己甘中劇毒,甘受苦肉計,她砰然心動。可是這一切立刻已成過眼雲煙,飄渺而去長空。
只有幾天短暫的功夫,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流水已逝,落花不在,這一切不可能再重來,情物又有何手,只不過徒增傷悲罷,還不如物歸原主。江小牧的心頭一陣陣傷感。
單擎嘯一動不動的盯著那隻熟悉的寶藍色錦盒,臉上僵硬無比。
皇上濮陽眼中劃過一道狠唳的光芒,一點點盯著單擎嘯那張精緻的五官,側面而觀,高挺的鼻樑,如玉的面龐,如星空的眸子,濃遂無比,美如潘安宋玉,心中不由的生出幾分嫉妒,老天為何如此垂憐於他?
「還不謝過娘娘?」看著發獃的安格雅、單擎嘯夫婦二人,青紅倒是不高興的提醒了一句。安格雅似乎明白了,眼角的餘光掃到也正瞟著單擎嘯一舉一動的皇上,趕緊上前挽緊單擎嘯的臂彎就要給江小牧行大禮。
拍的一聲。
單擎嘯的大掌,一下子怒氣沖沖的拂開安格雅附上來的玉臂,轉身再欲離去。
安格邪卻故伎重施,砰的一聲緊緊的按住了單擎嘯的胳膊,嘴角微微扯,臉上像盛開著燦爛的山茶花,一副極幸福的小女人樣。
並沒有讓單擎嘯轉身而退,那樣是非常越禮的事情,安格雅擔心單擎嘯如此魯莽,會讓皇上看出單擎嘯的什麼破綻出來,可能會給單擎嘯,江小牧帶來意想不到的危險。
一定要穩住單擎嘯,這是安格雅目前最頭疼的問題。
附耳,香氣盈盈,安格雅低聲道,「江小牧的安全!」
轉眸,安格雅大方自然的向前,雙手恭敬的接過青紅手中的錦盒,眸子一陣陣發亮,身子一彎,臉上掛著欣喜與笑意,左手拂胸,「謝過皇上,謝過娘娘!」
江小牧忍不住再瞄過不甘心的一眼,卻還是安格雅親昵的挽著單擎嘯無比親昵的樣子,心底的痛翻覆地的襲來,極其厭倦的閉上眸子。
猛然間。
她想起玉如意內側滑壁之上,單擎嘯以示心意特意著能工巧匠刻上去的贏頭樂府詩:「我欲與君相知長命,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心底凄然的一聲冷笑。
「皇上,送客!」江小牧軟酥的玉手無力的垂了下去,眼睛一閉!恍如再次回到她在東晉的日子,她住的那相小院,單擎嘯如此寵溺她的樣子。
時光難再續。
她悄悄轉過身,心中的痛四肢百駭的襲來……本來她想把紅色的瑪瑙鐲子一併還給單擎嘯,算是了結穿到古代的一段孽緣。
不過,她突然間想起自己是被那隻具有非凡魔力的鐲子吸進到古代,哪能把它如此輕易的還給單擎嘯,要是沒有紅色的瑪瑙鐲子,自己還怎麼穿返到現代呢?
聽著殿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皇上濮陽連華的眸子立刻冷厲起來,一點點掃向身邊站著的青紅。
青紅膽忮的微微一點頭,不放心的掃過緊閉著雙目的江小牧,伸出手指,指了指珠簾,聰明的皇上不緊不慢的直起身子,回頭看一眼安然入睡的江小牧均勻的呼吸之聲,他知道她沒有睡著……
聲音極低,「在哪兒?」皇上的聲音非常狠辣,冷寒,聽得青紅不由的小手一陣哆嗦。
「奴婢昨天翻到的!那裡!」青紅一指,香爐底下的紅錦盒!心突突的跳個不停,眼色十分的慌張。
香爐底坐有八隻角下的鏤空之上,可容納下小小的首飾物品,看上去卻是十分的隱蔽!
皇上嘴角的冷氣更陰寒起來,所處之處還夾著一陣陣的西北風,他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八角香爐,心中有著按捺不住的狂喜,連同臉上的青筋也跟著突突的雀躍起來。
看來皇天不負有心人!如果不是為了得到江小牧的手鐲,他堂堂一國之君,怎麼會抄理一介小小的宮婢青紅。
身子一點點的挪向八寶香爐,他身上所有的唳氣,一下子集中在爐上的青煙裊裊,余香繞樑之中同,闔目一嗅,再次睜開。
右手觸及柔軟的紫色絲鍛綿盒,光滑如絲,如同伊人佇立在掌心,皇上濮陽連華的心撲通通的跳了起來,就好像已經看到自己一心覬覦的魔鬼山之寶,閃爍的眼角溢出一團團掩飾不住的欣喜。
他深吸一口丹田之氣,屏氣凝神。
右手輕按,拍的一聲!打開了紫色的絲鍛錦盒!
不看則已,一看錦盒之內,皇上濮陽連華的表情一下子目瞪口呆!整個身子瞬間怔住,如同殭屍一般,一絲也不能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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