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剛久易折

  月媚自上回駱賓王事件發生後，性子倒收斂了一些，雖不樂意，可終究不用陪著低賤的客人敬酒，心中暗地鬆了口氣。


  “第二等也沒什麽！”月媚笑道：“總比第三等的好不是嗎？”


  小青一想也對，不過等她再深想，卻又搖了搖頭：“媚姐怎麽會是第三等？第二等都委屈你了……”


  “喲！第二等還覺得委屈了呢！”一個酸不溜丟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讓你排在我後頭，那才真的是委屈我了呢！”


  月媚含笑看著淡顏，她自考核成績出來後，身邊就跟了不少的人，和那市井裏的地痞一般模樣，區別在於，她是在萬花樓中罷了。


  那些人全都是些吹須拍馬之輩，都想跟在她身後沾光，這樣的情形月媚見得多了，一但以後淡顏要是出了事，那是樹倒猢猻散，一個都不會留下。


  “呸！”一個長相還稱得上不俗的姑娘對著地上吐了一口痰：“你是什麽東西？也敢和未來萬花樓的第八朵花排在一處，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


  小青俏臉頓時煞白，低著頭滿地找石頭，月媚心下著惱，表麵上卻平靜如水，她拉了小青一把，說道：“走吧！”


  小青瞪那出言不遜的姑娘，跟在月媚身旁，打算要離開布告欄，誰知走過淡顏身旁時，突然腳下一絆，打了個踉蹌，險些摔倒在了地上。


  月媚一把握住想要上去揍人的小青，沉聲道：“不得胡來，走！”


  “還好走得快，不然非得讓你償償姑奶奶的無影腳不可！”淡顏身邊的姑娘得寸進尺地說道。


  淡顏一臉得意地看著月媚離開後，揮手道：“走，咱們去格致書院。”


  考核完後，第一等和第二等的姑娘都分到了一座雅致的精舍，就在西院的後麵。每一座精舍都帶著獨立的院子，有專人守候服侍。


  像小青一樣身份的丫鬟倒等於是那月媚的管家了。由於三天後才是第一次的登台之期，小青整天都在忙裏忙外的。


  既要安排之前在嫏嬛閣裏用慣了的東西重新安置在小精舍內，又要為新添置的東西找好的位置。


  每一位姑娘分到的月錢並不多，由於大部分的東西在樓中都有提供。像胭脂水粉一類的，都是長安城西坊有名的月容齋提供，綢緞衣料由成都城裏的老字號合衣軒供及。


  小青更多的在想，從月容齋送過來的胭脂水粉放在何處比較妥當，新做的合衣軒彩服掛在哪裏才不會起蟲。


  見她忙得一頭大汗，月媚笑道：“不用那麽急吧？還有三天呢！”


  小青苦笑道：“我的大小姐，是還有三天，這裏客人也不會進來，但是自己住的地方，總要舒服著些才能精神好呀。”


  聽她一說，月媚倒不再多說什麽了，房遺直新送過來的《搜神記》還扔在床頭，那可是最能消磨時間的東西了。


  “秋姐！”剛走進屋內的月媚聽到小青的叫喊聲，馬上又走了出來，隻見秋姐一個人站在小院中央，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忙迎了上去。


  “秋姐，你怎麽來了？”月媚扶著秋姐坐在小院裏的葡萄架下，又讓小青快去砌一壺茶過來。


  “茶倒是不用了！”秋姐笑道：“你這裏的茶怕是沒我那裏的香吧？”


  小青從屋裏探出半個腦袋，辯道：“秋姐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媚姐這裏的茶，可是從我老家那讓人送過來的呢！”


  “哦？”秋姐一怔，望向月媚。可要命的是她也不明所以，不知小青在說什麽，隻好敷衍道：“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那還不快些！”秋姐笑道。


  她平常沒有什麽嗜好，唯有飲茶一道，十分地鍾愛。長安附近的茶山，她幾乎都親自去過，長安城的貴公子也沒少拿茶葉過來拍這位萬花樓主事人的馬屁。


  “急不得呀，秋姐，這水都要煮三道呢！”小青無奈地說道。


  好在對於茶藝一道，秋姐所知甚詳，隻笑了笑：“那我先和你家媚姐說會話吧！”


  聽到秋姐打趣，月媚倒不敢妄自尊大，急忙說道：“秋姐叫我小媚就可以了！”


  秋姐仔細地打量著月媚，幾日不見，她倒是又越發的水靈了，那容貌身段，就算是自己在都風光的時候都及不上了。


  難得的是她在自己麵前，依舊還單純善良得像個小女孩一樣，並沒有像其它的姑娘似的，一朝飛上梧桐樹，便真當自己是鳳凰了。


  “你還在恨秋姐吧？”秋姐柔聲問道。


  月媚搖了搖頭，駱賓王的事自己做得也魯莽了些，受些責罰也是應當的，說不上恨不恨。


  “我那都是為你呀……”秋姐長歎了一口氣，“你現在或許不明白，日後你自然就懂了！”


  月媚是直性子的人，最恨打啞迷，可如今打啞迷的人倒是她最尊敬的秋姐，她倒不敢多問什麽，隻好隨附和道：“我都知道！”


  秋姐笑道：“知道什麽？”


  月媚想不到她有這一問，臉上有些尷尬：“沒……沒什麽！”


  “剛久易折，柔能止水！”秋姐看著月媚，語重心長地說道。


  月媚身子一震，像是明白了一些，心中又像有些東西飄浮了上來，用手去抓之時，卻什麽都沒有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