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日夢
有著些許輕微強迫症的顧夏陽就見不得雜亂無章，他皺著眉頭在周彗敏家轉了一下，忍不住就想上手幫著歸納整理一番。
走到老舊的電冰箱前，顧夏陽習慣性的打開拿了一聽飲料就打開喝了起來！
「喂喂喂！！！！」
「顧！夏！陽！」
發現顧夏陽偷喝的周彗敏第一時間撲了上來，大喊道：「不要啊！喂，有一瓶開過的啊……啊，你幹什麼，不要拿我的西瓜啊！」
「啪嗒！」
就在爭搶之間，顧夏陽手裡剛剛趁亂咬了一口的西瓜就掉在了地上！
「你這個人怎麼越來越討厭了啊！我的西瓜……」周彗敏幾乎是在西瓜落地的第一時間，就把它又拿了起來。
「不就是一塊西瓜么，回頭我買一個送給你好不好！」
看著欲哭無淚的周彗敏，顧夏陽揉揉頭髮，說道：「大不了這樣，以後你家的電視機壞了，我免費給你修，這樣總可以了吧！」
拿著被咬了一口西瓜低著腦袋的周彗敏，霍然抬頭兩眼亮晶晶的問道：「你說真的啊！」
「還有，零件也要包進去。」
周彗敏邊說著還邊把掉地上的西瓜再度遞了過來，一副很大方的模樣。
「假的！」
周彗敏衝上來就抓顧夏陽，磨著牙道：「真的啊！你喝了我的汽水，吃了我的西瓜，你一定要負責到底啊！」
「別別別，別打了，真的，真的，負責到底！」
看著周彗敏嬌憨的模樣，再看看雜亂無章的房間，顧夏陽忍不住說道：「你家實在是太亂了，我今天比較閑，幫你收拾一下吧。」
原本在家有些煩躁的顧夏陽因為周彗敏的出現變得心平氣和，加上輕微的強迫症，就想著幫她分類收納一下，當作感謝。
見對方投來疑惑的眼神，顧夏陽擺擺手道：「就這樣，我幫你收拾屋子，作為報酬，晚飯在你家吃！」
「古古怪怪。」
周彗敏奇怪地看他一眼，心道平時不是經常厚著臉皮過來蹭飯么，今天怎麼了，不過嘴上自然答應了。
作為曾經單身獨居的顧夏陽來說，將物品分類整理歸納，如何有效利用居住空間早就是一門手藝了。
「這個討厭鬼其實也沒那麼討厭呀！」
看著忙碌起來幹勁十足的顧夏陽不停的搬東西，甚至還跑回家拿了工具過來，周彗敏紅潤的小嘴巴震驚的能塞下一顆雞蛋。
狹小的房間內，顧夏陽絲毫不在意自己的白襯衣被各種灰塵沾染，舉手投足之間就兩個字——利索。
「這個角度看過去，顧夏陽還是挺好看的。」
「哎呀，你敲我腦袋幹什麼！」
「你傻楞在那裡幹什麼？過來幫忙啊！」
「噢噢噢。」
「我的大小姐，你不是挺持家的么，怎麼干點活這麼笨，你還是去把這些拿到房間去吧。」
「我跟你說，回頭你去淘個小架子回來放這裡，比你亂堆亂放能容納更多東西，而且佔地方還少。」
「有沒有紙和筆啊，去，給我拿過來。」
……
「扶著點凳子，我，哈哈哈，這是什麼鬼！」
「顧！夏！陽！你別，我的頭髮，嗚嗚嗚——」
踩著凳子在柜子上拿東西的顧夏陽突然把一個紙盒子就套在了周彗敏的頭上，等她慌亂間扯下來后，一頭秀髮已經變得亂糟糟。
「剛剛果然都是錯覺，顧夏陽還是很討厭！」
兩人忙了一下午，顧夏陽指揮著周彗敏打下手，期間時不時的捉弄一下小猶太，逗得她嗔怒推搡，時光是如此的真實。
此時的顧夏陽恍惚間覺得記憶里的這些年是那麼的真實，自己似乎已經融入進了這段歲月。
不知不覺間，整個下午就過去了，再看看此時整潔的空間，周彗敏擦了擦鼻翼上晶瑩的汗水，那雙眼睛就像是一泓清泉在盈盈流動，充滿著驚喜：「哇~」
「喀噠。」
就在周彗敏感慨之際，房門打開，推門進來的周媽媽先是疑惑的看了看周彗敏以及顧夏陽，再環顧四周，只覺得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媽！」
「阿姨好。」
「陽仔也在啊，剛好今天阿姨買了條魚，晚飯就在這裡吃吧。」知道顧夏陽的媽媽時常不回家做飯，周媽媽習慣性的邀請。
從小蹭飯的顧夏陽，就更習慣了：「謝謝阿姨。」
「媽，你看家裡有哪些地方不一樣了。」
周彗敏雀躍的上前接過媽媽手上的菜，另一隻手就迫不及待拉住她開始認真講解起來。
「吶，這裡是膠花，這個箱子里是珠子，那邊的長盒是線繩……那幾個瓶瓶罐罐裡面的東西沒變，但是重新布置擺放是不是很好看……這邊釘了幾個掛鉤噢，你可以掛……」
「還有還有，鐺鐺鐺鐺~廚房是不是也不一樣啦，這樣掛起來有沒有很好看，而且你拿著用也很方便？」
……
此時的周彗敏就像是一隻嘰嘰喳喳不停的小鳥，不停的給媽媽說著自己整理過後的家，以及各種物品擺放和使用，還把她拉進了房間認真講解衣服、配飾收納等等。
收納，簡簡單單一個詞，其實裡面花頭很濃，收納的方式多種多樣，綜合起來說就是垂吊收納、抽屜收納，收納架收納棚。
像廚房裡，顧夏陽就活用S型鉤子，將廚房道具變身為展示型收納。不止是廚房道具，如果使用有點深度的盒子的話，分門別類保存食材，廚房小物的收納等都能發揮作用，甚至是垂吊杯子的收納方法。
至於房間里因為是周彗敏和周媽媽的私人空間，顧夏陽沒貿然幫忙收納，而是教了周彗敏幾手，這個小丫頭非常聰明的就去擺弄了。
「媽，怎麼樣，我是不是很厲害，這些可都是我收拾的，有沒有覺得家裡一下子就舒服了很多？嘻嘻嘻。」
「有有有，小敏很棒呢！」
看著自家女兒炫耀雀躍的樣子，周媽媽也覺得非常新奇，這樣的歸納方式讓人耳目一新，也騰出了許多的空間。
周彗敏得到媽媽的讚賞就更加開心了，見到邊上笑意盈盈的顧夏陽，說道：「阿陽今天也出力不少呢！」
再看看顧夏陽朝著電視機努努嘴，想到自己的荷包少了40塊，她帶著一點肉疼道：「電視機阿陽也幫你修好了。」
「噢？陽仔還會修電視機，謝謝你呀！」
周媽媽不無驚奇的再次打量了一下顧夏陽，不用說今天房子收納的法子肯定也是這個小子教的，以前還真沒看出來他挺自立的。
顧夏陽乖巧道：「阿姨客氣了，我以前就三天兩頭蹭飯，都是應該的。」
「看這話說的，不就是多雙筷子的事情么，你坐著好好歇一會，阿姨這就下廚去。」
待到周媽媽進了廚房，周彗敏撅著小嘴嘀咕道：「都是應該的，還收我40塊。」
「我不都說以後終身保修了么。」
顧夏陽哭笑不得，這得是多摳門才能如此斤斤計較啊！
「哼！」
……
心滿意足的吃了周媽媽燒的飯菜后，顧夏陽看著靠牆的鋼琴忽然沒由來的問道：「鋼琴一般幾點前可以彈奏？」
周彗敏奇怪的看了眼顧夏陽，道：「隨時都可以啊？哦，也不是，我一般九點以後就不彈了，有個別的人會嫌吵！」
精通不少樂器的顧夏陽莫名有些手癢，點點頭，然後很自然的就坐到了鋼琴前，沖著周媽媽道：「阿姨，我彈一首曲子作為晚飯的感謝！」
「陽仔也會彈琴嗎？」
周媽媽的疑惑，同樣是周彗敏的疑惑。
看著顧夏陽裝模作樣的手勢倒挺像那麼回事，不過等到顧夏陽試了幾個音之後，眼中稍稍帶著幾分驚奇，好像他真的會哎？
「你的鋼琴該調一調了。」
說完之後，黑白鍵開始跳動。
這曲以慢速的節奏為主調，在顧夏陽那雙舞動的手下，流轉出一個一個澹然的音符，勾勒出一副天涼如水的默默。
始終緩緩的彈奏著，猶如溶在秋涼夜幕下的人們，遙望著天邊的星群，獨自默然著；也若同秋夜無聊的時刻，腦子裡不斷交織各色想法。
但主旋律是不變的，緩緩的節拍，低音彈奏的主旋律，每個變奏中間還有清脆的幾聲單音，似乎眼睛微霧著，然後彷彿聽見清脆的滴落聲。有稍快節拍的彈奏，也有慢速的低語。猶如起起伏伏的心情，只為思念的哪個人。
有時候是似聽見走近自己的腳步聲的喜悅，有時候會是夜夜思君不見君的淺愁……
就在這樣一種聲音中，靜默於一種幻聽中，猶如經歷著莊周的化蝶之夢，再分不清哪裡是自己生活的彼岸，哪裡是彼岸生活的自己。
周媽媽沉默失神像是回憶著什麼，周彗敏則定定的看著顧夏陽，似乎還沉浸在似離愁似不舍的曲調當中。
「好聽！」
等到顧夏陽合上了琴蓋，周媽媽和周彗敏才回過神來。
尤其是周彗敏，稍稍皺眉似乎絞盡腦汁也沒想到這首鋼琴曲叫什麼，怔怔道：「你鋼琴彈的很好哎，但是這首曲子我怎麼沒聽過？叫什麼呀？」
「Tears（眼淚）。」
「真好聽，是誰譜的曲子呀？」作為鋼琴家教的周彗敏自認為幾乎知道所有經典的曲目，偏偏這一首卻毫無印象。
「白日夢。」
「白日夢？古古怪怪的名字。那你怎麼會彈鋼琴啊，以前都沒見你彈過呢！」
顧夏陽沖著周彗敏眨眨眼，道：「隔壁聽多了就學會了唄。」
「哼，不說就不說，神神秘秘的。」
這一首鋼琴曲顧夏陽不僅僅送給小猶太和周媽媽，也算是跟曾經的自己正式告別，重獲新生。
只覺得念頭通達的顧夏陽見時間也不早了，便起身跟兩人告辭回家。
「又會修電視機，還會整理房間，現在居然還能彈鋼琴，念大學這麼有用嗎？」
「Tears真的很好聽哎，白日夢？有這個人嗎？」
回想起顧夏陽臨走前沖自己眨眼，周彗敏咬牙細語道：「小騙子，以前每次我晚一點彈琴，就過來拍門喊吵死了！今天還賺走我40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