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小子,挺能抗的啊
,墨染江山
「說!」
「說!」
「說不說?!」
位於沿海的涼城府府衙門獄中傳來了審訊犯人的話語聲。
「喲吼,嘴挺硬啊。」
見著面前之人嘴這麼硬,牢頭看了一眼一旁的獄卒,揮揮手,道:「來人,用刑!」
「是!」
這位牢頭,姓鄭,名蒼,有著一身肥胖的身材,一張黃彤彤的臉上有著濃密的大鬍子,密得差點把臉給遮住了,走起路來確實有幾分威風。
而被綁在人形架上的人有些瘦弱的人便是破了禁海令的人,也就是溪桐縣城何宅下人子墨。
一身瘦弱的他,如今身上多了好多處的傷口,這些傷口皆是這幾日在獄中被打的。
還沒等子墨得到放鬆,一個烙鐵就往著自己的肚皮上貼來。
燒得很紅很紅的烙鐵碰在子墨的身上,頓時濃煙滾滾,空氣中散發著烤肉味。
燙得子墨額頭上又多了好多的汗水,一聲大叫之聲將整個牢獄的空氣重新換了一遍。
看著犯人這般痛苦難耐的樣子,鄭牢頭繼續審問了來:「說不說?」
想著二少爺及何宅的安危,子墨選擇不說。
自從禁海令實施以來,沿海的各州府幾乎沒幾日皆能有一個新的案件。
「你小子,真是有能耐的啊,這都幾天了,還不願意說,是吧?」道完,鄭牢頭再看向了一旁的獄卒,吩咐道:「繼續。」
剛準備繼續,一聲話語傳了過來:「放下!」
回頭一看,原來是知府,瞧著知府一臉笑容的走來,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事,獄卒將手裡緊握的烙鐵放回了炭盆中繼續燒來。
這位知府,姓顧,名建同,一身不瘦不胖的身材,只是這面容長得實在醜陋了些,一笑起來,這面容更加醜陋了。
但是他是知府,又有人敢當著他的面嘲笑他的相貌呢。
走近些來,顧知府便坐在了犯人子墨面前的一把椅子上,笑眯眯的看著犯人,道:「你叫朱子墨吧?」
聽著面前這官的一語,下人子墨不可思議的抬起頭來,一臉詫異的面孔看向了知府。
「你不必這麼看著我。」顧知府微微一笑,接著再道了起來:「這麼告訴你吧,你的身份,本官已經查明了。」
說完,顧知府站了起來,噠噠了下嘴,小嘆了口氣,在犯人子墨面前徘徊了起來:「誒呀,這犯了禁海令啊,人頭是不保嘍。這何宅也撐不了幾日嘍。可惜了,可惜了。你說,這幾代人的基業如今毀在你這個下人之中,何家的列祖列宗會怎麼看你呢?」
聽著面前官員的一言,下人子墨心中開始慌張了來,求饒了起來:「官爺,官爺!您行行好,把這事私了,您看.……成嗎?」
「私了?」顧知府一臉笑眯眯的看著犯人子墨:「本官當了這麼多年的官,什麼案子沒見過,似乎.……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麼膽大的跟本官提私了。」道完,顧知府笑了笑。
嘆了口小氣,顧知府繼續道來:「私
了.……這.……可以是可以.……可這.……」顧知府做起了手勢來。
那手勢,一看就是錢的意思嘛,誰不愛錢呢。
「您要多少?」犯人子墨問來。
「這個數。」顧知府做起了手勢來。
看著那手勢,突然間,犯人子墨高興了起來:「不就是十兩嘛,等回去,拿給您就是了。」
聽著犯人子墨的一語,顧知府急了起來:「什麼十兩?打發本官啊?」
「一百兩?」犯人子墨猜測道。
顧知府搖了搖頭:「一百兩少了,這還不夠本官塞牙縫呢。」
「一千兩?」犯人子墨繼續猜著。
這次,顧知府終於點起了頭來:「對對對,一千兩,怎樣?」
聽著顧知府的一語,若是放在以前,一千兩也不算是個很大的數目,可這何家的事業一年也才一二百兩,這還得打拚多少年啊,再加上每年朝廷要收的稅,這一年一百兩銀子都不到,尤其是這幾年,一年才掙個二三十兩銀子,突然覺得這是個大數目了。
犯人子墨忽然收回了那滿臉笑容的面孔,突然間垂頭喪氣來。
瞧著犯人子墨的垂頭喪氣的模樣,顧知府也收回了那一臉笑容的面孔,在那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可惜了,這下誰都保不了嘍。」顧知府道著。
看著面前官員得意的模樣,再想著方才他所說的一千兩銀子,再想著何家如今的局面,求了起來:「官爺,官爺!您行行好,再降些,再降些。」
看著面前犯人這麼想保住何家所有人的性命,顧知府道來:「那就八百兩。」
一聽這價格,犯人子墨還是覺得高了些:「官爺,您行行好,再低點,低點。」
顧知府一臉不情願的樣子:「低點?八百兩已經很低了,這一下子給你少了二百兩銀子,你還與本官說低點。」
犯人子墨再次求情來:「官爺,這.……這主要是太多了。要是前幾年定拿得出來,可這幾年,朝廷收的稅多,這.……家產都沒多少,您再低點。」
看著犯人子墨這般求情的樣子,顧知府終究還是降了點來:「那就七百兩,不能再降了。」
聽著這價格,犯人子墨知曉自己沒救了,雖說何家每年能掙個百來兩銀子,可朝廷一旦收稅,這一年賺的銀子就只剩下一二十兩,若是再碰上知縣收刮民脂民膏,那一年剩的銀子就沒幾個銀子了。
「怎麼?還嫌高啊?」顧知府問著。
見著犯人子墨一臉喪氣的樣子,就知道拿不出來:「誒呀,完嘍,這下徹底完嘍。」
「官爺,除了銀子有沒有什麼法子可救?」子墨再抱有希望道。
「這個嘛」看著子墨這般對何家忠誠的模樣,顧知府想了個法子來:「那就看你願不願意嘍。」
「官爺,您說。」犯人子墨一臉期望的看著顧知府。
「你們不是因為海外賺的銀子多這才悄悄想把錦緞賣出去嘛,這筆大買賣你們可以做。」
「真的?」子墨有些
不敢相信的面孔看向了顧知府。
「不過……」
「不過什麼?官爺,您說。」
「不過這賺的銀子分本官一半,如何?」
一聽,子墨笑容滿面,笑著道:「可以可以。」
看著子墨高興的面孔,顧知府道來:「莫急,本官還沒說完呢。」
「官爺,您說。」
「把你們何家的所有錦緞一併售賣至海外,如何?」顧知府道。
這麼一說,子墨又不是傻子,自己雖說沒有多少文化,可這會算賬、知法的他怎麼敢去這樣做。
自從禁海令實施后,規定不論地方官員或百姓皆不能出海,出海打漁者挨四十個板子,出海為商者,數目較輕或還未能進行交易的,一旦發現,全家處以絞刑;數目多,且屢次再犯的全家處以凌遲。
雖說都是死,可不一樣的就是死法不同,後者比前者更為凄慘,前者至少還可以留個全屍,後者那就沒這機會了。
就算錦緞賣得再多,得的銀子再多,錢財還沒有焐熱估計就在那些官的手中了。
「不答應吶?」顧知府又問了聲。
見著犯人子墨不吭聲,顧知府已經沒有耐心了:「不答應就罷了,總之一個字,何家的人保不了。」道了一聲,顧知府轉身往著牢獄門口出去,走之時還留下一話來:「給本官繼續用刑,不必再詢問,用到他死為止。」
顧知府的這麼一話,鄭牢頭與那幾個用刑的獄卒突然間覺得輕鬆了許多,只因不用詢問,想怎麼用刑就怎麼用刑,直至他死為止。
「小子。」鄭牢頭笑眯眯的看向了這犯人子墨,接著再道來:「你小子是我見過最能扛的,也是最忠誠的那個。可惜了,你跟錯了主。」道完,鄭牢頭揮了揮手,兩獄卒用起了刑來。
天愈來愈黑,溪桐縣城的大街小巷中亮起了煤油燈來。
大街小巷之中,有著這一盞盞煤油燈的照亮,使得路上明了不少。
然,這些煤油燈可不是那個善良的人掛的,而是由縣衙出的銀子來掛的,這些銀子也就是從百姓口中摳出來的。
「今天你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過了?」何宅的一屋中傳來了妻子許以菱的聲音。
屋中,一盞光芒很是微弱的煤油燈還在竭盡全力亮著光中,燈里的油已經沒有多少了。
何韓盛站立在窗戶邊,看著窗外的景兒一話語未出。
以為是丈夫聽不見,妻子許以菱再次重複問了一遍來:「今天你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過了?」
等待了片刻,見著丈夫還是未有回答自己的話語,妻子走了過去,站在丈夫一旁,道:「方才問你話,你沒聽見?」
丈夫何韓盛嘆了口氣,轉過頭來,看著有些氣意的妻子,回了來:「不過,還輕了。你想想,就因為他一個人,便要我們何家全家人都賠上性命,你覺得過嗎?」
猶豫了片刻,妻子問了來:「可,你放了他,日後官府來找,問是誰指使的,到時怎麼回答?」
「放心,我自有法子。回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