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梯試心堅
「登梯路上不可動手爭執，日落之前到達山頂，其餘便不多言了，準備好的就此出發吧。」言畢便讓出了通路，拂塵一揮間便見為首的道人飛至旁邊百丈高的巨柱頂端，引來眾人一陣驚呼與艷羨。
眾人回過神來后爭先向登山台階跑去，夏顏拉著蕭衍的衣袖，正準備一起向前跑，卻見蕭衍微微搖頭，拉住了夏顏，說道：「不急，那位道長只說成功登上即可過關，未曾說先到即算成功，登山天梯不會這麼簡單，我們保存好體力，不用浪費在這無用之處。」
夏顏頓時露出恍然之色，舉目看去，如他們一般徐步向前的還有四五人。等他們行至台階底下時，其餘人都沖在了他們身前百餘米了。
「諸位兄台，在下柳長卿，來自宋國安源府，不知幾位如何稱呼。」卻見其身穿青色綢衣，生的高瘦白凈，容貌在一眾人里也是出眾，不免讓人生出好感。
「小女孫玉微，梁國靖邊府人士，有幸與諸位相識。」循聲看去，卻是一長得平平無奇的少女，身著勁裝，腰間纏著一根皮鞭，看來也是一位平日里不愛紅妝愛武裝女子。
「在下錢尚通，陳國人，自小隨家人經商，日後但有所需，都可來找我。」一個胖小子拱了拱手，老氣橫秋的說道。
「韓玉，宋國武安府人。」只見是一身著破爛衣裳的赤腳乞兒，其形貌與名字簡直天壤之別。相比之下蕭衍身上的衣服縫補了許多次，隨處可見補丁也順眼多了。
但也無人看輕他，說不準將來彼此就是仙路同道，還得互稱一聲道友。
「蕭衍，梁國秋鹿郡人。」
「夏顏，與衍哥兒是同鄉」
見幾人都介紹完，柳長卿才道「今日同行試煉也是緣分，眾人皆爭先上前，我們也出發吧，期望幾位都能順利通過。」
「謝柳兄吉言，諸位山頂見了。」蕭衍與諸人拱手言罷，當先踏上台階，其餘幾人也紛紛邁步行去。
「鶴執事，不知如何看待今年試煉的弟子？」不知何時在相鄰的巨柱頂端多了一個年輕道人的身影。
「楊執事不在山頂等候怎麼跑下來了？」
「山頂已是準備妥當，等這些小娃娃登頂又快日落西山嘍～實在閑不住啊，也不知陳瞎子算的準不準，按照他掛象所言，那人當應在近年新入門的弟子身上了。」年輕道人接著說道。
「就算是又如何，天、地、人三境各有三個小境界，等那人修鍊至天境，還不知要等多久，更逞論之後的神、玄、虛三境。這些大事還是讓掌門和三殿主事之人去煩惱吧，我等還是把精力放在自家修行上，若是被眼前後輩追上，可就臉面無光了。」說著鶴迎風轉身望向台階上向上行去的眾人。
這二人口中的陳瞎子在門內輩分奇高，一身道法所系皆在籌卜之上，幾無斗戰之能，平日里整日遊戲宗門，飲酒作樂，放浪不羈，與眾多低輩弟子混成一片。
「鶴兄是持重之言，也罷，姑且看看吧。」楊不惠點頭道。
天梯之上。
眼下蕭衍已行至兩百餘階，先行者有人約莫走過近五百階了，尚且一切如常。
當蕭衍行至三百六十階時，驟然感覺有一股重力加身，但卻不明顯，是以他在後面看前人均未表現出來異常。
蕭衍心道：「若是按周天之數每三百六十階就有重力加持在身的話，要走完九千餘階，層層疊加之下，那時重力不知會到何等程度。唉～多想無益，拼了！」
太玄境，太虛天，玄霄宮內。
有一水鏡畫面，映照的正是拾歲山腳下的諸般景象。水鏡中隱約倒映一白髮道人的形影輪廓。
幾個時辰后眾人大多行至過半處，皆是汗流浹背，喘息不止。登頂速度越往後越慢。此刻身加重力彷彿背了幾個大行囊一般，前面眾人也都放慢了腳步。
抬頭望去，天梯最後三分之一處皆沒在雲海中，蕭衍低語道：「不知山頂是怎樣一番景象。」
及至太陽西斜，已有大多數人暈倒在路上，自有太玄境弟子帶去山下看顧。
蕭衍此刻已經踏在七千餘階梯處，此時仿若背著一個與自己體重相似的人一般。
夏顏在其身後百餘階處，料想天梯應是根據每人情況不同所施加相應的壓力，不然此刻那些年歲不大的人應該早被淘汰了去。
在山腳相識的錢尚通，大概是身體肥胖之故，此刻也在夏顏身後不遠處，柳長卿與韓玉都還在自己身前三十丈內，那孫玉微以女子之身只落後自己幾十階。
終究都只是少年人，能堅持到這裡已殊為不易。過往被淘汰回去的人，對於具體試煉手段都是話到嘴邊便說不出口了，想來都是仙家手段所致。
待至傍晚時分，蕭衍一行人大多行在八千餘階處，還有最後一千餘階，若無重壓，不過奔行幾盞茶的功夫便可抵達。
此刻留下的不過二十餘人，都是意志堅韌之輩，每走一步都重若千鈞。眾人體力早已透支，此刻山間徐徐涼風吹來，讓人忍不住想要就此躺下睡去。
蕭衍很想抬頭看看之前的夥伴是否還在，奈何此刻每一絲力氣都無法浪費，依稀可以聽到周圍傳來粗重的喘息聲，但聽辨不出到底是誰。
天光漸暗，酉時將過，已能看到月亮的輪廓，留給眾人的時間已所剩不多。
好在蕭衍已行至終點，此刻隨著最後一步踏下，所有壓力驟然一松，整個人一個踉蹌，驟變之下差點摔倒，最終還是勉強穩住了身影。
「到了么？」蕭衍此刻已是唇角開裂，雙腳儘是血泡，雙腿止不住的顫抖。微微抬頭只見前方地上或坐或躺著六個人。
其中兩個倒也認識，正是小乞兒韓玉和柳長卿，其他人面生的很，應當是先前出發的那一批人里的。這幾人看了看他，又自顧自的休息去了。
再向前看便發現身處之地是一個比山下平台更加廣闊的地方。可見有不少弟子御使著各類靈獸往來交通，時不時便有劍光飛遁而下亦或是拔地而起衝破雲霄。
平台中有多處突起，似是演武台，偶有幾處能見得有弟子在上面往來衝殺。
平台兩側各有一座大殿，牌匾上書分別是功善院和心齋，都建的巍峨高聳。
在平台之外更遠處，盡頭卻是水汽蒸騰，此刻太陽西落，餘輝映在水霧上，燦若金霞。
抬頭望去是一條寬達百丈的瀑布，似從九天垂落，傾瀉而下的水流落入橫亘在平台盡頭左右望不到邊的深潭中。
舉目向上，在更高更遠處的天穹，可見許多浮空島嶼，有的大若一城，小則堪比屋宇，恰似天上繁星一般，按照某種玄妙的規律於蒼穹中星羅棋布，緩緩而動，一眼望去難以計數。
蕭衍此刻被眼前景象所震撼，內心激蕩不止。
「蕭……蕭兄，你不歇會兒么，我可…可算是爬上來了。」身後來人正是錢尚通，見蕭衍不答，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立刻呆立當場。畢竟都是凡人，眼前所見早已突破眾人想象。
「倒是恭喜錢兄也成功登頂了。」回過神來，轉身對錢尚通賀道。
向天梯下望去，百丈之內還有三四個身影在向上行進，索幸夏顏還在其中，蕭衍關切看去，其人臉色已是煞白，不過看其狀態應當可以趕上。
等最後一縷日光消散，後面三四人也全都順利上來了，其中便包括了山腳相識的那幾人。眾人正待說話，忽有鐘磬之聲響起。