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玷污
「此次廣南有倭寇橫行,連同這本就不富的溪桐縣城,亦有倭寇橫行。溪桐縣百姓的安危就靠你們了!」
「是!」
溪桐縣衙外,許多衙役聚集在一起,聽候著命令。
而剛剛入隊的孫春旭,這對於他來說才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清晨之時,溪桐縣衙的衙役們早已經在這溪桐縣的街道上巡起了邏來。
然,今日對於子淵來說,亦是嶄新的一日,因為有著先生能夠來到家中親自授課,自己亦是第一次受到如此待遇。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教書先生手持本書,在子淵前邊徘徊邊念了起來。
只見,教書先生一頭白髮蒼蒼,面容有些蒼老,眉毛、鬍子早已是白白一片。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已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子淵重複著道。
不知是因為起得太早還是受到一旁鄭錘的影響,讀著讀著子淵便已經垂頭在桌。
「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教書先生繼續念道。
這次,聽不見子淵讀聲,教書先生方才回過頭來。
瞧見,資源淵已經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一旁的鄭錘亦是如此。
「誒。」教書先生搖了搖頭,無奈的走了上去。
拿起戒尺來,敲在了桌子上。
或許,因為這聲,子淵方才醒過來,一臉茫然害怕的直勾勾的看著教書先生。
「讀書要認真,不可如此。若是下次,老夫可就要打你嘍。」教書先生和藹著道。
聽著先生的一番話,子淵已經知曉自己錯了:「先生,對不住。」
「來,繼續。」先生看了一眼書,又念了起來:「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
「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子淵努力的睜著眼睛跟讀著。
在後門悄悄偷看著李晞冉,瞧見此幕後甚是欣慰,方才轉身而去。
只見,晞冉走至柴房,彎下柔美的身軀拾取了菜籃子,一臉高興的面孔出了門。
「晞冉,出門吶?」鄰居一戶女人道。
晞冉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去地里取些菜。」
「聽聞最近倭寇到處都是,這……你敢出去?」鄰居家的女人道。
聽后,晞冉微微笑了笑:「有巡邏隊,怕甚?」
「聽聞吶,巡邏隊也有人被著倭寇……」這女人說到一半有些害怕了:「算了算了,不說了。」
「沒事,那我就去了?」
「誒誒誒。等等,等等。」說完,瞧見晞冉停下后,方才說起來:「這倭寇橫行,我家男人門也不敢去,家中沒什麼菜了,要不你幫我帶回點吧?」
反正自己也要去取菜,晞冉很快答應了:「好。」
「那個啥,你這菜籃子夠不夠?不夠我給個菜籃子給你。」說完,還未等晞冉回話,隔壁鄰居的女人早已經去取菜籃子了。
過了會兒,方才瞧見這女人走了出來,將菜籃子遞給了晞冉。
「這倭寇多,你路上小心點。」
「誒。」晞冉應著。
「這樣,你去的時候多拿點。這倭寇也不知何時去除。」
「好。」
看著晞冉拿好了兩籃子,這鄰居再次囑咐起來,猶如孩兒離去時家中父母不停囑咐之模樣。
「路上小心啊。」
「知道了。」
晞冉穿著一身白糯色上衣,綠色襖裙,腰間系著荷花香囊,手中左右手皆拎著一個菜籃子往著城外而去。
溪桐縣,四周靠山,僅有的一條河流從城牆外流去。
許多祖祖輩輩皆把稻田等種在了城外,有著河水的灌溉方才能使這些百姓活下來。
因此,這條僅有的河流對著百姓們很是重要,許多百姓稱它為溪桐縣的母親。
晞冉高興的提著籃子走出了城外,往著稻田而去。
這些稻田的主人是地主家的,地主家位於溪桐縣的城東,家中十分富有,當地官府也是靠著這地主。
正當晞冉彎著柔美的身軀高高興興踩著菜,嘴裡哼著曲兒之時,一位陌生男子早就站在了身後。
「姑娘,你這大白天的一人出來采菜,不怕有倭寇把你手中的籃子搶了去?」
聞見聲后,晞冉抬起頭來,笑眯眯著道:「怕甚?有著倭寇,我們這些百姓還不活啦?」
聽著女子的一話,這男子微微一笑,掂量著晞冉一身,有些喜悅起來。
「姑娘所言極是。」男子笑了笑。
看著面前的男子穿著件桐色袍服,左手上戴著個翠綠色的手環,右手上還帶著個淡黃色指環,瞧著一身的模樣,應是有錢之人。
看著長滿鬍子,一臉笑容的他,晞冉好奇問了起來:「你是?」
「我是這兒的地主。」地主笑著道。
「哦。」晞冉說了聲便繼續彎起腰來,欲要采著菜。
「姑娘所種的這地,包括這溪桐縣中的地全是我一人的。」地主自語了起來。
看著面前的女子什麼也沒再說,地主笑融融的走到了晞冉前面。
「敢問姑娘芳齡幾許?」地主笑著問道。
「廿四。」
聽后,地主更加興奮了:「姑娘可有婚配?」
晞冉搖了搖頭:「沒有。」說完,又繼續采菜來,完全不把地主放在眼中。
「看著姑娘如此美麗,不知……」說著說著,地主的手不知不覺的放在了晞冉的身上。
瞧見后,晞冉急忙推下這手,又繼續采菜來。
「姑娘?要不?」說著,地主不自覺的手又放在了晞冉的手上。
「還請你自重。」說完,晞冉又采起菜來。
若不是因為鄰居相托,晞冉采完早就回去了。
瞧著面前的姑娘如此美麗動人,一旁的地主早就忍不住了,開始動起了手來。
「你幹什麼?」
「幹什麼?當然是娶你這麼如花似玉的女人了。」地主笑著道。
「哪有你這樣的!」晞冉想逃離,卻怎的逃離不了。
「既然姑娘難已相處,只有如此,姑娘方才是我的女人。」邊說地主邊動起手來。
瞧著周圍沒什麼人影的地,晞冉有些失望了,但面對地主此舉又不得不喊:「來人那!救命!救命!」
「喊破喉嚨也沒用。」說著,地主便暴力的撕扯著衣服。
儘管晞冉吼多麼大聲,但這是城外,又因最近倭寇橫行,許多百姓不敢出門,更別說救了。
……
「姑娘,明日我來提親。」
「姑娘,就算你再怎麼解釋,這玷污的身子我要是不娶,你也人頭出不了地。」
回去的路上,晞冉回想著方才那事,眼眶不知不覺紅了起來。
本乾乾淨淨、一身艷麗的衣服,如今變成了這裡撕一塊那裡撕一塊還染上淤泥的衣服。
儘管街上沒有什麼人,但晞冉更加後悔了出門。
不知不覺,離家越來越近,晞冉的心跳動亦是愈加厲害。
此刻的她,恨不得逃離這個地方,隱居避世。
可想著子淵,晞冉只好回了家。
「晞冉!」瞧見晞冉回來后,鄰居女人一臉笑容走了過來。
瞧見晞冉的模樣后,鄰居女人有些不知該如何出口了。
「晞冉,你……你這衣服怎麼都破了?」鄰居道。
晞冉回過頭來,看著面前的鄰居,心中憎恨不已,說謊著:「方才遇見倭寇了。」
「這樣啊。那你沒事吧?」鄰居再道。
晞冉沒有心情似的,搖搖頭,直接將手中菜籃子遞給了鄰居,直接走進了家中。
鄰居接后,看著走進屋中的晞冉,自己方才回去了。
晞冉走進屋后,匆匆將菜籃子放下,跑至自己屋中,趴在桌上,痛苦了起來。
哭著哭著,窗外的天早已顯現出了黃昏之景象。
邊哭,晞冉恨不得緊緊咬住自己的手死去罷了,可想著還在後院讀書的子淵又放不下。
「唐棣之華,偏其反而。豈不爾思?室是遠爾。」子曰:「未之思也,夫何遠之有。」
「唐棣之華,偏其反而。豈不爾思?室是遠爾。」子曰:「未之思也,夫何遠之有。」子淵跟讀著。
此時,先生放下了手中的書,仰望著天空,看著子淵,道:「今日便先學到這兒,明日,老夫再教你剩下的。」
「好。」子淵應道。
「如此,老夫告辭。」
子淵連忙站起,行起了禮來:「先生慢走。」
先生剛走至門口便碰見了剛回來的春旭。
「先生這是教完了?」春旭微微笑著道。
先生點了點頭:「今日教了許多,子淵很聰慧。老夫猜測,若是以後每日如此認真,這可放心參與鄉試。」
聽著先生的話,春旭很是欣慰:「今日,辛苦先生了。」
「談不上談不上。」先生謙虛著道,看著春旭沒什麼問話,先生說了起來:「如此,那老夫告辭了。」
「先生慢走。」春旭行著禮道。
見先生走後,春旭高興的回了家,看著子淵迎面走來,不知不覺的手急忙伸了上去,抱起了九歲的子淵來:「怎樣,今日學的可好?」
子淵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難不倒你。」春旭笑著,說完,方才放下了子淵。
看著周圍,不見晞冉的影子,春旭問向了子淵:「你娘呢?」
子淵搖了搖頭:「不知曉。」
「那鄭錘呢?」春旭再問道。
瞧見,子淵往後院看去,手指了起來。
春旭見后急忙走去,子淵一邊還不停的說著鄭錘的壞話。
「旭叔,他太沒用了。磨墨都不會磨,還老是睡覺,都影響到我了。」子淵有些憋屈。
走到鄭錘一旁,春旭看著熟睡的鄭錘,揪起了他的耳朵來。
只見,鄭錘疼痛得急忙起身來,一臉茫然的看著不知不覺出現的面前兩人,問起話來:「怎麼了?這是?」
「晞冉呢?」春旭道。
或許是剛來不久,鄭錘並不知道是誰。
見此,春旭只好換了問法:「子淵他娘呢?」
聽懂后,鄭錘搖了搖頭:「不知曉。春旭兄,要不你喊喊,說不定在家裡,只是不知曉你回來了。」
聽著鄭錘的話語,似乎很有理,春旭走到了屋中,喊了起來:「晞冉!晞冉!」
樓上睡房裡的晞冉聽見后,急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換上了一身衣服,將那破的衣服藏在了衣服最底下。
換好后,晞冉無精打採的拍了拍兩邊臉包,迅速回起狀態來。
「來了!」
喊了一聲,晞冉這才急忙走下了樓。
「去哪了?喊了這麼久才應?」春旭笑著道。
「今天子淵讀書,我亦不好打擾,就一直呆在樓上,這呆著呆著就睡著了。」晞冉假笑著道。
「哦,這樣啊。」
「餓了吧?」晞冉看向了面前三人。
還沒等回起話,鄭錘不爭氣的肚子就已經咕咕叫了起來。
子淵聽著肚子叫后,笑了笑:「娘,您看看他。」
晞冉假笑著:「好。我這就去做飯菜。」
說后,便去做飯菜了。
做菜中,瞧見那籃子里的菜,不經又想起了菜地里的事,不爭氣的眼淚滴落了下來。
這一幕,正好被子淵瞧見了:「娘,您怎麼哭了?」
晞冉急忙擦了擦眼淚。
聽見子淵的話后,春旭急忙衝進了火房,一臉不知的問起來:「晞冉,怎麼了?」
晞冉看向一旁的辣椒,笑了笑:「辣椒熏的。回去等吧,快好了。」
「好。」春旭回去繼續等來。
吃飯之時,不知不覺,晞冉不爭氣的眼淚又流落了下來。
逞著春旭與鄭錘正高興的飲著酒、談話之時,晞冉轉身一旁擦起了眼淚來。
看著碗里沒吃完的飯菜,晞冉站了起來:「我吃飽了,你們慢吃。」
說完,便端著碗去了火房。
本沒什麼事,晞冉非要找事做。
就這菜板,不知都洗了多少次。
夜深人靜之時,一家人早已進入了夢鄉,而晞冉卻還在回憶著白日之事:
「髒了的人要是不嫁我,這輩子就等著成為別人的笑柄吧。」
「你身子已不幹凈了,明日,我定登門提親。」
「只有如此,你才能活下去。才不會成為別人笑柄。」
「失了名節的人,與其在這被人唾罵的世界中,還不如一死了之。你若真想這樣,隨你去。」
「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可是這溪桐縣城的地主,所有百姓的田地都是我的,就連這衙門,要是沒我,也就沒有今天的衙門。」
想著這些話,李晞冉的手再次握緊了起來,眼淚不停的從眼角滴落下來,淋濕了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