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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薄冰在履

  正在這時,海公公尖細的嗓音傳來,「皇上,單將軍前來謹見皇上。」 

  「傳!」堅定有力的一個字詮釋著一個帝王的風範、威嚴、魄力! 

  剛剛卸下一身盔甲的單擎嘯換了一身白色的衣衫,眉宇間英氣颯颯,高挽的髮髻,金冠束起,一縷風塵從眉梢之中淌了出來,眼周淺流著一線青暈,眼白之處的血絲迸了出來,眼角之處不自覺的流露出幾分疲倦。 

  「臣單擎嘯見過皇上,萬歲萬萬歲!」雙膝跪倒,抱雙拳攏過額頭,畢恭畢敬 

  皇上卻是一改以往的熱情,靜靜凝視著跪在地上的單擎嘯,他兀自凝神聽著屏風後面的那一抹倩影,眼角不自覺的詭異浮現出來。 

  「單將軍?可知大敵當前,朕為何召單將軍回城?」皇上臉上一團冷肅,直奔主題。 

  「屬下愚鈍,請皇上明示!」單擎嘯的眉頭微微皺了下,心中的那口氣還是沒有放下去,他早就接到了風聲,但風聲所為何,他確實不知。 

  啪的一聲,龍案之上,皇上臉上越發的沉了幾分,一拍龍案,刷的扔下一道摺子,直接嘩拉的落到了單擎嘯的面前的地面上,頁面翻了幾翻。 

  心頭一震的單擎嘯,臉上依然無波,撿起地上的摺子,倏的,他的整張面容一下子凝固住了。 

  他簡直有些不相信?手中分明就是何將軍的筆跡,平日夜晚下的秉燭夜談都是恍子?他心中的恨一點點聚了起來,匯成一道氣流,漸漸的涌到了胸口。 

  「此乃莫須之有?還請皇上明察!」單擎嘯猶豫再三,堅定吐口,聲音之中沒有任何雜音。 

  「朕也相信單將軍的為人?僅憑他一面之詞,豈能就認定單將軍是位謀逆之輩?那就有失公允了!俗話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擔心大敵在前,你又是東晉人士,難免會引起軍心動搖,如與何將軍擊敵再有分岐,豈不是耽了大事,慮其大局,故而朕還是思慮再三,先把單將軍調回城中,以奉高職?如何?」 

  「臣何德何能,如此得皇上器重?」單擎嘯的心頭一陣冷汗襲過,眉梢的那一點點焰火覆了下去。 

  「不過眾口爍金,言之鑿鑿讓朕也頗有為難之處,朕愛惜將軍的才幹,文滔武略,乃西嶽國的擎天勃玉柱,架海紫金珠?朕為了消除那些個小人的疑慮、讒言,故而先委屈將軍一刻,禁在府中,切勿再行出門,如何?朕也是沒有辦法,否則,如何來堵那些個幽幽之口?望單將軍體諒朕的一片苦心。」話罷,皇上唉的嘆了一口氣。 

  單擎嘯的膝蓋微微發酸發脹起來,但他依然保持著紋絲不動的樣子,再一拱手,眉頭微垂,「謝皇上對微臣的一番苦心!」他心中的石頭算是終於落在了心底。 

  屏風后的江小牧也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看來單擎嘯真的是遇到麻煩,那麼皇上到底是不是真的懷疑他呢?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朕倒是有一些問題,不明,還要請問將軍!」皇上的話緩慢,沉重,卻句句像一聲極其沉重的石頭擊在單擎嘯的心中。 

  「微臣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單擎嘯趕緊表明了態度,眼眸微微一掃,劃過皇上陰晴不定的龍顏,遂而趕緊垂下眸子,讓那雙傲然的氣息一點點收了起來,他知道現在並不是自己逞能的時候。 

  江小牧剛剛落下的那口氣,很快順著脊梁骨又嗖嗖的爬了上來…… 

  「接連十日,敵人日復一日於城牆下,罵陣、挑畔岳軍,將士們紛紛摩拳擦掌,準備與敵軍一拼高低,以解辱罵之氣,當眾將士請戰之時,將軍為何不出兵迎敵?再三隱忍?莫不是因為你也是東晉人士?這只是士兵之中訛傳?」皇上揚頭挑眉,一副不解。 

  單擎嘯頓了頓,不緊不慢,一拱手,「西嶽大軍行軍數千里,剛剛抵達東晉邊境,已是鞍馬勞頓,士氣比不上東晉的士兵,這是此其一也;二呢,剛剛抵境,邊境地形不熟悉,不能貿然出擊?此其二也。三,微臣不提倡匹夫之勇也?西嶽大軍以一抵十或以十抵百,微臣才足欣慰;其四,單擎嘯雖為東晉人士,但與東晉皇帝有不共戴天之仇,若不是他三番五次的追殺,臣也不落得流浪於邊陲,所以臣以性命發誓,絕不會與東晉沆瀣一氣、勾肩搭背,做出不仁不義對不起皇上之事。」 

  皇上濮陽連華微微頷首,緊鎖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一些,臉上的濃霧漸漸散去一絲。 

  「為何私藏糧草?」皇上的語氣驟冷了起來,「如果數量微少,朕根本就不會過問,可軍中反映,單將軍私藏的糧草已經達到數萬擔之多,說一說,你給朕作如何解釋,如果前邊所說,朕諒解你行軍謹慎,打仗多慮,可私藏糧草,又與兩軍對峙有何好處?」說到最後皇上近有幾分咆哮,「難道朕給你的俸祿不夠是嗎?」一股咄咄咄逼人的反問,一點情面也沒有。 

  皇上看樣子分明就認定單擎嘯私藏糧草,再行倒賣之意。 

  大殿之中空氣驟冷。 

  單擎嘯瞳孔收起來,眼中一團漆黑,深不可測,又像一望無邊的大海,那裡在積蓄著力量,他合眸再將撐開,「皇上明察,私藏糧草本是微臣迷惑敵人的假像,微臣從軍中探得有部分東晉士兵化裝西嶽百姓,在西嶽帳外徘徊、蓄謀已久,微臣服想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來個順手推舟,所以才用假藏糧之計,讓敵軍表面以為岳軍糧草不多,假以時日定會撤兵,所以就會放鬆了警惕,還有最重的還可假想吾軍趁糧斷之際,對吾軍發起猛攻,然後吾軍可以誘敵深入,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皇上眼中的怒氣不知不覺的消了幾分,但臉上的警惕卻一點也沒有散去,不由得那顆狐疑的心又提了上來。如此的精心妙計,他的心底還不由得發出一聲讚歎。 

  「近日,大軍休整完畢,為何不予擊敵?」前面問題迎刃而解,後邊的問題又馬不停辭而來,單擎嘯心中一陣涼意劃過,一絲苦澀,還有四肢百駭的涼意滲到胸口,眸子微微咪了下。 

  「本來這幾日,微臣準備借西風再起之日,三路出兵夾擊晉軍,一路火燒連營糧草,西風一起,西邊的營帳則被糧草營一路燃起,火燒連營,斷會讓敵軍的氣勢大傷,微臣會預測,晉軍實力受損,幾年之內必然不再侵犯西嶽之邊境,所以對於西嶽再次養兵蓄銳定是件喜事……」單擎嘯並沒有再接著說了下去,只是失落的嘆了口氣。 

  江小牧緊緊握著的小手,緩緩的撐開,掌心卻是溢出一團冷汗,她總算體會古人的,伴君如伴虎的真的含義與實踐了,可是皇上濮陽就近在眼前,她的心中又竄出一陣毛骨悚然的寒意。 

  「原來愛卿是如此的雄才大略,看來何將軍那些個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了!只不過朕為得堵天下的幽幽之口,委屈愛卿一下,只消得數日,朕便恢復將軍原職!」皇上濮陽連華的眼眸微轉了幾分,心中的敬佩更濃了幾分,如果為朕所用必是朕的左膀右臂,如有二異,將是朕此生的最大的敵人,必不能留,眼神又堅定了幾分。 

  單擎嘯嘴角微微扯出淡淡的寬慰,心中卻是五味雜陳,膝蓋酸脹似麻,他的眉頭不由得蹙成川字。 

  又是一陣沉默。 

  「愛卿免禮!」皇上故意呈現出一股龍顏大悅的樣子。 

  江小牧的心也跟著倏的一下子踏實的落到了原處,她感覺今天有些萬分的蹊蹺,為什麼皇上單單讓自己留在屏風之後…… 

  她冥思間,就聽到了單擎嘯的磁性,略帶沙啞的聲音,還有一絲深深的倦意。 

  「皇上如沒有其它事,臣跪請聖安!」單擎嘯身材筆直的站了起來,一拱手。 

  「罷了,單擎將,旅途辛勞,回府中歇息吧!」 

  單擎嘯跪安,轉身大踏步的出了正殿,仰頭對著空寂的明月,微微嘆了口氣,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獨愴然而泣下的凄涼。 

  一襲白衣在朦朧的夜色下,更加襯得孤單、寂寞、凄涼……但身影依然挺拔、頎長、翩然。 

  「愛妃!」皇上對著屏風后長長的一聲呼喚,眸底悄悄閃過一絲狡猾與詭異。 

  「皇上,既是處理政事,臣妾豈不是要失德於後宮不得干政之禮?」江小牧低垂著眸子,粉拳再次握起,故意先是自責起來。 

  皇上的臉上一團溫柔,並不語,而是呵呵的笑了起來,「朕相信愛妃!」 

  說完張開雙臂,江小牧就被擁之入懷,江小牧不知道這次竟然的有幾分尷尬,有幾分的不適應……身子不安的蠕動著。 

  擰眉的皇上,「如何?」 

  「前幾日花園偶遇皇后姐姐,看樣子身體著實欠安,臣妾肯請皇上抽時間去探望一二,畢竟姐姐是正宮皇后,統領後宮,身心操勞,憂心憂疾,加上太子年幼小,臣妾不忍,不想獨自佔得皇上,落下個妒婦的罪名?」江小牧直言,眸中略帶著一絲傷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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