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異域（三十二）交涉
看著將士們充滿鬥志的眼神，芙若也信心倍增，她取來令箭，一臉期待的看向我，我高高舉起手中的令牌：「岩惟、岩堂安聽令！~」
岩惟、老安大跨步走上木台，拱手：「末將在！~」
指指營地旁，一人高的雜草和山腳下密布的樹木：「你二人各領兩萬兵馬，取附近草、木作為材料，於營帳之中布置假人，每帳周圍設置十個！完成後原地待命！」
「得令！~」岩惟、老安上前，從芙若手中各接取一支令箭。
看向老益：「岩養益聽令！」。
他快步走上檯子：「末將在！~」
「你帶兩萬人馬向後勤領取木柴，沿軍帳縱向通道搭置篝火，置於假人後方，以作映照之用！~完成後原地待命！」我指著營地。
「得令！~」老益從芙若手中接過令箭。
向眾將士抱拳，朗聲道：「各位弟兄，請隨他們三人依計而行！~」
「是！~」「是！~」「是！~」
老益、老安、岩惟各自帶領人馬分頭行事。
芙若輕輕的拍拍手，一群身穿華服的官員走過來，她指著這群人：「這是出使碧水的人選，全是從蝶飲城經過精心挑選，都是我的親信。」
「嗯。」轉頭看去，呃.……除一個白白凈凈，長得很像女生的小伙，其他幾人都長得賊眉鼠眼，與岩憮允、「宇大人」的感覺很類似.……
汗~她信任的人，怎麼幾乎都這款式！~就算拍電影，反派演員也不用全找這種造型的吧！~
我有點無語，愣愣的看著他們.……不知道碧水會不會以貌取人，直接把他們咔嚓掉……
唉~既然芙若信任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麼.……
定了定神，向眾人說道：「各位，此次與碧水交涉，需循序漸進，挽回兩族關係，因此，要分成三組；第一組的任務，首先，向碧水主帥以及兵將們表達環山的歉意，獻上厚禮，並以弱示之，甚至任他們羞辱，也要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保住性命回來就行，要讓碧水全軍感受到環山誠摯的道歉.……」
「什麼！~你的意思.……派使者是去道歉？還要示弱！豈不是長他們志氣，滅自己威風？！」芙若恨恨到，臉上寫著各種不服氣。
我勒個X！~你不會連這都不知道罷！~真是服了，虧那麼多兄弟敢跟你出來干戰！~
強耐下性子，簡單向她解釋：「那個.……『理』之一說自古有之，先前攻佔碧水城池，是你的不對，但，導致碧水對環山同仇敵愾，因此『理』站在碧水一方，他們的將士必定卯足了勁，想跟環山拼個你死我活；而，現在我們誠心實意的主動道歉，如若碧水還要向環山出手，對於『理』來說，就算不能站到我們這邊，至少在碧水會相對消減，他們拚命的勢頭也必然衰減。知道我在說什麼？」
至於示弱，本來就是去放煙霧彈，這個不想過多解說！~
芙若連連點頭，露出尷尬的笑容：「哦，現在明白啦！~」
「當然，他們不會因為道歉，就會選擇原諒，因此，第二組，帶上環山真摯的誠意，再次獻上厚禮，繼續示弱，用你們的三寸不爛之舌，化愧疚為力量，沖刷碧水主帥及眾將們的心靈；總之一句話！~就是去碧水裝孫子！~記住，千萬不可逞強，或圖口舌一時之快，無論對方如何羞辱，都要忍住，最重要的是大家能平安回來！~」
此話一出，自己都覺得好像有點過了，讓別人去裝孫子.……心中再次重申，唉~要是沒受傷，絕對不勞煩各位.……
「是！~定當竭盡全力！~」眾「使者」抱拳，回得慷慨激揚。
唔，看他們表情，不但臨危不懼，還顯得信心十足，就似要完成拿手好戲一般.……這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第三組呢？」芙若迫不及待的問。
「第三組，任務比較特殊，危險係數也高出不少，派去的人選，應變力和口才都得過硬；這樣吧，先安排兩組人依次過去，等第二組安全回來，在考慮第三組的問題。那個.……他們的情況你比較熟悉，由你來分配。」我摸摸下巴，看向芙若。
「好，聽你的。」芙若點點頭，快速分配出三批「使者」，有點奇怪的是，那個白白凈凈的小伙，被單獨分到第三組.……我不知所以，問芙若這是為何，她說，此人是岩族中一等一的才人，口才與應變力整個環山無人能及。
既然芙若這麼說，也不好過多干與，轉頭瞟向小伙，他靦腆的笑了笑，沒吱聲……
夕陽的最後一道餘輝，緩緩沉入大地，天色開始變暗，回頭說道：「事不宜遲，第一組準備出發！~」
與眾人來到河邊，對面無數人馬正向河岸集結，唔……難道說，剛才將士們喊聲太過洪亮，刺激到碧水大軍啦？
出使的官員們頓時緊張起來，紛紛圍過來：「聖，聖童，我們怎麼過去，看這情況，怕是無法交涉……」
微微皺起眉頭：「那個.……別擔心，我有辦法。」，轉向「大廚」：「『大廚』兄，與對面交流交流，告訴他們，環山有使節拜訪。」
「大廚」走到岸邊，深吸一口氣，外導內引，「嘿欸~~~」一聲大喝穿越河流，擊破虛無，遠遠傳出，只震得群山微顫，大地動容，正在集結的碧水大軍，一時之間竟然停下，像是被鎮住一般。
「碧水的弟兄們！環山，為之前所作感到萬分愧疚，現，誠心派遣使者表示歉意，還望各位箭下留情！放使者過去！~」「大廚」內力果然了得，渾厚的內力裹著聲波直達對岸！~
對岸一陣騷動，不一會，碧水傳來數萬將士的喊聲：「碧水不接受道歉！~」
「大廚」再提一口氣：「縱是這樣~能否讓環山使者過去，聊表心意！~」
嚯！~「大廚」這功力，再加點勁，都快成「獅吼功」了，耳膜受不住啦！~
對面一個身穿鎧甲的將軍，似乎要與「大廚」過過招，扯開嗓門喊道：「使者么？讓他們過來！~碧水正好有禮物送給環山！~」
我去，什麼情況？他們也要送禮？感覺不會是什麼好事.……也行，看看他們能耍什麼花招，這都無所謂！我要的只是使者能過去交涉！~
嘿嘿，這傢伙嗓門的確夠大，不過，同「大廚」相比，不是一個級別.……
「痛快！~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相信碧水眾兄弟不會為難使者！~我們這就過去！~」「大廚」提氣再次吼出！~
哈，「大廚」心眼挺多，還會強行給人扣高帽子！~這招不錯！~
「放心！~我們碧水軍中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不會為難使者！~」那將軍回應，他轉身揮了揮手，碧水岸邊的軍隊緩緩往後退開。
切！~說得好像我們不講信用似的！~
芙若命人抬來裝滿珠寶玉器的箱子，清點以後，下令一隊士卒帶著箱子，護送使者去對岸，幾人登船後向我們道別，我朝他們揮揮手：「回來時，告訴他們主帥，為表達歉意，今晚環山還會有使者拜訪，一定會給他們滿意的交代！~」
目送第一組成員抵達對面，碧水果然有人引著他們向深處走去，看上去應該問題不大。
此時天色漸漸朦朧，冷風掠過河面，「嗚~嗚~」的吹了起來，頓覺一陣涼意席捲全身，沒想到日落之後溫差那麼大，「阿嚏~阿嚏~」我連連打起噴嚏.……一股鼻涕流出鼻孔.……
小燕趕緊掏出手帕幫我擦了擦，我尷尬的拿過手帕：「還是我自己來吧……」
「小峰，別著涼，來，把我的外衣披上。」說著，娪絮就要脫下外衣。
連忙按住她的手：「不打緊，我不冷……」
芙若拉拉我：「晚上風大，走，進帳篷里等吧。」
我點點頭。
隨芙若來到一架很大的帳篷，進去后發現，這應該是主帥營帳，裡面除了沙盤和一張大桌子，旁邊還擺放著不少樂器，我猜芙若平時肯定經常來這，還是個音樂發燒友……不然，哪個將軍打戰時會帶這種東西……
轉頭問芙若：「你的營帳？你很喜歡樂器？」
「嗯。」她有些不好意思：「煩悶時自己找點樂子……」
呵呵，真沒看出來，她還是個文藝小青年!~
芙若讓部下搬進幾把椅子：「聖童，請坐，裡面比較簡陋，委屈你啦。」
我沒搭話，而是盯著旁邊的琴、蕭、琵琶發獃.……心中突發奇想，指著這些物件：「這樂器，明日能否借我一用？」
「可以.……你要樂器幹嘛……」芙若有些疑惑。
「到時候你不就知道啦？」我故作神秘。
芙若沒有追問，笑了笑：「好，我稍後命人包起來。」
「報~~」有人在帳外喊到。
「進！」芙若高聲回應。
一個小將走進營帳，對我抱拳：「聖童大人，假人、篝火以布置妥當，將士們已在等待下一步指示。」
「好，稍等.……」回身向芙若要來筆墨紙硯，快速用毛筆寫了兩份作戰計劃，折好，對小將道：「走，帶我去看看。」
「是！~」小將引著我在營地中轉了一圈，嗯！~不錯，比預期做得更好！~看來大傢伙雷厲風行啊！~
來到營外的空地，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三路大軍已整頓好隊列，靜靜地站在星光之下，我把作戰計劃分別塞到岩惟和老安的手裡：「你二人率軍，立即撤到鳥嘴壩，按書面計劃做好一切準備！~完成後就地休息，讓兄弟們睡個好覺！~」
「得令！~」老安和岩惟齊聲回到，轉身上駝，領著四萬兄弟奔向後方山間狹道。
轉向老益：「你現在讓兄弟們把所有篝火點燃，然後，沿河邊設置哨崗，留幾隊士卒往篝火中添加柴火，至少讓篝火燒到半夜，完成之後，你帶兄弟們撤入狹道旁的山中，好好休息，做好隱蔽，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出來，明日一戰還需你們來打頭陣！」
老益抱拳：「是！~」
看得出來，他們三人現在對我擁有絕對的信任，我也很信任他們，這正是我帶他們過來的原因。
話說，我之所以派人出使碧水，除了道歉和示弱，還有個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在明日開戰之前穩住對方！因為，這段時間裡，我要作一個打破局勢的布置，所以，必須選在晝夜交替之時出使，這樣一來，才能悄無聲息的調動人馬！~不知能不能算得上是瞞天過海.……
回到主帥營帳，等待「使者」的消息……
與娪絮閑聊了一會，第一組「使節」在芙若部下的保護下已經回來，進帳，顫顫巍巍的給芙若跪下：「臣不辱使命，已完成聖童交給的任務，可.……」其中兩人雙手呈上兩個捲軸。
芙若上前，拿起一卷打開，上面寫著「環山岩族必敗！」幾個大字.……
她微微一笑把捲軸放到桌案上，頓了頓，取過第二幅捲軸，剛拉開，就見她渾身像是過電一般，不停發抖，急忙湊過去.……捲軸上是一幅畫，一個女子衣衫襤褸，雙膝跪地，對著一塊寫有「碧水」二字的岩壁，像在為什麼事而懺悔.……還特么是彩色的！~這畫一看就是畫師精心準備的！~關鍵，畫中女子和芙若神似……
芙若神色大變，雙手一合就要把畫撕毀，我連忙一把按住她，輕輕搖搖頭：「淡定，他們做這些，要的就是這效果！~不要自己先亂了陣腳！」
她動動嘴唇，沒發出聲音.……最後還是強壓下怒火。
第二組已準備妥當，「使節」們等小船，由芙若的部下護送過去，這次比上一組順利不少，碧水直接有人在岸邊等他們.……
目送他們由人引著走入深處，正準備回營帳，老益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峰……那個大人，都搞定了，我們現在是不是……」「對，帶兄弟們上山休息！~好好睡一覺啊！~其他事明天在說！~」我拍拍老益，他樂呵呵的：「好嘞！~有你在，我放心！~」
哈哈，老益又給我帶高帽子！~
等第二組返還，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他們剛進帳中，我就湊上去打聽具體情況，幾人七嘴八舌的開始描述場景，那叫一個眉飛色舞，滔滔不絕……把他們如何不辱使命，如何被碧水眾將帥侮辱、蹂躪，翻來覆去說了又說……多的沒聽出來，總感覺，在裝孫子這方面非常出類拔萃.……可以說，那是各種超出預期……反正按他們的敘述，我是肯定做不到……通過歸納總結，我的判斷是，碧水大軍傳達的意思就是：定要一洗前恥，讓我們準備好，明天決一死戰！
姥姥的！巴之不得！~
芙若一臉狼狽：「聖童，第三組還是去裝.……裝孫子嗎？」
靠！~這話說得，好像我故意派人去裝孫子似的！~不過，也沒錯，前兩組的確得裝孫子，才能讓我的布置順利進行……
「不，不是！」趕緊擺擺手，轉向白白凈凈的小伙：「小兄弟，你也聽到了，碧水絕不會放過環山，你的任務是給他們下戰書，或者說，是與他們約定開戰時間，並且必須把時間確定下來，這樣我們才更有勝算！那什麼.……中心思想就是，告訴他們，環山可以讓碧水一泄心頭只恨，明日我們會把河岸騰空，讓他們安全渡河一戰，只要碧水能接受環山的歉意，環山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是！~我定全力說服碧水，不過.……我不是小兄弟，是小妹妹，您可以叫我小衣.……」小伙紅著臉說到。
嚇？！~妹紙！~我靠！~這不是開玩笑嗎！~
我一直以為她只是長得像女生，先前她的聲音混在眾人之中，沒聽出來.……現在才發現出，她言語雖然比普通女子稍稍粗獷一些，但很明顯確實是女兒的聲音沒錯……
暈，完蛋了！~全組就她一個女孩過去交涉，碧水那幫糙老爺們，一定會認為我們是故意的！~搞不好她就回不來了！~可，大半夜再去諜影挑人，也是來不及了，這一步又是取勝的關鍵……我X！~芙若！~你個大頭妹妹！害死個人吶！~
見我半響不說話，芙若走過來：「聖童，請放心，她的應變和口才，算得上岩族中一等一的。」
「我不是當心這個.……哎，她是妹子你不早說……」嘆了口氣，轉頭看向「大廚」.……
「知道你當心什麼，但，我口才著實不行，完成不了你的任務！~放心，我陪她過去，無論情況如何，定會把她安全帶回來。」「大廚」幽幽的說到。
呃.……確定「大廚」觀察力這是出神入化……有他陪她過去應該可以吧，鑒於我對「大廚」的了解，他身手絕非泛泛之輩……應該能把小衣帶回來.……
「好，萬事小心。」輕輕拍了拍「大廚」的肩旁。
幾名士卒抬著禮箱與他們二上登上小船，緩緩駛向對面，看著船抵達對岸，心中還是有些忐忑.……
站在河邊緊緊盯著對岸，希望他們倆能趕快回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個小時之後，對面一點動靜也沒有……奶奶個熊！~現在要是有什麼情況，我是真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了！~如果受傷的話還能闖進去救人……可.……X！~這叫一個急啊！~
忽地，碧水河邊的軍陣閃出一條道路，有隊士卒高舉火把，一名全身金凱的將軍護送著幾人出來……不一會，河面上的小船亮起，那將軍正在向「大廚」和小衣道別……小船很快劃了回來，他們安全回來了！~我長長的舒了口氣……
下船，小衣一臉興奮的向我回報：「大人，您吩咐的，我全都做到啦！~」
我連忙扶她下穿：「不重要，只要你們平安回來就好！~」
「大廚」不緊不慢的說到：「你可別小看她！碧水主帥差點和她結拜！~」
哈哈，這小妹妹真有兩把刷子！~看來我還真小看她了！~「大廚」從來不跟我開玩笑，我信他！~
我急忙打聽情況，原來，小衣憑藉她的口舌，擋住碧水主帥一波又一波的陳詞，不僅給環山長了威風，還讓碧水無話可說，最重要的是，碧水主帥竟很欣賞這個妹紙，並主動簽署了明日的戰前約定！~這算是意外中的意外！~不行~不行~那麼優秀的才人，必須給芙怡引薦一下！~在芙若手下那是屈才了！~嘿嘿，倒不是我偏心，反正我覺得芙若這智慧妥妥的是大材小用！~更何況岩族族長本就是芙怡！~
走在河岸，拍拍一隊正在執勤的崗哨：「兄弟們，一會告訴大家，對面在天亮之前，若有異動，你們直接撤到後面山中，拉上添加柴火的大夥喲！~」
「是！~尊大人令！~」哨崗回到。
芙若看看對岸，突然很當心地問：「萬一碧水，晚上偷襲那可怎麼辦？」
環視被篝火照得通明的營地，一堆堆假人的影子投射在營帳上，身在此處都讓人感覺營地周圍滿是士卒，何況碧水軍隊還隔條河，怎麼可能知道這邊的情況！
指著假人對芙若微微一笑：「有它們替兄弟們守著，今晚碧水應該不會攻過來，就算真來了，發現是座空營，大晚上的，量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況且看到這裡的情況，肯定知道我們有所準備，你就放心吧；再說了，雙方已簽訂了決戰時間，以碧水的兵力優勢，我認為他們不會食言。」
「嗯，那我們現在做什麼？」芙若安心了些。
「上山，好好睡上一覺！~」我看向狹道旁的山崖。
眾人走回鳥嘴壩，從狹道口的小路繞道頂部，選了處既隱蔽，又偏於觀察狹道外情況的地點安頓下來，芙若的部下取來被褥，眾人收拾好后，就地躺下，這可是正兒八經的野營……不知為何，我老感覺跟隨芙若來的將領和她身邊的士卒，只聽她一人調遣，是不是我多心了.……這個大頭妹妹還會擺我一道？不是吧.……
裹在被子里，看著滿天的星辰，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困意襲來，不知不覺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