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國有大喪
太后坐在椅子上，穿的衣服一改往日鮮麗而是變成了灰色綉著金牡丹，眼皮低垂著。
江小牧過去的時候，地上已經跪了好多妃子，都不明白是什麼狀況，只是看到太后的憔悴的樣子，福萊一旁站著，臉上留著清晰的淚痕。到了的妃子都跪著就沒再起來過，一來氣氛太過壓抑，二來太后也沒吭聲。
站在門口，江小牧望著裡面，心裡已經明了了，但是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太后要召見他們，他們只不過是後宮的一切無足輕重的女人而已。
衣服忽然被人扯了扯，她微微回頭，只見紅兒垂著腦袋，正拉了她的衣服，轉頭再看太后，才知自己已經在這裡站了會兒了，竟然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太后肯定會拉下臉的。
抬步，她輕輕的上前，面無表情，同了那些妃子一樣，附身下去。
膝蓋剛剛著地，就聽見門口一個聲音，「母后。」
來人正是皇后，她笑著抬步進來，走進觸及到太后和福萊的臉色后，笑忽然僵住，再看地上，跪了一大片的妃子，她也有些急了，「母后，出了什麼事呢？」
太后聽得皇後過來這才抬眼，掃了一眼眾人，聲音軟軟的，用手撐了頭，「都起來吧。」
眾人抬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再次叩拜謝恩，緩緩起了身子。
「母后，出什麼事了？」皇后也不是傻子，臉色開始凝重起來。
江小牧低著頭，冷冷的扯了扯嘴角，不做任何聲響。
「皇上，今個兒，去了。」太后盯著地面，眼裡漸漸的模糊了一片。
這聲音傳到下面所有人的耳朵裡面，都沒有絲毫的反應，只有江小牧，忽然就狠狠的咬住了唇瓣，身子微微的顫動了一下。
「皇上……」忽然一人打呼一聲，撲通跪在地上，這時那些妃子才反應過來，都紛紛跪了下去。
哭泣聲漸漸的從抽泣轉為嚎哭，皇後站扎太後邊上，一直盯著太后，唇瓣也有些顫抖，她不敢相信的抓住太后的衣袖，緩緩跪下去，「母后，您說的……是真的？」
「皇後娘娘。」福萊伸手握住皇后的手，「皇上今早上，駕崩了。」
「皇上。」皇后目光一轉，眼淚就如珍珠一般，大顆大顆往下落，再次張口，也已經成為哀嚎，「皇上，皇上。」
江小牧跪在地上，地板的涼意絲絲的傳入體內，冬天的天氣彷彿一下子又下降了好幾度，今天早起穿著的衣服已經不能抵住寒冷，她身子打著哆嗦，頭暈暈的。
本來知道是這件事情，但是從太后嘴裡聽到，她還是不能控制的哭了出來，紅兒也伴著跪在邊上，雖然沒有像那些妃子一樣大哭，但是她還是聽到了紅兒努力掩飾，壓抑的嗚嗚聲，嘴唇也已經咬的失去血色。
「母后，節哀。」皇後仰頭，漸漸將哭聲收住一點，映入眼底的是太后的用手撐著頭的樣子，她沒有動彈過半分，只是顯得疲憊不堪。
福萊也在一邊跟著哭泣，伸手抹著眼淚。
「皇兒就這麼去了，留下我這麼個老太婆，可怎麼過……」話沒說話，太后的聲音再次哽咽。
「母后。」皇后跪上前來，仰頭看著她，將帶著護甲的手輕輕握住太后的，輕輕搖了頭，「皇上想必也希望您好好的，母后，請為皇上保重鳳體。」
「兒啊。」太后順勢捏住了皇后的手，身子都在微微的顫抖，「皇上年紀輕輕，就走了，哀家一大把的年紀，居然還留著，蒼天啊，怎麼就不讓哀家去了呢。」
「太后，保重。」下面的妃子忽然朗聲說道。
「是啊，母后，您可不能走，母后。」皇后將頭埋在太后的懷裡，哭泣著。
「娘娘，您也保重身子。」福萊彎腰，輕聲喚了。
看著他們這般樣子，江小牧忽然就笑了，她低著頭，不讓眾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皇上之死，就是他們的傑作，他們居然還在這裡假惺惺的哭泣，不累嗎？
跪著的膝蓋微微有些泛疼，她輕輕的挪了挪身子，紅兒伸手扶住她的手腕，一絲苦笑浮現。
哭了好一陣，她們才罷休，吩咐了各宮回去。
不知怎麼著，江小牧的腳步就到了湖邊，站在冷清的岸上，想著昨天夜裡的一切，難道都是假的？寒風吹來，她不覺的抱緊了雙臂。
「主子，奴婢給您取一件衣服過來。」紅兒在她身後，貼心的說著。
江小牧抬手制止，苦笑著，「罷了，我也該清醒清醒了，皇上確實已經不在了，我心裡居然還以為他活著。」說完輕輕的蹲下去，伸手碰到湖水，那水冷的就像已經結冰了，直接凍到心裡。「慕將軍呢？」
「慕將軍？」紅兒抬眼，眼裡全是不舍，這不舍不是對單擎嘯，而是對江小牧，她不知道該不該和她講，說慕將軍也不見了蹤跡。
許是看出了紅兒的猶豫，江小牧低頭，看著湖水的雙眼居然再次落下眼淚，傷心的時候，眼淚會像這水，劃過臉龐會將臉頰刺痛，「慕將軍是不是也消失呢。」
紅兒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低了頭。
「慕容侯爺呢？」她再次開口，她真的不相信找不到人了。
「慕容侯爺，還是不知道在哪裡。」
「還是不見了？」江小牧忽然仰頭，痴痴的笑了出來，「他們都不見了，只留下了我，我該怎麼辦？我該做什麼？」雙手感覺到顫抖，舉起來，卻已經無力捏成拳頭。
從來沒有這麼無助過，身邊的人都消失了，本來以為本事最大，權利最大，人上之人的皇上，如今都死了，她而後在這宮裡該怎麼過？
想著想著，她跌坐在地上。
「主子，地上寒。」紅兒慌忙的要去將她扶起來，她卻擺了擺手，看著遠處的湖面，不再多發一言。
靈堂上，後宮的眾妃子由皇后帶著，跪了一地，雲板不停的敲著，已經哭了三回了，哀聲四起，盤旋在皇宮的頭頂，讓人窒息。
江小牧跪在皇后的的後面，妃子的最邊上，同他們一起叩首，起身，邊上宮人再傳一聲行禮，他們復又再次叩首。
這些有名無實的女人，本就不得到皇上的寵愛，也不知這些人裡面，哭的哀哀凄凄的時候，是否有人是真心。
皇上的屍身並未找到，裡面擺著的，只是衣冠而已。
太後來看過一次后便消失匿跡。
她微微抬頭，看著身邊的一個妃子，一身素衣，卻妝容精緻，跟著行禮只是，兀不忘悲傷的抬袖拭淚，無限的哀怨。
不是說國舅被罷免了嗎？怎麼現在還在這裡坐鎮，掌管著一切，看來皇上走了之後，他苦心經營的勢力也瞬間瓦解。
慕容蕭一和單擎嘯，也應該是屬於樹倒猢猻散了，各自保命去了。
想到，江小牧的身子偏了偏，紅兒跪在遠處的宮女裡面，根本進不了她身，搖晃了幾下，還是雙手撐地，穩住了。
頭腦暈暈的，眼睛開始迷離。
也許她就這樣被丟下了，被丟在這個後宮裡面，不過皇上走了，新皇上上任，這些女人也就成為了太妃，以後就也沒人管她們了，故人而已。
身子再次晃了晃，她想用手撐住，但是現在是起身的時候，她也不能依然跪著，唯有跟著站起來，抬眼望出去，這些人居然一個跟著一個的，分成三個五個，越來越多，越來越看不清楚，最後眼前一黑，她無力的倒了下去。
最後一絲的意識停在了紅兒的呼聲上面，「江妃娘娘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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