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等
關緊閉的地方是在嫏嬛閣後的一排分開的精舍裏,外表看起來與別的精舍沒有其它的區別,可一走進去,才知道不同在哪兒。
四周的牆壁都被塗成了黑色,窗戶上也用黑色的紙張蓋住了,無論早晚屋子裏永遠都是一片漆黑。
月媚被格致書院裏的龜奴推進房後,便被人從外麵鎖上了門,隻餘她一個人麵對著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
剛開始還沒什麽,呆得久了,月媚就感覺到很不舒服了。黑壓壓的牆壁仿佛隨時都會倒下來的一樣,這還不打緊。
最恐怖的是在方便的時候,那夜壺由於看不見一點光,時常會打翻在地上,整間屋子沒用到一天,便臭得像茅房一樣。
每到中午和晚上的時候,都會有龜奴把飯菜送到屋裏,那一刹那的光明,仿佛就像是一盞明燈一樣,提醒著月媚,外麵的世界有多少的美好。
還好不是在門那裏開了一個小格子,送進來,那就完全和記憶中牢房一模一樣了。
“怎麽會弄成這樣!”月媚支著腦袋,坐在胡床上,麵前倒是有張桌子,可光憑感覺摸不出是什麽模樣的。
好在她剛來到這個世界之時,也是如此黑暗,過不了多久,她倒是習慣了。
又過了幾天,當月媚被從黑屋子裏放出來時,那清新的空氣和那暖和的陽光,恢複令她的生命得到了重生一樣。
尤其當她回頭看了一眼那一片狼藉的黑屋子,從那裏麵散發出來令人作嘔的臭氣,她再也忍不住,邁開腿,頭也不回地跑回了嫏嬛閣。
還未等她氣喘定,小青一頭栽進了她的懷中,放聲大哭:“太可怕了!我以後再也不要去那裏了……”
小青的眼淚一點也不比跨橋旁的假山上的瀑布來得少,不到片刻,月媚那件紫藍色的綢裙就染上了一層很深的淚漬。
或許秋姐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月媚暗自猜測,這似乎與某些影片裏的感官折磨有異曲同工之妙,唯一不同的是,那是在看戲,如今是自己在戲中。
“別哭了……”月媚輕輕地拍著小青的玉背,兩人就是大難重逢似的,不同的是月媚表現得要比小青堅強得多,或者她已經受夠了苦難了吧。
“嗯!”又過了好半晌,小青才緩緩地止住了哭泣,突然又露出個狡黠的笑容:“玉珍姐已經同意我過來照顧你了!”
月媚又驚又喜地抱起小青:“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小青嘴角一揚道:“難道你不喜歡嗎?”
“喜歡,當然喜歡!”月媚一把將小青抱在懷裏。
從禁閉裏出來就要真正的登台了,在此之前,考核的成績出來了。出乎月媚和小青的意料之外,第一名並不是月媚,而是淡顏。
似乎是秋姐有意想讓月媚更警醒一些,否則淡顏就算再出色,也比不上月媚。這件事在萬花樓還引起了不小的波瀾,七朵花也分成了兩派。
湘妃、竹君和曉露、綺琴是一邊,紫衣、醉詩和青鸞又是一邊。湘妃、竹君自不必多言,曉露和綺琴倒是在月媚於考核之時的駭人發揮後,深自憂慮,害怕月媚有朝一日真能取代自己,那就不好辦了。
怎麽說,青樓裏賣唱,畢竟是青春飯,樓中除了秋姐和玉珍外,隻有極少數的人年齡超過了二十五歲。
大部分的人在二十三四歲的時候就隨便找個婆家嫁了,抑或自己贖了身子,回老家慢慢度過下半生。也有出家的,但那都少數。
年齡大的老姑娘留在萬花樓中也有兩種結果,一是真正的寶刀未老,還能登台的,二是無依無靠,又無法贖身,隻能在樓裏幹些雜活。
故爾經常能看見那些麵容枯黃,矮著腰的老姑娘進進出出,但或許在十年二十年前,她們也曾是紅極一時的小姐。
曉露和綺琴都害怕變成她們那副模樣,由於兩人都是孤兒,在很小的時候就進了萬花樓,雖說已是樓裏的招牌,可卻還未能贖身。
紫衣、醉詩和青鸞倒沒了那份擔憂,她們是屬於早已攢夠了銀子,在樓中全憑興趣登台的姑娘。
其中紫衣在七朵花裏的排名雖次於湘妃,可她那高潔金貴的氣質卻是七朵花中最受歡迎的。在整座萬花樓裏,她的聲望也僅次於秋姐和玉珍。
按照三人的意思,是想將月媚直接提到第一等,那考核的頭名,自然是跑不掉了。可湘妃一幹人卻死活都不同意,最後秋姐想了一個看似公平的辦法,讓七朵花的人投票。
這下紫衣、醉詩和青鸞就沒了主意,畢竟人數上不占優勢,想要再維護月媚也不可能了。根據考核的成績,原本前三名都將提到第一等。
誰料秋姐此番隻提了頭名的淡顏一人,這更是讓紫衣不解。如若秋姐不看好月媚,那又為何會費一年的心機去教導她。
既然看好她,又為何再三的阻止月媚的提升?不光紫衣看不明白,湘妃、竹君一幹人雖說暗自得意,卻也看不懂秋姐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第二等?”小青指著考核下麵的分配單子,很不滿意:“第二等有快三十人,秋姐是不是分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