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族譜除名
,墨染江山
三月的春雨,滴滴答答降落在溪桐縣城之中。
雨愈來愈大,大得壓彎了草叢之中的野草,大得使得街上全是水塘,大得使綠油油剛生長不久的樹葉沖刷了下來,順著小流流往不知何處……
雨,順著琉璃瓦的溝槽流淌下來。
何宅門外,時而來往幾人。有撐著油紙傘漫步在春雨之中的,有冒著雨手裡抱著什麼物品的中年老爺匆匆而去,亦有幾位冒著大雨抬著轎子的男子走過。
何宅院中,還挺寬闊的,雖說僅有幾十個下人,可這院中打掃得還是挺乾淨的。
儘管雨下得多大,樹葉掉了多少,可一片樹葉都未能掉入何宅之中。
「誒,你說這怎麼吶,這.……」何家的老爺何韓盛之正妻許以菱焦急得自語了起來。
正堂中,大老爺何弘方一臉憂愁,左手緊握著拐杖,右手搭在木椅手托上,坐上老木椅上的他憂愁得茶飯不思。
「弟啊,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呢?」作為大哥的何子軒說了來。
此時的二少爺何宇鴻正跪在正堂的地上,面朝著祖父,臉上現在已經看得出來後悔了。
「昨兒反省得如何啊?」祖父問起了話來。
父親的一語,作為父親的何韓盛目光看向了自己的二兒子何宇鴻。
瞧著二兒子何宇鴻一聲話語皆未出,作為父親的何韓盛重複了一遍來:「你聽不見祖父問你的話嗎?」
其實不是聽不見,只是宇鴻不知曉該怎麼個說法,但看著父親投過來的嚴厲的眼神,只好說了句話來:「我錯了。」
「錯哪了?!」父親嚴厲的問了一聲。
「錯……錯在不該把家裡的錦緞拿去賣。」宇鴻道了聲。
看著二兒子如此模樣,作為父親的何韓盛氣得從椅子上起身來,呵斥道:「你!錯就錯在不該這麼貪心!人家說能賣幾倍的價格你就信啊!什麼好事都會往你身上去?」
「爹,那價格確實是真的。」二少爺宇鴻感覺自己很冤枉一般。
「就算是真的,可你知不知道!你已經觸碰了禁海令!要掉腦袋的!」
父親的再一語,二少爺何宇鴻一下間嚇得大汗來,雖說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掉腦袋』這個詞,可只要一聽到這個詞,心中就會緊張,害怕起來。
「爹,兒知錯了,兒下次不敢了。」二少爺何宇鴻額頭上已經起了汗水來。
一家子的人,看著二兒子何宇鴻這般模樣,人人皆憂心忡忡。
想了一夜的父親何韓盛看向了自己的父親,將自己想了一夜的想法道了起來:「爹,您把他名從這族譜上去了吧。」
剛一說完,一大家子的人一個個目光看向了老爺何韓盛。
見著大老爺一話未出,作為二兒子何宇鴻的生母許以菱手拍了一下丈夫,大喊一聲:「你瘋了?他可是我們的兒子!」
面對妻子的責罵,作為丈夫的何韓盛實在不忍心,可眼下,何家若是不如此做,這一家子的人都不保,等到官府找上門來,那
才是真的來不及。
這時,老爺何韓盛跪在了大老爺前:「爹,都是兒教導無方,才釀成今日這大錯。爹,兒懇求您將他的名從這族譜去了。」
「爹,不能除啊。」生母許以菱跪了下來求情來。
看著爹娘都為弟弟求情,大兒子何子軒跟著跪在了地,為弟弟求情來:「祖父,弟弟只是一時迷糊了腦子,您不要把他的名從這族譜上去除啊。」
丈夫一跪,身為妻子的陳如容一同跪了下來:「祖父,您莫要去他的名啊。」
看著一大家子人都在為著二孫子求情,作為何家家族的大老爺何弘方頓時不知如何處置較好。
瞧著一個個都在為自己二兒子求情,何韓盛道來:「你們求情做什麼,他罪有應得,不值得你們為他求情。」道完,目光看向了自己的父親:「爹,你就除了他的名吧。」
看著大哥還有大嫂、大哥、娘都在為著自己求情,二少爺何宇鴻的眼淚不爭氣的滴落了下來,看著從前很疼愛自己的祖父,道來:「祖父,都是我的錯,您把我的名從族譜中去了吧。」
聽著二孫子的一語,大老爺不知如何是好,兩手緊握著拐杖,坐立在老木椅上,一言未發。
看著父親不知所措的模樣,何韓盛站了起來,看向了大老爺一旁站立的管家許柳,吩咐來:「許久,去!把族譜取來!」
聽著何韓盛的一語,再看著一旁家主一言未語的模樣,管家許柳不知是去還是不去好,兩眼看著大老爺的動作。
「愣著做什麼!快去啊!」何韓盛再次喊著。
看著大老爺還是一言未發的樣子,再看著何韓盛看過來的眼神,管家許柳只好去了。
沒一會兒,那族譜便取了來。
只見,這族譜的外殼之上掉了色,字的顏色也掉了些,但仍然清晰可見上面寫有『何氏族譜』四個大字。
「取筆來!」
何韓盛的一喊,管家許柳先是看看大老爺有沒有什麼反應,直至看到大老爺沒有反應之後,方才去取。
瞧著何宇鴻的名字要被畫去,妻子許以菱急忙走了過來勸阻。大兒子何子軒及正妻見后,匆匆走了過來,一同勸阻來。
看著一個個來勸著自己,作為二兒子父親終於忍不住了,罵了起來:「夠了,他這孩子不能再容忍了,再容忍下去,回給我們何家造成多大的災難,你們知道嗎?」
「這麼多年來,他自己幹了多少混賬事?你們可知道?有多少次都是你們為他求的情?而他呢?」父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二兒子,看著家中的幾個人再次道來:「這些年來,他有哪次把你們的好掛在心上?再縱容他,何家遲早有一天跟著他完蛋!就當我從未有過這兒子!」
看著管家許柳將墨筆取來了,父親何韓盛急忙將毛筆拿在了手中,蘸了蘸墨水,眼睛看著族譜上寫著的何宇鴻的名字,拿去筆來,朝著字上抹去。
還未等筆接觸那個字,生母許以菱一臉不願意,手緊緊拉住丈夫的手腕:「不要!」
想著自己二兒子的名字從這族譜上抹去,有哪個生母會不心
疼。
將名字從族譜上抹去,相當於這個人日後不再是自己的族人,且日後等於不是自己的家人。
「起開!」丈夫看了妻子吼了一聲。
終於,這時坐在老木椅上的何家家主終於要發態來,先是嘆了口氣,兩眼睜開,看向了面前正準備除名的兒子何韓盛一旁的妻子,道來:「罷了,讓他除去吧。」
家主的一語,宇鴻的生母方才將手縮了回來,兩眼淚汪汪的看向了攤在桌上的何氏族譜。
見著妻子不再阻攔,再有父親的一語,何韓盛手不留情的將毛筆尖放在了二兒子何宇鴻的名字上,使勁的來回抹,何宇鴻的名字被這黑漆漆的墨水蓋住了。
抹去后,看著仍跪在地上的何宇鴻,說起話來:「從今兒起,你我不再是父子關係,這宅中任何人就當是不認你,何家的家產與你關係都沒有。好了,莫再跪了,收拾東西,快點走人吧。」
看著眼前如今變了模樣的父親,何宇鴻眼眶濕潤了起來,堅強的他起身了來,一話未語,往著自個兒的房間走去,開始收起東西來。
瞧著二兒子離去的模樣,生母許氏心疼了來,兩手緊緊握在胸前,看著一旁的丈夫,哭著道:「你怎麼這麼狠心啊,你。」
道完,看著丈夫一點心疼的模樣都沒有,心疼的生母許氏手擦了擦眼睛兩旁的淚水,往著自個兒睡房邊哭邊走去。
何家的家主看著這般模樣,越想越是心煩,往著自個兒的書房走去。
大兒子何子軒看著父親這般模樣,再想著弟弟的模樣,拉著妻子陳氏的手走了出去。
這下,正堂之中僅剩下何韓盛一人。
見著人人都走了,這時的他,眼眶方才濕潤了起來。
若不是事情嚴重,自己也不想這樣啊,可自己也不希望何家幾代人的努力就這麼全部毀在了他手上。
又怕別人看見,何韓盛方才擦了擦自個兒的眼淚,往著何家賬房走去,過了許久,方才從賬房之中走出來。
然,此刻收拾好了行李的二少爺何宇鴻正欲要往著何家的大門走出去。
剛準備要走,就瞧見一家子人來送別著自己。
大哥、大嫂、母親眼角上都是淚水,唯有大老爺、父親一臉沒有表情的面容。
「兒啊,你慢走,啊。等啥時候你爹想通了就會派人來接你,啊。」母親安慰著。
二少爺點了點頭,這時候已經說不上來一句話了。
「弟,出去后,莫要惹事,不要一意孤行。」大哥叮囑著。
看著說得也差不多了,何韓盛走了過來,將方才從賬房取來的銀票塞到了何宇鴻的手中:「這是點兒銀票,出去后,照護好自己,省著點花。花完了你自己想法子,總之這何家的家產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了,休想再從這裡拿。」
看著手中自己都覺得多的銀票,剛想拒絕的,可想了想,自己日後與何宅的關係一點都沒有了,突然間不覺得這銀票多了。
收了銀票,看了一眼何宅,何宇鴻背著包袱走出了何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