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職業道德教育
今天的美月還是一如既往地站在二樓走廊上等衍山，上次她受的傷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但衍山卻還是一月如一日地給她送骨頭湯。大概是不想被美月說自己做的菜有瑕疵吧。
期間美月也想過隨口說兩句好喝來搪塞衍山，但她終究還是沒有這麼做，她也在期待著有朝一日衍山可以做出讓自己的味蕾和胃都滿足的骨頭湯。
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抱著熟悉的保溫壺出現在二樓走廊的盡頭，美月總是覺得非常的安心。
「來了來了，快嘗嘗今天的湯味道怎麼樣？現在天氣熱了，我怕你覺得膩，在煮的時候加了點綠豆。」衍山一臉的期待。
這兩個月，他天天在家裡研究怎麼熬骨頭湯，得到的結果不是太淡，就是什麼什麼東西加多了，但是減少那樣東西的用量之後，又會得到美月『太腥』『味太淡』的評價，這讓他稍微有點挫敗感。
還好衍山腦子在這方面比較軸，才這樣堅持了下來。
「欸，這次的湯居然意外地好喝。」美月在細細地品味了之後終於說出了衍山這二個月以來一直想要的回答。
「太好啦！！！」衍山高興地一蹦三尺高，腦袋都怕是要衝破天花板了。
昨天自家老爹嘗了自己煲的骨頭湯以後一如既往地點出了他湯里的不足，無非都是什麼火候沒掌握好之類的話，明裡暗裡都在Diss他的基本功不行。
本來他以為美月也會挑出他不少毛病的，得到的結果卻讓他異常的欣喜。
這是衍山自學廚以來第一次被人真心實意地誇好吃/好喝，之前麻美女士雖然也會誇他做的好吃，但最後剩在桌子上的那些菜卻昭示著做得並不好吃的事實。
「真的？」衍山還是有些擔心地問道，他怕美月覺得天天喝骨頭湯太麻煩，就搪塞自己。
美月點了點頭，拿過衍山手裡的保溫壺，「今天我真的能全部喝完的。」
「那你可別再偷偷分給夏川桑了！！」
美月差點打了個趔趄，她把骨頭湯分給有咲這件事他是怎麼發現的？ -
今天茶道部和攝影部都沒有什麼活動，或者說對衍山來說沒有什麼活動，畢竟衍山都高二了，對社團的熱情早就淡了，況且攝影部每天就是出去拍拍照片，大家說實話都挺獨的。
玄樹說今天合唱部有活動，就不跟衍山廝混了。
人家陽一也有話說的，我今天要去給我姐姐拍寫真的。
就衍山沒話說，那就去茶道部看看美月好了。結果美月又說什麼，茶道部今天沒活動啊我要和有咲去逛街之類的話。
於是衍山同志就光榮地落單了。
行吧，學校也沒啥好玩的還是先回店裡再說吧，我王衍山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起碼我要去店裡幫忙的嘛。
衍山懷裡抱著美月還給他的保溫壺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你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麻美女士看到下午四點多就出現在店裡的衍山震驚道，平常他會在店裡都已經下午五點多了。
衍山也沒好意思說自己落單了，就隨便找了個借口。「美月說我這次做的骨頭湯合格了，我就想著來跟老爹學會廚藝。」
雖然是個前言不搭后語的解釋，但麻美女士顯得相當的高興，自家崽雖然腦子也不笨，成績也好，但王之呈對他不愛搞廚藝這件事相當的有意見，子承父業這件事還是深深地刻在了王之呈的腦子裡。
現在好了，自家崽對廚藝開始感興趣了，這就能直接減少家裡百分之五十的矛盾。
「那你可得跟著你老爹好好地學！」麻美女士說完這句話就把衍山推進了員工室讓他換身行頭。
衍山換了一套廚師服，站在鏡子面前看著自己，這身衣服好像也沒有那麼丑了嘛。
喲西，今天要大幹一場！
「先把那邊的碗洗了。」王之呈的話直接就澆滅了衍山的熱情。
行吧，衍山心裡念叨著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就開始洗碗。
在洗了第五十三個碗之後，王之呈也算是忙完了，他站在衍山身邊，問道「為什麼突然開始想學廚藝了？」
王之呈的心態在這兩年裡其實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也能逐漸接受衍山可能不會繼承他的衣缽這件事了，但對自家兒子從兩個月前開始瘋狂學習熬骨頭湯這件事，他的心裡雖然高興，但仍舊有疑惑。
衍山給自家老爹的這個問題問的有些懵，怎麼回答呢？說美月認可了自己做的菜所以很高興？這怎麼說？？衍山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我知道，是因為那個山下美月那個孩子吧？」衍山老爹突然想起來自己年輕時的初戀，那個會滿臉笑容地誇讚自己做得好吃的女孩子，雖然什麼菜她都誇好吃。
「你怎麼知道！！」衍山震驚。他還以為這事兒自己爸媽都不知道的。
衍山老爹心裡樂開了花，「你以為這事兒我和你媽不知道啊？你太嫩了小崽子。」
衍山撇了撇嘴，怎麼什麼事都瞞不過自己爸媽，包括上次藏在床底下的雜誌也是一樣。「既然被你們知道了，那要殺要剮隨你便。」
「我剮你幹什麼？別的不說，就她能讓你想學廚藝這一點，我們王家就得謝謝她。」王之呈對自家兒子的脫線話有些無語，搞得他很專斷似的。
衍山：你還記得我初中時你按著我的頭切菜的畫面嗎？
「但是既然你要學廚藝，那就得抱著一顆讓食客都吃得開心的心去做這道菜，而不是只針對某一個人。」衍山老爹開啟了教學模式，從一個廚子的職業道德修養開始。
「可是有很多人都是為了謀生才選擇這條路的，他們做的菜也能得到食客們的認可啊。」衍山就要杠。
被杠了一下的衍山老爹有點不爽，雖然他知道廚師行業里的這種人很多，為了謀生、為了生活，而並不是為了食客。
「這種人是有，我們也不能去批判他們選擇這一行業的理由，認為這種人就是行業里的毒瘤。但是你，你自己選擇這個的理由不一樣，對嗎？」
衍山點了點頭，他的確不需要為了謀生而去做一個廚子，他大可以進一家企業，然後通過這種相對而言更舒適的方式來掙錢。
「我是想得到美月的認可才去做一個廚子的。」既然老爹已經知道了自己和美月的事，那他確實沒必要再支支吾吾些什麼，雖然不可能和美月在一起，但對於想讓她開心這一點，衍山是認清了自己的想法的。
在王之呈的職業道德課開了三十分鐘以後，店裡又忙碌了起來，到飯點了。
衍山現在也對從洗盤工開始干這件事少了些抵觸，無論什麼事都要從最基礎的開始干起嘛。
他邊洗盤子邊想著自己老爹剛剛對自己的教育，覺得原來老爹的話這麼有道理，他開始逐漸明白了，雖然現在的他並不是因為真正熱愛而入的這行，但他確實開始有熱愛的東西，或者說人了。
在洗完這幾個盤子之後，衍山的眼睛突然瞄到了放在旁邊一直沒有洗的那個保溫壺，雖然不是很明白為什麼美月這次沒洗就還給他了，但是該洗的還是得洗。
打開保溫壺的蓋子，裡面的湯早就喝完了，就剩下幾顆衍山因為一時興起而放進去的幾顆枸杞和配料。
怎麼不吃枸杞啊…明明是因為她經常熬夜自己才放進去的。衍山有些Emo，但他腦子裡突然閃過自家老爹剛剛說的『為了食客著想』這句話，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他那自以為的一時興起，其實並不是一時興起，而是在對美月長時間觀察之後才放進去的，美月本就喜歡熬夜，那就應該多吃點枸杞的。
很快，店裡最忙碌的時間過去了，這時候店裡也沒什麼客人。衍山端著一盆新鮮出爐的炒飯就去了大堂，吃起了他的晚飯。
「王小哥怎麼現在才吃晚飯啊？」一個女人跟麻美女士點了餐之後，徑直就坐在了衍山面前。
衍山抬頭，哦原來是水泥棒啊，自從上次她同事帶著她來這裡吃過一次飯之後，只要有空她就會過來，雖然王衍山覺得可能不是因為他這張臉，而是因為老爹的手藝。
「新內姐今天怎麼晚上過來了？」衍山有些疑惑，平常她都是吃午飯的時候過來，晚上就回家自己做去了。
「今天正好加班，事務所那邊也沒什麼事，我就順便過來吃個晚飯。」
新內姐是兼職偶像這件事衍山是知道的，畢竟自從知道美月想當偶像之後，衍山對這一行業也逐漸地熟悉了起來，AKB和乃木坂這些組合他都知道一點，還陪著美月去參加過西野七瀨的握手會。
新內真衣和衍山就開始各聊各的天，一個說自己今天在公司加班喝了公司半桶水，一個說今天落單了。
雖然聽著他們聊天的上島前輩覺得他們聊的不是同一件事，但氣氛卻意外的和諧。
期間，衍山還意外得知了鳥居坂要開始甄選的事，到時候一定要告訴美月這件事，他在心裡默默地想著。
「啊對！忘記和你爹說不要胡蘿蔔了！」BBA看著衍山在吃的胡蘿蔔突然驚叫出聲，有點慌，她不是很想吃胡蘿蔔…
就在BBA想著要去后廚和老闆說一下時，麻美女士端著那一份套餐就出來了，「他知道你不愛吃胡蘿蔔的，就沒有加。你也是店裡的老客戶了，不吃胡蘿蔔這件事就算不說我們也會記在心裡的。」
麻美女士的話可真是溫柔體貼，如果她不崴那一下腳把湯打在自己頭上的話。衍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