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災情又至
六月,如同以往一樣,今兒的江萊白日十分燥熱。
位於江萊北部金陵府城的大街上一片算得上熱鬧的非凡之景,大街上各種商人來來往往,各種上好的錦緞擺放至攤子之上,隨處聽得見的一聲聲叫賣聲。街上,普通百姓穿著一身樸素陳舊之衣,時而還能瞧見個別角落有著手中緊握著破碗,到處乞討著的丐幫組。
正當金陵城的百姓們好在高興的逛著街之時,原本炎熱的太陽突然被著一層層黑雲抵擋住了炎熱。
黑雲來勢洶洶,沒多久就讓原本藍天白雲十分燥熱的天空突然給遮蓋而住。
原本燥熱的空氣中突然變得凄涼有些寒冷來,使得此刻正在金陵城大街上行走的行人突然留下了腳步,觀望著這一奇怪現象來。
「不好!定有不祥之兆!」
一路人大聲嚷嚷著,使得周圍的百姓望了過去,心中半信半疑。
還沒等那些百姓先跑,這嚷嚷之人便先跑了去了。
看著這天象,察覺這空氣的寒冷,站立在金陵府城大街上的百姓個個心中忐忑不安、不知所措。
猶豫了片刻,只瞧見,從那邊大街上跑來了一排排行人,一個個的心中很是慌張,嘴裡嚷嚷著什麼。
離得近的百姓一同跟著跑了過來,唯有離得遠的百姓仍站立在地,不明不白。
直至跑近些時,方才聽見,這些人嘴裡喊著:「快跑!有大水!」
聽著此話,一個個方才站立在地未聽得見的百姓方才跟著跑來,往著南城門方向跑去,聰明點的往著高處的山跑去,愚笨的一直往前跑著,好似與著大水賽跑一般。
大水很快席捲了整個金陵城,往著各個城池沖刷而去,大水摧毀了正鬱鬱蔥蔥,快要成熟的水稻,大水過後,金陵城中猶如一座水城,地勢矮之區全是渾濁帶有淤泥的水,水中稍不留神還躺著幾具死了不久的屍體。
大水的席捲,這個號稱魚米之鄉,全大墨收上來最多糧食的江萊一下間個個老百姓成了衣食皆憂……
江萊的現狀,很快便傳入了京城之中。
「稟左相,下官今日收至一封江萊巡撫夏元思的信。」
道完,吏部尚書陸新知欲要將這信呈給左相。
見著禮部尚書陸新知的動作后,左相蘇雲起一臉擔憂的面孔招了下手:「不必拿上來,信上寫什麼你念著吧。」
「是。」
應后,吏部尚書陸新知將這早已看過的信又打開來,念了一遍:「江萊巡撫夏元思奏:今日,江萊被一場大水席捲,全省北部許多地方莊稼被毀,人員傷亡慘重,時至今日,傳來金陵知府黃鵬池已卒,懇求聖上裁決。」
一封本應交至丞相府的兩位丞相,然後根據是否嚴重交由當今皇上閱覽的信在這朝堂之中打開了來。
那些個二三品依附左相的臣子倒覺得沒什麼,只有那些未有依靠左相,甚至一直不把他當回事的臣子只敢在心中議論著卻不敢言出來。
「左相,此事……」右丞相楊有成看向了一旁坐著的恩公蘇雲起。
若是當今聖上親自主持朝政,這兩位高權重的兩位丞相也得站著聽,可當今聖上已經多年未上朝,使得這兩丞相倒是舒服了。
左相蘇雲起稍微思慮了一番,嘆了口氣,一臉憂國憂民的樣子,道了起來:「江萊一事,事關重大。一月前,庾司官員變賣存糧一案,庾司存糧早就沒了。如今,要說這存糧,唯有向各地地方糧庫暫且支取,賑災江萊了。」
文武百官一聽著左相的法子,好是好,可這好的背後定有壞處。
「左相,下官以為,不可。」
戶部右侍郎昌文彥站了出來。
一張老臉,一頭黑白相間的白髮,一身微胖的身材,讓人看著有些不太順眼。
「怎麼不可?」左相蘇雲起有些微微生氣。
「左相,這從各地府州縣掉取本地糧庫存糧未嘗不可。下官以為,這若是賑好了江萊一省的災情,日後萬一部分地區同出現災情,恐怕到時這江萊糧食未收,這出現災情不知所措。」
聽著戶部右侍郎的話,左相蘇雲起大怒,以他自己的性格,最恨這些對他指指點點的人了。
「大膽!」
一聲話語,嚇得戶部右侍郎昌文彥跪了下來。
雖說皇上是九五之尊,丞相是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可如今聖上不在,怕的也就有眼前的兩位丞相。
相比兩位丞相,更怕的是左相,不是權利之大,而是人的脾氣及性格。
「就算真到了那時,難道就沒有法子賑災嗎?!這滿朝文武百官是怎麼當的?!」左相怒道。
一聽,戶部右侍郎昌文彥只好應了:「是是是。」
「此次,江萊一省災情嚴重,應當派一人前去賑災、安撫民心,何人去何時啊?」左相蘇雲起問著話語。
聽后,滿朝文武私底下議論紛紛,許久皆未有人自薦,也無人引薦。
議論紛紛許久,這議論聲便停止了來。
瞧著無人引薦與自薦,左相兩隻眼睛望著一個個臣子的面孔,突然間朝向了戶部尚書岑文星。
「岑尚書,本想看,你去最合適。」
一聽,戶部尚書岑文星站了出來:「左相。」
「怎麼?你不願意?」左相蘇雲起有些強求的語氣。
「不是。」
「那還有何疑慮,就你去合適。」左相道。
一聽,戶部尚書岑文星只好收住了想要說的話,應了起來:「是,下官去。」
「這樣,今兒收拾,明日一早前去江萊。」
「是。」
聽著左相與著戶部尚書的一語,一旁的右相楊有成問來:「左相,那金陵城知府的事……」
學生楊有成的一語,左相思慮了一下,看向了吏部尚書陸新知。
「陸尚書,這金陵知府的事,你們吏部儘快安排好人選,即刻上任。」
「是。」
在新任知府未到前,金陵城頓時幾乎成了無人管轄之城。
雖說知府衙門還有著同知、通判等人在,可沒有了知府,知府衙門的這幾位官突然如同不省人事一般。
百姓的糧食未得到解決,倒是這城裡城外漂浮在水中的百姓屍首有著官府衙役處理。
整個金陵城中,頓時如同水城,大街小巷中的水未有得到解決,完全沒有人顧及百姓們的死活。
「陸同知,這.……咱們整日呆在衙門,不理百姓之事,到時上頭要是追究下來,咱們可就……」
說話的這位,乃知府衙門的通判,姓徐,名元凱,一把年紀了,還是這般膽小如鼠之模樣。
坐立在官帽椅上的這位乃是知府衙門的同知,姓陸,名庄,穿著一身紫色官服,帶著頂黑色管帽,靠在管帽椅上,閉著眼,飲著暖茶。看著面貌,比這通判年長几歲。
「怕什麼?什麼叫不理百姓,那些城中的屍首……不都是你我去處理的?」
「是是是。」
「這一,賑災使臣未來;這二,新任知府未來。咱們能做什麼?眼下能做的唯有叫那些個衙役處理屍首。」
「同知所言極是。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道完,看著陸同知一言未在語,徐通判便走了出去。
由於大水突發,無人能夠提前預料,衙門中死了幾位小官,就連這衙役也失去了好幾位。
城中人手不夠,這才指揮衙門中全部衙役前去共同處理。
大街上,來往之人很少,隨處可見的是饑民、是乞丐、是哭喊之人、是未來得處理的屍首。
聽著一聲年邁無力的哭喊聲,瞧見大街道上靠近民宅牆有著一家三口。
兩人哭喊著,一人軟弱無力的堅強睜開雙眼撐著。
瞧見,軟弱無力、岌岌可危的是位上了年紀的老頭子,一頭烏黑頭髮中夾帶著幾根根白髮。
一旁的是位上了年紀的跟老頭子差不多的婦女,一張蒼老的容顏之中飽含著淚水,一滴滴的滴落而下。
再一旁,是位年紀還小,大概八九歲的男童,眼眶中飽含著淚水,時不時從口中道出一句:「爹,您可要撐住啊。」
但此刻的男童父親,已經有些撐不住了,上了年紀不說,這幾天幾夜沒個吃的能堅持住嗎?
「莫……莫哭了。博文。」
「爹,兒在。」這男童緊緊握著父親的手。
「照護好……你.……娘。」
道完,瞧見這上了年紀的老頭閉上了雙眼,長眠了。
隨後,兩人的哭聲大響了起來,驚動了受命收拾屍首的衙役們。
「那邊!」
「走!」
一聲話語,兩衙役聚集在這三人前,算上剛去了的老頭子。
「帶走!」
一聲令下,兩衙役走上了前,強行奪起了屍首來。
「幹什麼啊?你們不能帶走!」老婦人哭嚷著道。
「同知有命,為避免瘟疫出現,所有死人都需要帶走。」
看著衙役要把自己相依為命幾十年的老伴帶走,老婦人一把拉住了老伴人的手,兩眼淚光:「你們把他帶哪去?」
「憑什麼告訴你?」道后,這衙役看向了般屍首的二人:「愣著幹什麼,快帶走!」
瞧著老伴被帶走,老婦人緊緊拉著屍首不肯放,直到衙役的一把長刀架在老婦人的脖子上方才放開手來,抱著自己的孩子,哭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