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免費的保姆
看童珊一張小臉上扭曲的表情和眸中熊熊燃燒的火苗,就知道她的妝容和演技有多奏效了。
“你!”童珊指著左蘇夏的鼻子怒喝一聲,卻再說不出什麽其他的話。
很明顯,她根本不是左蘇夏的對手。跟這個女人過招的兩次,她一點便宜都沒撈著,反倒像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恨恨地剜了左蘇夏一眼,童珊氣得鼻子都快歪了。可當她轉頭看到餐廳中的江淮深的時候,她立馬換了一副純良無害的笑臉,緊走幾步便往他那邊去了。
“大哥~”童珊來到江淮深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嬌滴滴地喚了一聲,拿起小托盤便盛了一塊吐司放到他的手邊,“大哥,我記得你喜歡吃這個,多吃點哦~”
看江淮深沒有伸手來拿的意思,童珊直接端起盤子,用小叉子挖了一塊蛋糕送到他嘴邊,柔聲道,“大哥,嚐一口。”
她半個身子都貼到了江淮深的身上,親昵得過分,而江家的傭人們對這樣的場景卻都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紛紛眼觀鼻,鼻觀心,低頭做自己的事情。
在兩人對麵坐下的左蘇夏,安靜地吃著自己盤子裏的東西,頭也不抬。
用腳想也知道,童珊是故意做給她看的,周圍的人無一不在等著看她的笑話。左蘇夏偏偏在這種時候很慫地低頭,隻當沒看見。
童珊見挑釁無效,便又冷嘲熱諷道,“嘖嘖,某些人呢,自稱來到江家會好好照顧我哥,我哥需要照顧的時候卻又在一邊裝瞎,說一套做一套,還真是虛偽!”
說著,她又將盤中的水果戳了一塊送到江淮深嘴邊。
江淮深猶自坐著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淡淡掃過埋頭吃東西的左蘇夏,見她沒有任何反應,便隨意地接過了童珊遞到嘴邊的食物。這麽隨意地吃一口,已經讓童珊很是受用,一張小臉笑得格外燦爛。
而左蘇夏在不緊不慢地咽下口中的東西之後,才悠悠抬頭看了一眼黏在江淮深身上的童珊,“嗯……虛偽這個詞我不知道我當不當得起,我隻知道,如果有免費的保姆能替我做些瑣事的話,我是不會介意的。”
她說話的時候極為平靜,和顏悅色地將“免費的保姆”幾個字刻意咬得重些。
童珊從小被江家收養,向來對於自己江家小姐的身份很是看重,現在被人說成是免費的保姆,隻見她臉上的顏色瞬間由紅潤變得發白繼而發青,極為精彩。
“你說誰是保姆!”她嘴唇顫抖,幾乎要哭出來。她以為以左蘇夏的聲名狼藉,在江家隻有認慫的份,卻沒有料到,左蘇夏從來都不是一個忍氣吞聲的主。
“你覺得誰是,誰就是咯~”左蘇夏拿起餐巾拭了一下唇邊,脖頸上那枚“吻痕”格外顯眼。
童珊一雙大眼睛已是淚光盈盈,知道跟左蘇夏交手撈不到什麽好處,轉而求助江淮深,“哥!”
她抱著江淮深胳膊的樣子,像極了委屈的小媳婦跟丈夫撒嬌,江淮深不動聲色地將胳膊抽離,麵色卻是冷峻,看不出是對她,還是對左蘇夏。
左蘇夏意態安閑地呷著杯裏的茶,幾乎無視了童珊。
童珊眼底的晶瑩卻是快要掉下來,忐忑地觀察著江淮深的反應。
冷睨了左蘇夏兩眼,江淮深才冷冷開口,“左蘇夏,你就是這樣做一個妻子的麽?”
他聲音不大,但周身皆是莫名的戾氣,讓左蘇夏心底一懸。
“……”她抬眸,看向江淮深那張籠罩著黑氣的臉,瞬間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為了氣童珊卻忽略了這個真正的大boss。
他沒有再說話,但一雙鷹隼一樣的眸子裏,風雨皆在醞釀。
一旁的童珊見江淮深站在自己這一邊,一張小臉瞬間陰雨轉晴,甚至有些卑微的雀躍。
“你跟我到房裏來。”
扔下桌上沒吃幾口的東西,江淮深搖著輪椅就往房間的方向去了,左蘇夏也隻得趕緊起身跟了過去,剩下等著看熱鬧的童珊,一臉失望地坐在餐桌邊喚道,“大哥,你不吃東西了嗎?”
江淮深還是願意幫她說話的,這就說明,她在他心中,還是能有這麽一點點位置的吧。
空蕩蕩的餐廳,童珊眼底的晶瑩終於落下,帶著一種心酸的欣慰。
臥房——
“作為一個妻子的義務,你應該比我清楚。”風雨欲來,剛剛有童珊在,他不過是不好對她說什麽重話,戲還是要演下去的。
“嗯。”左蘇夏略微低頭,一副知錯的模樣。
“所以,從你嫁進江家的那一秒開始,你就注定要一輩子服侍我這個廢人。”
他緩緩將輪椅調轉了方向,朝向落地窗那邊的陽台,眸中的風暴漸漸褪去,麵上卻閃過一抹頹廢和自嘲。
自從他出了車禍之後,不管外界如何評論,他都沒有所謂。可這副身體,日複一日坐在輪椅之上,再怎樣要強,終究心裏還是不能不介意的。
左蘇夏站在他身後距離一兩步的地方,垂眸看他的背影。
他身上戾氣很重,但卻不是對別人,而是對自己的。這一次,這樣近的距離,她觸摸到他靈魂中的落寞和脆弱。
就像昨天晚上,她從他的琴聲中,聽出了霧都雨落的傍晚一個人行於世間的孤寂。
他現在之所以會這樣說,完全是因為她剛剛早餐的時候說的那些話。當時她隻顧著氣童珊,一時嘴快卻沒有顧及他的情緒,將他像個包袱一樣扔給童珊照顧。
說起來,還是她的不對。
“對不起。”她的聲音很輕,滿滿都是真誠。
“收起你假惺惺的同情。”
她想再說些什麽,江淮深卻繞過她,搖了輪椅準備出門。
“淮深,你要去哪兒?”她跟在他身後,推著他的輪椅,伸手幫他開門。
正當他們準備走出臥室的時候,客廳就傳來了響動,江淮深沒有說話,左蘇夏開門的手便也停了下來。
“曼雲呐,小雨前兩天才從國外回來,我帶她來看看你。”進門的是一個身穿皮草的中年女人,身後跟著一個年輕的小姑娘,眉眼生得還算清秀,但二人身上皆是掩不住的市儈氣息,華麗卻庸俗。
前幾年靠著倒賣房子發家的小老板劉建雲的老婆李紅和他們的女兒劉小雨。這樣的暴發戶小老板,靠著倒買倒賣賺到一點小錢之後,最愛幹的事情就是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去結交上流社會的人,比如江家。
沈曼雲雖是不大看得上劉家這樣的小老板,但還是熱絡地笑著將二人迎進了客廳,吩咐王媽去泡茶。
“誒,曼雲,今天隻有你一個人在家嗎?”李紅迫不及待地四處看了看,想跟沈曼雲聊些這兩天的新八卦,比如左蘇夏和江淮深。
劉小雨則是挨著李紅坐下,乖巧地跟沈曼雲問了好,然後就靜靜聽著不再說話。
沈曼雲看王媽拿來了茶,沒有回答李紅的問題,隻將茶遞到了二人手上,“喝點茶潤潤口。”
“曼雲,前兩天那個江淮深結婚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呢。”李紅喝了一口茶,說起了女人間最常提起的話題。
“嗯,淮深也該結婚了。”沈曼雲隨口應付著。
“哎,你說淮深這個身體,你還幫忙張羅他的婚事,也真是不容易呢。”李紅一副很為沈曼雲感到心疼的表情,“話說回來,他出了車禍之後,就是一個廢人,繼子而已,你還這麽廢心,何必呢!”
“看你說的,既然淮深喚我一聲‘媽’,我就得對得起這個稱呼啊。”沈曼雲聽著李紅的話,心裏很受用,嘴上卻是淨撿好聽的說。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李紅恭維著沈曼雲,滿臉堆笑,嘴上的話卻越發難聽,“要換作是我啊,這麽一個殘廢的繼子,我巴不得讓他自生自滅呢!”
李紅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房間裏一牆之隔的左蘇夏和江淮深聽清楚。
江淮深什麽話都沒有說,左蘇夏卻覺得,房間裏的氣壓開始降低,周身的溫度都低了下去。
樓下的李紅還在喋喋不休,“還有,曼雲啊,你有沒有考慮過,你給江淮深找了左氏集團的千金,以後要是他跟左氏集團聯合起來,那你兒子可怎麽辦呢!反正江淮深都殘廢了,找個由頭把他送到哪個療養院去待著不就好了嘛!”
江淮深默默聽著這些話,麵無表情卻握緊了輪椅的扶手,指節發白。
左蘇夏眉頭卻是越皺越深,伸手打開門就推著江淮深走了出來。
“話說回來,曼雲,你家淮霖也到了找對象的年紀了吧,要不什麽時候讓他跟小雨吃個飯認識一下?”李紅還沉浸在跟沈曼雲攀關係的談話中無法自拔,全然沒有發現左蘇夏已經推著江淮深來到了客廳。
沈曼雲卻是在二人剛剛出門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他們,早已閉口不再說話,隻喝著杯裏的茶。
“伯母,”來到沈曼雲麵前,左蘇夏恭敬地問了好,然後轉頭對李紅說,“阿姨,您是沈伯母的朋友,我很尊敬您,但您在江家公然對江家長子說三道四,挑撥別人的家庭關係,這樣的行為,是一個人品上乘的人能做出來的嗎?”
李紅看著突然空降到麵前的二人,本就有些驚訝和心虛,一時間臉上表情精彩,不知道怎麽接話才好。
左蘇夏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就繼續說道轉頭看向沈曼雲,“伯母,我跟淮深並不是有意偷聽你們的談話,隻因為我們要出門,恰巧聽到。伯母,您是個善良的人,而且又是江家的夫人,跟這種人品低劣的人交往,似乎有自降身份的嫌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