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相見時難
「又去了?」當單擎嘯著一身黑衣剛剛踏進為宣施顏建造的小院后,耳畔就傳來慕容蕭一的關心切問。
單擎嘯臉色如冰,就像沒有聽到慕容蕭一的問話,身形一頓,之後提短襟下擺,邁大步,噌的一聲閃進屋中,坐在了紅漆木的軟椅上。
慕容蕭一併不見外,直接趕緊隨了進去,轉身向著門外警惕的一掃,砰的一聲,把門關了個結結實實。
掌上油燈,小火苗噌的一聲竄了起來,映入單擎嘯深遂的美瞳之中。
「你要不命了?皇上正愁逮不住你的把柄呢?」慕容切一徑直坐下去,斜著腦袋,挑眉盯著單擎嘯嗔怪,他真的擔心單擎嘯出事。
「為兄不是現在依然安然無恙?」單擎嘯不屑一顧,身子略微微挺了挺,大手一拍胸脯,起身顧自倒一杯茶,咕嘟入口,很快彎身、擰眉撲的一聲,立刻吐了出來,立刻把茶咚的一聲扔到案几上,眼角蘊怒而發,「這麼涼,連點熱茶也沒有?」
「大半夜的,都睡了,怎麼可能是熱的!單兄,不要怪小弟念你幾句,你身體未能康愈,大夫說了切忌傷及心肺,你倒好,大半夜的不給小弟說一聲轉眼不見,讓人家徒擔心!」慕容蕭一青絲一轉,頭一偏,雙手搭膝蓋,做出一副故意不願意理睬單擎的樣子。
「呵呵!你還會生氣?」單擎嘯冰冷的面容,漸漸鬆懈下來。
因為剛才看到了單擎嘯額頭上的冷汗,慕容蕭一還是第一時間的轉過頭來,「病沒好,就瞎折騰!」沒好氣的瞪了單擎嘯一眼。
「你又不去?為兄只能挺險!」單擎嘯一邊說,一邊不知不覺的想起江小牧剛才在窗前的舉筆低吟,
「幾經生死,自量傷,春簾輕挑,窗紗粉黛……屋內冬燕,早自哀亡!」心驟的一涼,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又怎知她現在削瘦不堪的樣子,就像收了魂一般樣,還有那聲低聲的呼喚自己的名字,他又怎麼可能親耳聽到?
不知不覺間,一絲莫名的笑意綻到嘴角……
強詞奪理!兄台……兄台,見單擎嘯一臉發獃、傻笑痴痴的樣子,慕容蕭一不由的扯著嘴角笑了笑。你恐怕不知,「皇上濮陽連已派各大高手暗中潛伏在將軍府四周,你還做著美夢不清醒?」
「什麼?」冷不丁的一盆冷水,一下澆熄了心頭的那團熱火般的思念與關心,斂去思念之中的笑容,換那那一面冰冷如初的面龐,眸子也立刻濃遂而起。大手砰的一下子抓住慕容蕭一猝不及防的白色長袖。
目光如熾,呵氣成霜。
看著單擎嘯恨意重重的樣子,慕容蕭一不禁還是產生絲絲憂慮,這個單擎嘯可能會為江小牧還要做出什麼傻事出來,光擔心又有什麼用?他一旦決定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誰又不能改變單擎嘯的決定?未為可知?
他慕容蕭一不是不支持單擎嘯喜歡江小牧,只是不希望他意氣用氣,不用說他自己,到時連孤身無依的江小牧也難逃罪責,看目前單擎嘯感情衝動的這廂樣子,慕容蕭一的擔心達到峰點,現在是最為關健的時期,萬一被皇上真的抓到不可饒恕的罪過,那麼單擎嘯真的生死難逃。
單擎嘯匆匆回府,眨眼間,夜中的黑衣人則肆無忌憚的包圍了將軍府,悄悄刺探著府中的任何一點風吹草動。
慕容蕭一心頭一顫,不由的吸了一口氣冷氣。
眼珠一轉,不由的想起一件事,「兄台,如你不放心,盡可以去探望娘娘?」
單擎嘯的狠狠的瞪了眼慕容蕭一剛剛落下的話音,意思道,你不是白說呢,如果光明正大的可以見到江小牧的話,我又何必深夜去探,遭追兵伏擊。
「找一個好的由頭,最好帶著小弟,小弟也可以應及一些突發事件,易成太醫的模樣,魚目混進去,更不會引起皇上的懷疑,如何?於公於私都都說得過去,可以不讓皇上挑出半分的毛病,不過也有風險。」慕容蕭一把計劃和盤托出,鎮定下來。
不過危險的氣息,二人還是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現在尚宜殿不是被血衣衛團團包圍得水泄不通,進得尚宜殿尚且要通過皇上點頭,否則的話,現在連一隻鳥也飛不進去!」單擎嘯就當慕容蕭一的話是有幾分道理,可是實施起來,又是如何的難,皇上怎麼可能會同意,他不禁反問。
看出單擎嘯的憂慮與懷疑,慕容蕭一一下子抽回被單擎嘯按著的長袖,臉上的笑更濃起來,深入淺出的笑著,「安公主……」他的笑意詭異而又變幻莫測。
單擎嘯本來冰霜的眉頭,突然之間緩緩流淌出一絲溫柔。
不過他的心裡還有一堵揮不去的牆,假如他與安格雅一去尚宜殿,必是以未婚夫妻的名義,如三天後則是夫婦名義同往。就又讓自己在江小牧的面前情何以堪?
一頭冷水又襲上,狠狠的澆灌著那顆蠢蠢欲動的心臟。如果沒有更好的辦法,此法必是唯一的出路。
「一言為定!」沉默良久,他陡然出口,還是決定好好的看上一眼身形憔悴萬分的江小牧。一定要勸她從重振作起來,否則長此下去,人將不仁!
「三日後!」慕容蕭一的眸子眨眨,還是堅決的出口,他知道這樣會對單擎嘯與江小牧的安危最有利。可是卻是他們痛苦與煎熬的一個小小開始……
絲的,一聲冰涼的氣息驟然間,風雨大變的劃過單擎嘯那顆不安的心底。
當慕容抬起屁股就要起身的時候,猛聽到單擎嘯傳來,「等一等!」
「想辦法,把本王送於江小牧的那隻手鐲借出來一陣,三天後想辦法再行奉還。」單擎嘯還是想研究下那隻紅色的瑪瑙手鐲到底有什麼秘密,自己剛才在窗外聽到濮陽連對江小牧說起手鐲的事件。難道真的碎了?他不知道,更想知道。
「嘿嘿!」慕容蕭一壞笑一聲,桃花眼角一挑,一偏腿閃出門外。
此刻單擎嘯的心又一下子飛了出來,三天,三十六個時辰,沙漏的沙子太少,怎麼流的這麼慢,他一邊端起茶盞又喝了起來,卻絲毫沒有感覺到那口涼涼的茶浸到心肺的刺透……此刻他的心是冰涼與麻木的,甚至比茶水的溫度還要低……他擔心著江小牧與會自己會面的情景,自己的身邊還帶著一個安格雅,如何跟她解釋?不能解釋,否則江小牧安危將真的受到危險,或許慕容蕭一說得話對,不能自己搭進去,又累及江小牧。
「顏、顏……!」他喃喃自語。
皇上的正殿。
幾個血衣衛匆匆閃下正殿,雙手一抱拳,「皇上!未發現黑衣人的蹤跡。」
「蠢貨!」皇上臉早就黑成一臉包公,背著雙手在大殿之上,來回的踱著步子,「一點把柄也抓不住?」難道他冷冷的質問著。
從血衣衛人的默默無語,皇上濮陽連華就知道答案。
「可是黑衣者,輕功了得,屬下只是一眨眼,他便轉眼不見了,待屬下們再去追的時候,發現並不是將軍的方向,不過還是把將軍府秘密的圍了起來,只待皇上一聲令下。」血衣衛們還是擅自做著不服輸的掙扎。
「混蛋!一群混蛋!」皇上憤怒的眸子噴出一團團烈火,大聲的咆哮著,大手陡然一指,呵氣成冰,一點點灼燒著血衣衛的眼睛。
血衣衛趕緊垂下眸子,一點也不敢正視皇上發怒的臉龐,陰寒逼仄,嗜血吞骨,看一眼,血液就會倒流,命身憂憂,看一眼,就會少活幾個時辰,身心俱冷,所以個個都一直低垂著腦袋,一點也不敢朝著皇上的方向看去。
龍袍的下擺,隨踱著來回走動的步子下晃動著。
忖思多時,陰寒的眸子閃了又閃,大手一擺,直接下令,「把人撤回,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蠢貨!」憤極所指,怒氣衝冠,「你們這群中看不中用的東西,連這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血衣衛們低頭不語,看來皇上不打算暗中監視單擎嘯,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皇上一向陰晴不定,少年老謀,定是有張良計。血衣衛們的心中漸漸有了底,有皇上作底,他們又有何懼?
「一切唯皇上為聽!」血衣衛紛紛抬頭,鏗鏘有力,信誓旦旦。
三天後。
皇上的正殿內。
安格雅安然的坐在侍婢搬過的軟椅上,「皇上,臣妹,有一事相求!」身子微微一彎,左手拂胸前。
「皇妹何必如此客氣,朕自當成全皇妹的一番心意!」皇上溫和的臉上笑意吟吟。
「儘管說得聽與一聽!」皇上寬大的龍袍擺了擺。動作十分的自然。
安格雅卻是緩緩從軟椅之上站將起來,身子深彎下去,左手依然拂胸,「皇上,臣妹與尚宜殿宮江娘娘有幾面之緣,算是故人,最近新聞娘娘身體欠安,特想去一探,還請皇上恩准,滿了臣妹這一番心意。」
「哦?」皇的眸子陰陰的轉了轉,不動聲色道,是啊,故人千里來,鵝毛一給情義重。既然皇妹如此的善解人意,朕如若不允豈不是折了皇妹的一片篤意情重,允!皇上非常慷慨的允下這件事。
「這乃朕的御令,贈於皇妹,所到之處,一路暢通無阻!」皇是令海公公拿著自己令牌遞到安格雅的手中。
謝皇上!安格雅又是一個大禮,感激的抬眼望一眼面帶溫和的皇上。跟前些年也沒有變化,脾性很好。
看著安格雅遠去的背影,皇上臉上的立刻恢復了嚴肅、陰狠,想打如意算盤到朕的頭上,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朕會上你們姐妹好好絮上一絮。
陰辣的流光從皇上濮陽連華的眼角迸出來,他大喝一聲道,「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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