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噩耗
左向南拉住她的手緊了緊,站了起來,說道:“傻孩子,不用拿了,爸爸再跟你說幾句話就走了。”
左蘇夏一驚,兩條腿就像被人定住了一樣,“走?爸爸你要去哪?”
左向南沒有回答,而是認真地注視著左蘇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龐,“夏夏,你已經長大了,很快也要做母親了,以後不管爸爸在不在你身邊你都要好好的知道嗎?女婿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他是爸爸親自給你挑的丈夫,雖然前麵做得有些不好,不過他已經改過了,對你的感情也是真的,你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以後你們夫妻兩人再生幾個孩子,一家幾口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啊?”
左蘇夏有些聽懵了,好好的父親怎麽說這種好像是要道別的話?還有他口中的女婿是誰?是江淮深嗎?
“爸爸,你——”
左蘇夏想問個清楚,左向南卻突然打斷她說:“好了,該說的話爸爸都跟你說完了,時間差不多了,爸爸走了,你別忘了爸爸對你說過的話啊。”
話才說完,左向南的身影一晃,竟然就在左蘇夏的眼前消失了。
左蘇夏大驚,大喊著想去把人追回來,可是身子才一動,她整個人就從夢裏驚醒了過來。
她這才意識到原來剛剛的一切隻是一場夢!
天空已經大亮,她從床上坐了起來,內心依然砰砰一陣亂跳。
“鈴鈴鈴!”
突兀的手機鈴聲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急促而沉悶。
左蘇夏本就慌亂的內心更加狂跳不止,她拿起來看了下是醫院打來的電話,她顫著手接起了電話。
“我爸爸……他怎麽了?你……你再說一次。”
突如其來的消息對左蘇夏來說猶如晴天霹靂。
這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天都塌了,眼前一片漆黑,好容易穩住身子,沒有一頭從床上紮了下去
“左小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請你節哀順變,令尊的事還是要麻煩你過來處理一下。”電話那頭的護士聲音並沒有太大的起伏,反正這種通知電話她已經打了無數次,這就是她的工作。
而左蘇夏這邊卻簡直是天翻地覆,她不敢相信,又怎麽能相信左向南竟會就這樣撒手人寰,她還在忙著找尋真相,還有很多事情她都還沒理清楚,而且,這件事還來得這麽突然,毫無征兆。
出了意外,一般人死之前總歸是有點什麽反應的,什麽回光返照難道隻是說說而已嗎?不可能!
是不是醫生出現了什麽誤診?還是另外有什麽別的隱情,她的思緒太混亂了,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饒是她不停地在心底麻痹自己,要自己鎮定,可她的聲音還是止不住的發抖,就連身子也在顫抖。
“我……馬上過來……”
“好的。”那邊的護士機械般掛了電話。
這頭的左蘇夏掛掉這個電話卻像是用盡了一生的力氣,她強撐著從床上下來,雙腿虛浮,幾乎要撐不住自己的重量,想邁步走路,一個步子還沒跨出去,整個人就要倒了,她慌忙顫抖著手扶著牆,沿著牆滑下在地上坐了會,方才冷靜了一丁點兒。
無論如何,她都必須馬上去醫院看看。
左蘇夏強自鎮定,扶著牆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所有的不安痛苦難過以及疑慮前往醫院。
一路上她一直小心翼翼地開車,正因為發生了這種事,她才更加銘記左向南對她說過的話,開車時一定要集中注意力,遵守交通規則,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這條並不太遠的路對左蘇夏來說似乎行駛了整整幾個世紀才到達。她急切的往左向南的病房小跑,走到病房門口她卻遲疑了,她害怕進去,害怕看到父親冰冷冷的屍體,這意味著她將永遠也看不到父親了。
雖然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卻是他一手把自己養大的,他像所有父親一樣疼愛著自己的女兒。左向南對她的關心超過任何人,在她心裏,左向南就是這個世界上她最親的親人,他傾聽自己所有的心事,他永遠關心愛護著自己。
可是這樣一個人,竟這樣毫無征兆的離開了自己,這叫她怎麽承受這個結局。
左蘇夏的眼眶已經溢滿了淚水,隨時都會決堤而出。
這時,病房裏走出來一名護士。她一偏頭就看到了左蘇夏,登時眼睛一亮,“左小姐,你來了?怎麽站在這裏?剛才我們已經通知了你的母親,估計她過會就會來。”
“嗯。”左蘇夏壓下心裏所有的情緒,挺直了脊背走進去,她現在根本就不想聽到關於莫維珍的任何事情,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根本就不關心她父親的死活,通知她?也許她隻會高興,根本不會有一丁點兒難過。
左蘇夏走到病房,這房裏還是跟以前她每次來的時候一樣,什麽都沒變過,唯一變化的是,病床上的父親已經被蓋上了一層白布。
左蘇夏走到了病床前,看著白布勾勒出的輪廓,淚水再也忍不住流了出來。
“爸……”她想說什麽話,卻已經是泣不成聲,顫巍巍地伸出手,終於還是下定決心揭開了那張白布,左向南的臉呈現在了她的眼前。
他的麵龐依然如以往一樣安詳,沒有更多的反應,隻是靜靜地睡著,就好像他什麽事也沒發生,隻是暢遊夢境罷了。
可是左蘇夏無比清醒地知道,左向南是也不會醒了。
他不會在自己難受的時候,再摸著她的頭,告訴她,一切都會過去的;他不會再牽著自己的手,說,有我在;他不會再對自己說話,傾聽自己說話;不會再對自己笑,也看不到自己的笑容。
他已經離開她了,離開這個世界,那麽徹底。
永遠也不會再回來。
左蘇夏咬著下唇,這一刻,她拚命控製的情緒再也無法壓抑,“爸!”
她撲倒在左向南麵前,死死抱住左向南已經有些冰冷的身體,用盡所有力氣,像是永遠不會鬆開一樣。
“你怎麽能離開我!你怎麽能離開我!”她嚎啕大哭,像個孩子。
雖然這些年,是她為了父親放棄了左家的財產,一步步的退讓,這才使把左向南的生命維持到今天,可是她一點也不後悔,這一切在她看來是理所應當的,左向南是她的父親,是他給了她一片湛藍的天空,父親出事了,身為女兒的她也應該為父親撐起一片天。
即使再累再苦她都願意熬著,可是想不到最後熬不住的不是她……
她祈求的並不多,她希望左向南能好起來,即使不行,那也不要離開她,可是……為什麽老天爺要這麽殘忍,在這個時候將他從她身邊奪走。
到頭來她所有的努力都成了一場空,她不甘啊!
可是再不甘又如何,左向南已經去世了,他已經停止了呼吸,不管她如何努力呼喚他,他都不會回來。
趴在左向南身上痛哭的她已經意識有些恍惚了,腦海裏浮現出昨晚那個夢境,夢裏的父親是那樣溫和,就像從前一樣,他告訴自己要堅強勇敢,告訴自己要好好跟江淮深過,他們會有美好的未來。
可是,夢裏的她沒仔細想過,為什麽他的手不再溫暖,而是冰涼的。
他對自己說了那麽多,最後,他說他要走了。
卻不想,他的走,竟是要去這麽遠的地方,再也不回來,難道那就是征兆嗎?
模糊中,有人在拍她的肩膀,她下意識的以為是左向南,“爸!”
抬頭一看,見是護士。
“左小姐,您也別太難過了,節哀順變吧。”這護士是個年輕小姑娘,看到左蘇夏哭得實在是太傷心了,周圍也沒有一個人安慰,她站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實在是不忍心,才進來勸勸左蘇夏。
左蘇夏咬著下唇點點頭,仍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小護士歎了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剛走到門口就迎麵撞上一個人——莫維珍。
莫維珍也是先前接到電話來得醫院,這會進來的時候看到左蘇夏也在,原本還正常的臉色稍微變了變。
小護士看莫維珍似乎沒有左蘇夏難麽痛苦,便說道:“夫人,請您節哀順變,左小姐哭了好久了,很傷心的樣子,您能勸就勸勸吧。”
莫維珍瞪了小護士一眼,“我自己都這麽傷心,誰來安慰我。”
小護士討了個沒趣,也不好多說什麽,隻好走了。
左蘇夏顯然也聽到了莫維珍的聲音,她淚眼模糊地抬頭,果然看到這個冷血的女人站在門口,此時的莫維珍表情冷淡得簡直像是沒血沒肉的牲畜,似乎左向南的死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此時她的一個表情,一個眼神,左蘇夏已經能夠確定,她根本沒把左向南的死放在心裏。也許對她來說,死了就死了,說不定還輕鬆了,讓她沒了負擔。
莫維珍這一扭頭,自然對上了左蘇夏,她還沒來得及裝,就已經被左蘇夏看透了。
不過那又怎麽樣,自家男人死了,她怎麽也得表現一下,省得被人說出去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