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冰山玉郎
緊接著就聽到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王爺，幾位姑娘都在這候著呢。」像是樓管家的聲音。
「嗯。」一個極為淡漠的聲音應了一聲。
沈夢茵忙帶人到門口迎接，靈曦站在最後面，還未見到人，就見王妃福了下去，「王爺。」
「免禮。」依然是十分冷淡的聲音，靈曦沒敢抬頭，身邊有人經過，帶起一陣輕微的涼風，風中夾雜著男子淡淡的陽剛氣息。靈曦垂著頭只看到一雙青色金線暗紋的蟠龍靴，還有一身玄青色流雲翔蝠蜀錦袍的下擺，華貴而又沉穩低調的顏色。
沈夢茵忙接了丫頭端的茶遞了過去，柔聲問：「王爺今天怎麼回來的這樣晚？」
「一些事情耽擱了。」聲音很輕，辨不出情緒，很簡單的敷衍語句。
靈曦站在燭光的陰影里，偷偷抬眸去看那個讓她一直緊張不安的男人，乍看之下卻是心裡一動，原來與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那男子看上去二十三四歲，烏髮若墨，劍眉微挑，燭光下星眸微動，那目光凌厲的若寒刃反射的鋒芒。他身材高挑勻稱，配著那樣顏色的一身衣服，更顯得沉穩內斂。只是眼角眉梢帶著的料峭之色，越發顯得氣質高貴冷寒，讓人不敢有親近之心。
他喝茶的動作很優雅，手指纖長白皙，指節的線條很柔和，舉動間皆帶出貴族階級良好的修養。靈曦心下暗自慶幸，原來不是豹頭環眼的……
一杯茶畢，才想起了什麼一樣，淡淡的掃了廳堂里站著的女子一眼，勾了勾嘴角道：「今日選秀，你們站了一天想必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有什麼需要告訴樓忠便可。」
聲音不大，極力想說的溫和些，可還是透著幾分寒意。靈曦存了戒備之心，這個人即便是對人笑著，那笑容也是冰冷的，笑意沒有到達眼睛里去，讓她從心底里覺得害怕。
她打了一個激靈，暗自做了決定，這個人，還是要離他遠一點的好。
「謝王爺體恤。」靈曦跟著其餘二人行了禮，然後退出了大廳。
一出門，她就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外面清涼的空氣，良久才緩過一口氣來。剛才在裡面，好像他一回來，那氣氛都格外的壓抑似的。
「靈曦姑娘，請隨奴婢這邊走。」帶路的小丫頭一個叫竹清一個叫竹瓊，皆長得眉清目秀，靈秀可人，低眉順眼的小聲提醒著靈曦。
待到穿過幾個迴廊，繞過幾座假山，又走過不知幾個院子，這才到了靈曦的客房。靈曦回頭望了望來時的路，心下暗想，若不是有人帶路，自己搞不好真得轉迷了。
進屋之後，竹清和竹瓊兩人對著靈曦微微一福，「蘇姑娘，從今天起由我們兩人伺候姑娘起居，姑娘若有什麼需要，儘管跟奴婢們說，奴婢會儘力照顧好姑娘。今日幾位姑娘來的匆忙，沒來得及收拾院子，先委屈姑娘在客房住一宿。」
靈曦忙扶了她們兩人一把，道：「多謝兩位姐姐，有勞你們了。」
竹清和竹瓊又輕聲道：「姑娘客氣了，伺候姑娘原本就是我們做奴婢的分內之事。」
稍後便有人送了飯菜來，靈曦只留玉芍在身邊，然後對著空氣說了一聲，「出來吧，吃飯了。」
忽的一陣風吹過，夜冥顯身出來，一屁股坐在桌旁，毫不客氣的拿起筷子大吃起來，「我都餓死了。」
玉芍從不曾想他是個蛇妖，一直以為他是個修仙之人，有很多的能耐，很崇拜但是並不怕他。
靈曦讓玉芍坐下一起吃，玉芍怎麼都不肯，最後還是夜冥一把把她摁到桌旁，她這才拘束不安的吃了一些。
靈曦只是在一旁抱著杯子喝水，她這崑山寒玉髓的身體，以吸食天地霧靄雲氣為生，無需五穀雜糧供養，所以很少吃東西。
可玉芍並不清楚她是異於常人的，還以為是折騰了一天乏了，便盛了一碗飯放在她面前，有些不放心的問：「姑娘是不是累了？多少吃一些吧。」
靈曦怕她擔心，又不便跟她多說，便也接過筷子，多少吃了一些。
一會有小丫頭子來收拾完了東西，靈曦聽到她們在外面小聲的議論：「蘇姑娘飯量可真大，一個人吃了三碗米飯。」
靈曦無語的張了張口，最後還是算了。
少頃，又有人抬了熱水來，伺候她沐浴更衣，然後打發她休息。
玉芍堅決的要求守夜，夜冥知道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小丫頭，她若是想走，就算是那個王爺也未必攔得住，你就別費心思了，去睡吧，她不習慣有人守夜。」
玉芍滿眼的乞求和不放心，靈曦嘆了口氣道：「放心吧，我不會不顧蘇家的死活，就算要走，我也會盡量想法子不連累他們。」
玉芍這才極不情願的出去了。
夜冥坐在椅子上，長伸著兩條腿，反扣了雙手墊在腦後，雙眸凝望著桌上的燭火，面上難得的有了幾分沉肅，像是在沉思。
靈曦坐在榻上輕聲問：「以後該怎麼辦呢？」
夜冥輕點了點頭，「以後怎麼辦再從長計議，關鍵是眼下該怎麼辦？你既然被賜給了蕭祺做妾，隨時都有可能要侍寢，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靈曦眼皮一跳，急道：「我可是堅決不要和那個人扯上什麼關係的。」蕭祺那清冷的眉眼又在腦海里閃現，靈曦覺得身上一陣寒意襲來，忙就抬手交替著搓了搓手臂。
「蕭祺此人確實不簡單，以他今日的地位權勢，連太子都要忌憚他三分，離他遠一點呢，當然是最好的。」夜冥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小盒子向她拋去，「不如你先裝病吧，這是我給你準備的藥丸，吃了就會身體不適，癥狀很像是受了風寒，總之先拖延著，再慢慢想辦法。」
「也好。」靈曦接過藥丸收好，突然想起了沈夢茵今天見到她的古怪樣子，納悶的說：「那個王妃好奇怪，你有沒有看到她今天看見我時的反應。」
「看見了。」夜冥也覺得有些納悶，「她之前是沒有把你放在眼裡，她是宰相之女，又是王妃，身份何等顯赫，就是她身邊的丫頭，都比那蘇家小姐高貴，只是不知道為何突然間如此失態。不過你還是小心著點，這個王妃可不是什麼善茬，我一看就知道她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女人。」
靈曦抓狂的倒在床上，捶著枕頭泄憤，「為什麼那麼倒霉，偏偏就賜給了這麼一個冷麵閻王做妾，還碰上這麼一個厲害的王妃，這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夜冥目光黯了黯，「有我呢，你怕什麼。」
靈曦在床上趴了一會，起身搓了搓臉，一副認命的樣子，抱了兩床被子鋪在地上，「既來之則安之，先睡個好覺，其餘的事明天再說。」
夜冥無奈的搖了搖頭，「以後我要一直在你房裡打地鋪嗎？」
「委屈你了。」靈曦爬上床放下帳子，又探出頭來笑道：「等明日分了院子，我就讓人單獨準備出一件屋子，晚上你就不用睡地上了。」
夜冥坐在地上，回頭妖魅的一笑，「我還是比較喜歡在你屋裡打地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